《初心》Iris墨卿

17、西楼最是无情人

　　林陌当然想知道答案，可是，她又害怕面对。所以当时，她仓皇地躲进了洗手间，不得不说，她的内心，还是充满了期待，即使在之前，楚菱淇告诉了她一些事情。而事情发展，也正如楚菱淇所说。林陌心里明白，他其实不喜欢自己，不是吗？如果一个男人喜欢你，你是可以，感觉的到。只是，我们都喜欢自欺欺人罢了。
　　从洗手间出来，她看到许若寒的眼神，她有些失望——他的神情不是表白之后的羞涩，而是抱歉啊。林陌顿时觉得，心里哽的慌。有些泄气，但又有些愤愤。于是，她忍不住问出了那个问题。面对许若寒的沉默，似乎一切又是那么顺理成章。她……不大想听那个答案了。
　　“许若寒，你可别告诉我，你喜欢上我了。”是啊，这，怎么可能呢。
　　许若寒又一次无言。林陌回头，看着他，却依旧固执地抬着嘴角。
　　“林陌，是，我现在，的确没有到喜欢你的地步，不过林陌，我选择你，是因为，我知道我自己，希望那个人是你。虽然我现在没有喜欢你，但是，我既然选择的是你，我一定，一定会喜欢上你的。”
　　昏黄的路灯，打在许若寒的脸上。夜，果真如此魅惑，仿佛能把人吸入无尽的深渊。林陌相信许若寒的认真，她知道他的坚定，就像当初，他坚定地，要与自己形同陌路，一样。
　　“车快来了，我们快走吧。”林陌撇过头，兀自地走了。黑色，吞噬了她的神情。许若寒骤身泄了气，松开刚刚握紧的拳头。不知如何言语，就这样跟在她后面。
　　公交车来了，林陌掏了掏零钱，准备上车。跨出了一步，又站定。林陌轻启了嘴唇，张了张，说道，“许若寒，你是不是觉得，这辈子，你一定吃定我了。”上车，投币，林陌没有回头。车，开走了。许若寒站在公交车站，看着林陌抓了抓扶手走上车，看着她不偏不倚地走向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看着她坐下没有回头，背影有些落寞。
　　“是啊，你还真是，一点都没变。从以前开始，就笃定，你吃定我了吧。”林陌把头靠在窗子上，望着窗外。外面的世界好黑，灯火稀疏，车窗上，映下的，不过是自己的模样。林陌想起了这些年。
　　大一寒假的同学聚会，大家都去了。第一个假期，大家怀揣着初出茅庐的新鲜，和对未来的隐隐约约的不安和期待，带着憧憬和缅怀，聚到了一起。也是在这次聚会，林陌又能以普通朋友的身份，接近许若寒了。
　　同是如现在这样，那天，许若寒也是同林燃，赵凌一起来。他们也是一起，走到了林陌的一桌，坐下了。大家互相问询，互相调侃，譬如又结新欢的楚菱淇，譬如热恋中的林燃和赵凌……大学礼仪，免不了互相敬酒，似是必要的交流，但也是必须的客套。许若寒敬到林陌面前，顿时吸引了众人，气氛一时有些冷。这样的尴尬，林陌必须做地很坦然啊。她语气轻松：“许若寒，好久不见，你长高了嘛！嘻嘻”露出一排大白牙。效果很好，大家都松了一口气，随即笑笑。林陌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那天晚上，林陌收到了许若寒发来的信息“今天，本来是想问你，最近过的怎么样。”林陌有些恍然。林陌坐在床上，跟他寒暄了几句，聊了聊大学，聊了聊近况，又一同追忆了一下以前——只是，他们都避开了，关于彼此的那个话题。那个时候，林陌想，就这样，能跟他这样一直做普通朋友，也蛮好的。
　　那一年的新年，大家群发祝福短信。林陌收到了许多短信，却没有许若寒发来的——他总是这样，在不经意的时候出现，撩拨你的情绪，等你看向他的时候，他却又消失了。譬如上次聊天之后，林陌以为他们已经是朋友了，等她再联系许若寒的时候，他又变成回了那个，冷冷的，话少的许若寒。林陌有些无奈。
　　林陌掏出手机，给他发了一句“新年快乐”，然后放下手机，同父母、外公外婆一起看春节联欢晚会。“哔——”是许若寒的短信“新年快乐”林陌想了想，还是发了一句“你在干嘛，”“打游戏”“你没跟家里人一起看春节联欢晚会吗？”“家里没人”“你一个人在家？”“嗯”许若寒总是这样……林陌觉得，他总是让自己心疼，和牵挂。
　　大年初一的晚上，“喂，我们去放烟花吧！”一群人买了一堆鞭炮和烟花，来到河边的堤坝。林燃甩了一些鞭炮给林陌，“给你！”“啊……我不用了，你们放吧”“你怕？”林燃不怀好意地，抬了抬嘴角，林陌看出了他的心思，给了他一个手刀。”那你干嘛叫大家出来放鞭炮啊！”“因为热闹啊！”林陌转身向楚菱淇走去。
　　许若寒站在一旁，抬了抬眼镜。今天早上，他接到林燃的电话“许若寒，今天晚上去出来吧！”“今天晚上？干嘛”“放烟花……”“烟花？”“对啊，林陌约的，说是大家热闹一下。”“嗯~”河边，许若寒望着林陌，有些说不出的情绪。忽然第一支烟花被点燃，在天空绽开绚丽的色彩，许若寒有些出神，他的新年，有多久没有出现过这样的彩色了呢。
　　夜色，烟火，总是特别容易让人，想要接吻。赵凌和林燃拥在在一起，旁边几个男生起哄，“接吻、接吻”，林燃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转身要教训那几个人。赵凌被丢在一旁，有些生气。她赌气，转身要走，林燃扶额，追上去，握住了她的手腕另一只手抚上她的脸。夜色中，都是情动的味道。
　　大家都在起哄，许若寒被眼前的景色，灼的有些伤人，忽然一支仙女棒凑到了他面前“新年快乐”。烟火后面，是林陌。“你……的脸，好大啊！”林陌的笑容立马僵下来，侧脸，翻了他一个白眼。撇了他一眼之后，林陌递给许若寒一堆鞭炮，“诺，给你！”
　　那天晚上的烟火，很美。只是，热闹过后的夜空，又有些寂寥。
　　许若寒，有些风景，伤人，就别看了。抬头看看天空吧，多么绚丽和精彩啊。
　　那一天，林陌准备了很多贺卡。她想，过节是要收到礼物，就会开心吧。这个习惯，林陌就这样保持了三年。
　　这三年里，林陌和许若寒偶有联系。每次，都是林陌主动发个信息问他的近况，偶尔他心情好，便很热情，两个大概能聊到半夜2、3点。有的时候，许若寒似乎发生了什么事，他便含含糊糊，敷衍着林陌。
　　后来，林陌去了美国。去之前，在许若寒生日的时候，林陌想给他打个电话。可是，世界上就是有所谓缘分这种事。那天，林陌本来准备了好几套措辞，握着手机，紧张了好一会儿。等她播过电话的时候，那边，却是关机。过了一会儿，林陌再打，还是关机。那天林陌试了好几次，都没有接通。林陌放了手机，有些丧气。埋在被子里，不想说话。第二天，许若寒发了条短信过来，“昨天有什么事吗？”“嗯~就是想跟你说一句‘生日快乐’”“哦~谢谢，昨天有事，手机没电了。”林陌，没有再回他了。很多时候，我们不是看不到自己做的有多卑微。只是，在想到你的时候，甘之如痴。等到热情退，就能看到自己，已经低到了尘土里。
　　出国之后，林陌便没有再联系许若寒。只是，逢年过节，她还是会给他寄明信片——她从未收到过他的回信，哪怕，是一句“我收到了”。
　　“因为自己总是会担心，他还是一个人在过节啊。可是，许若寒，我每次看着你的时候，你都在看着别人啊~”此刻的林陌，坐在公交车的后排，头倚着窗。她摸了摸肚子，有些胃疼刚才心里想着事，心情不大好，吃的太快了，果然有些消化不良啊。
　　霓虹斑驳的，似是幻景。林陌，思绪有些飘忽。林陌想到，那天她和楚菱淇见面。楚菱淇若有所思，想了半天之后，告诉她“陌陌，那天同学会，我一个人抬不动你。本来是林燃准备送你回来的，但是赵凌……嗯~后来就是许若寒送你回来了。”
　　“赵凌？”
　　“嗯~”楚菱淇有些吞吞吐吐。再三思忖之后，又道：“其实，在你快回来的几天前，我们几个小聚了一下。那天晚上，我本来是出去接电话，回来的时候，在包厢外面看到了赵凌和许若寒。我刚想过去打招呼，我听到了你的名字，我就躲起来了。”楚菱淇端起面前的水杯，喝了一口，接着说：“我听到赵凌跟许若寒说‘你知道吗，林陌要回来了……你说，她和林燃到底是什么关系呢？……呵，许若寒，你为什么，不喜欢林陌呢’”
　　当时，林陌有些怅然。她和林燃？她从来没有想过其他——在她心里，他们不就是兄妹吗。“原来，赵凌很介意啊。”是啊，这世界上存在一种男女关系，他们不是恋人，却有着相似的亲密——但是，也终究不会，成为恋人。而林陌和林燃，他们彼此惺惺相惜。
　　此刻，坐在晃动的车上，看不清窗外的影子，林陌笑笑，“许若寒，你果然，还是找上我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