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引：谁言别后终无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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契子
北风呼呼地吹，深邃黑暗的夜里只有几颗淡淡的星辰发着自己浅浅的光。天上一轮皎洁的明月，钩着天空这块大大的黑披风，是天空里唯一可见的一抹明亮的颜色。悬在那里，风也吹不动，似乎也在悬挂在某人心头，诉说着心事，滔滔不尽。月如钩，钩不回儿时最温婉的梦，月如舟，带不回她的心绪和乡愁。
已记不起她是第几次望着这样的星空发着呆了。
眼里一层朦胧的雾气漫起，身体忍不住颤抖，口里只有喃喃地喊着阿爹，阿娘，哥哥，好想你们，好想你们啊。
而风依旧，不留丝毫情谊，好像在残忍地告诉她刚刚她梦里的阿爹阿娘已经离她远去了很久很久了。
三年前，她十二岁时...
她是整个长安城里出了名的赵府-----的女儿，赵归姝。赵府是整个汉朝首都长安城最有名最富裕的米行，生意特别好，老当家赵秋声也十分慈悲为怀，虽然赵家家当足够，很富裕，可是从来没有贪污老百姓的钱，每年的除夕，赵秋声都会给乞丐和一些无钱可医的孤苦的小孩子一些粮米。赵府的夫人，林玥如，曾是整个长安城出了名的美女。还据说赵秋声和林玥如有一段美好如今夜星辰的爱情故事，林玥如曾在烟雨坊这个歌舞坊唱过一曲《夏夜》，就和年轻气盛的赵秋声一见钟情了。于是他们成了长安城的良辰佳话，郎才女貌，何等喜事。于是赵秋声也继承了父业，和林玥如成亲后，林玥如只安心照顾家里的丈夫和一双儿女，她温婉持家，声如天籁。他们婚后的日子和赵家米行一样的出彩。
赵楚笙是赵府的嫡长子，年幼就熟读四书五经，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算命的先生都夸他是状元相，高官命。长大些后，背越来越挺，鼻梁高皮肤也白皙，俊俏英朗，性格阳刚，又有些冷峻。吹箫吹得特别好，长安城的少女无不知晓，也是许多女孩的深闺梦里人。
长安城的人们都知道赵楚笙这个赵府的嫡子，也都听说过赵归姝这个赵府的女儿，但是鲜少有人看过她也未曾了解她，只是民间传闻赵府的女儿赵归姝生的十分丑陋，也毫无特长，所以从不曾露面。而赵家也不曾对此作出过回应，这谣言便从一开始的沸沸扬扬到渐渐销声匿迹。
其实啊，赵归姝的声音宛如百灵鸟的清晨啼叫，随她母亲林玥如，话不是很多，但很开朗乐观，一张小小的脸蛋，她却喜欢用长长的刘海遮住大半只，眼睛水汪汪，嘴唇像一片小小的栀子花瓣，也说不上国色天香，说她像清晨里的第一支玉立百合却也绝不为过。
赵府十分疼爱这一对儿女，可是赵归姝不被为众人所知是因为赵秋声和林玥如觉得女孩子被太多人知道了，即使她优秀，即使她端庄懂事，也会变的优越感太强烈以后反倒吃亏，被太多俗事扰到也终是不好，所以极少带赵归姝出宾客之宴。而认为男孩子就要越见过世面越好，有铮铮铁骨，有豪情壮志，所以家里特别的看重他，任何宾客宴会都必然带他不可，而一带上他，就必然有这门亲事那门亲事，这个攀亲那个攀亲，总以为以赵楚笙的资本定能找到一个长安城里的大户人家，如果不是自家，早早攀个亲戚也必是有益无害。
赵楚笙天生桀骜不驯，冷峻又话少，尤其是和生人，整张脸是比冰块还要冰冷。可是他对她的妹妹却很上心，当成掌中宝一般对待。赵楚笙比赵归姝大三岁，那年他恰好十五岁，家中有一些大小事宜，赵父都会让赵楚笙做，赵府上下人人都会叫赵楚笙一声少主。他忙得不可开交了，家里的门槛更是被媒婆踏破了不可，可是来一次被赵楚笙轰走一次，每次都讨不到好果子吃。本来赵楚笙每个月都会带赵归姝去看星星的，可是这个月，他可能太忙了，迟迟没有来找她。
“哥哥，你在吗”赵归姝用细细的清亮的声音在门外边敲着门边喊着。宛如秋天九月里风簌簌吹拂过，温柔地卷走枫林里最后一片红似火的枫叶。赵楚笙的睡眠浅，只要一听到赵归姝的声音就会醒来了。“哥哥，你在吗？”她一时没有听见里边的声音心里有些急了，正准备推门而入，门就被里面的人拉开了。“姝儿，我们去屋顶看星星吧，你要给我唱《夏夜》。”《夏夜》是他们父母初识的妙音歌曲，两个孩子虽然年龄不大，但该懂的都懂，听见了的也记在了心里，所以赵归姝上次就用了一个下午的时间把这首曲子给学的精妙绝伦了，虽说比不上母亲的风采，但也不会让哥哥失望。赵归姝看见面前的哥哥一脸倦容就知道是阿爹给他的任务实在太重了，他却从未抱怨，也还强撑着要带妹妹去玩耍，履行自己的承诺，赵归姝感到心里暖暖的，也很感动，这个哥哥从小就对自己最好，什么错事被家里人发现后，都是他帮自己担着。“嗯，走吧。”他们悄悄拉好门，手拉着手，小跑着来到了一间比较陈旧的小屋子。
那是他们共同度过了一段童年的地方，因为那时赵父发现他们正密谋着偷偷出府，赵府家教严格，赵父一听到这个事情，一手就扬起来要打赵归姝和赵楚笙，赵楚笙却说：“阿爹，你要打就打我吧，是我硬要去的，不关姝儿的事！”赵府的脸红得像个辣椒，气的眼睛就快要跳出来了：“你，你，你怎么这么不争气，我知道姝儿乖很听话，可别被你这个不争气的哥哥给带坏了去了！给我上家法！”赵归姝看见赵楚笙死到临头了却还对自己笑，示意让自己安心，还在对阿爹欲离开的背影吐舌头，赵归姝真是哭笑不得“还有”，赵秋声突然转过头来，对赵楚笙眼神凌厉的一看，赵楚笙忙看向别处，装作无事样“谁也不要给笙儿上药。你们两个去搬去南杂屋给我住上一月，好好反省反省！”赵秋声特意看了看赵归姝，知道她肯定会去偷药，所以先吓吓她，让她断了这个念头，她不敢看阿爹的眼神，也不敢看哥哥被打，忙跑去小杂屋里了。思前想后，还是去找阿娘要了一瓶药，阿娘心疼他们，肯定不会告诉阿爹的。然后她又去吧小杂屋整理好，就去找哥哥了。
此时赵楚笙正躺在自己的床上面，赵归姝一路跑过来，把门推开，看见里边的丫头奴才都被阿爹谴走了，也知道他们这次犯的错太大，阿爹下定决心要整他们。她看了看哥哥，额头有些许小汗珠，想必是刚刚被疼出来了吧。“哥哥......”他眼睛清澈透明，明明疼的要半死了却还说“我没事。”“你太傻了，非要一个人担着，我们两个都承担的话你就不会这么痛了”她的额头也有些许的小汗珠，是刚才太急了跑出来的。她把药给他，背对着他说道：“你也别怪爹，你知道他是疼我们的，他只是希望我们不要让他失望就好。”“当然了，他既是你爹，也是我爹，他打了我一顿，我就不认他了？这不可能啊！”说完他们就笑了。往后的一月里他们住在这个小小的房子，却很快乐，他每天为她颂诗，她每天清早都要唱歌，晚上就会和哥哥去屋顶看星星。
“姝儿，我牵你，别怕，快上来吧。”赵楚笙用手牵住赵归姝，把她拉了上了，眼前全然是一副不同的风景了，居高临下，整个长安城都被看得清清楚楚，溪水黑夜连成一片天，天上星辰稀疏，却每一颗都很亮，皎洁的圆月如一块白璧沉静在湖泊里，一切那么真实那么遥不可及。他们欣喜不已，赵归姝拿出一个水壶，调皮地说道：“哥哥，你猜这里面是什么？”“看你那么得意就知道是酒了！”“哥哥你好厉害啊，那你知道是什么酒吗？”赵楚笙闻了一下说道：“醇香浓郁，清新飘然，给人一种似远若近，似真若幻的感觉，醉千愁的'一曲忘忧'酒，我说的没错吧！”赵归姝实在太崇拜这个哥哥了“嗯嗯！”连忙点头，像小鸡啄米一样。醉千愁是长安城里有名的酒楼，各色美食好酒令人眼花缭乱，可惜赵归姝从未去过。“我曾和阿爹出席宾客之宴时喝过一点。”赵归姝一下子又羡慕起来了，哥哥可以时不时出一下门，自己却从来不行。她大口大口喝起来，留了一点，递给哥哥，突然她觉得哥哥眼里好像有一层迷雾，就好像下过一天雨后，次日层层迷雾泛起的森林。“哥哥你怎么好像好难过的样子啊”赵楚笙叹了一口气道：“山月不知心底事，烟云难掩惆怅绪。”“什么山什么月，什么心底事啊？”忽然她眼睛一亮，“哥哥你说，你是不是有心上人了，好啊好啊，给我找个好嫂子啊哈哈哈。”她像一个小孩子似的笑起来，“怎么，你害怕你哥娶不到媳妇啊，我告诉你，只要我一召唤，长安城的那些小姑娘巴着巴着要给我生孩子呢！”哥哥的好名声她也不是未闻过，“好啦好啦，我知道哥哥厉害的很。”赵楚笙大口喝起酒来，赵归姝轻轻唱到：“千里的路，若是只能陪你风雪一程，握你的手，前程后程，我都不问，满天星光为你我见证，我的心在这夏夜......”赵归姝唱起歌来像一个小精灵，她喜欢穿着绿衫子，就宛若一抹绿色。赵楚笙慢慢的睡着了，赵归姝贴近看他，看到他嘴角却还上扬着，于是她也闭上眼睛想要睡了。
次日清早，整个赵府已被烧的破烂不堪了，他们两个孩子得幸于这场屋顶的看星星，才没有被火烧着，而赵秋声和林玥如被烧伤了，赵府一夜间人财两空。
“喂，屋顶上的两个孩子，快下来啊，着火了！着火了！”赵楚笙先醒，四处张望下，才回过神来，他那时候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该做什么，但他这个时候必须是哥哥的角色，他用力摇醒了赵归姝，赵归姝迷迷糊糊醒了，问道：“哥哥，这怎么，怎么回事啊。”“姝儿，别怕，我还在呢，我们先下去了。”赵归姝看着周围一片火海，身子一下软了，赵楚笙心里急的发抖，只好抱着赵归姝一步一步走下去。
他们一下去，就看见阿爹阿娘被白色的床抬了出去，“阿爹，阿爹，阿娘！”他们却被身后的人用手给拉着，转过身来是一位医护人员，他也无力地说道：“死者烧伤得很难看，你们看了会有心理阴影。”满眼里也全是惋惜和难过。没办法，赵归姝一下子瘫坐在地上，无力的哭了起来，赵楚笙心里何尝不是难过，他第一次不知道如何安慰自己的妹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他只好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心里告诉自己，不能哭，不能哭。
有人走过来漫不经心的说：“这赵家啊，一夜之间，什么都没了，诶。。”赵归姝看着赵楚笙说道：“哥哥，我们该怎么办，该怎么办啊！”这时候有群人走过来，要把他们两个人带走，赵楚笙力气大，会一点武功，护着赵归姝，不让他们接近自己，“你们，你们要干什么！”那些人中有一个和赵楚笙年纪一般大的人脸蒙着黑布站出来说道：“两位别担心，我们只是奉主人的命令把你们找一个安置后生的地方，不会伤害你们的。”心里却在想，这赵归姝民间不是传言说生的十分丑陋吗？怎的如此俏丽，眼神迟迟盯着她，不肯移动。“主人？什么主人？所以说是你们放火烧了我们赵府？！”赵楚笙眼里全是凌厉的尖刺，想一头蓄势待发的猛兽，今天早上的这一切，年幼丧失父母的痛楚，心疼自己的妹妹，这一切一切的情绪，随时待发，也看出来那人对赵归姝别有心思，心里担心的紧。“其他的事就恕我无可奉告了。劝你们还是乖乖地跟着我走吧。”那个人毫不惧怕赵楚笙的眼神。说完几个人就拿着绳子走出来。赵归姝整个身体往后缩，几乎是颤抖着说：“哥哥，我们别跟他们走。我害怕。”“好。”说完赵楚笙就起身准备带着赵归姝跑，可是他们后颈忽然被重重一拍，昏了过去。
醒来时赵归姝已身在璃山药观，那些惹人伤怀的事历历在目，每一幕都让自己心惊胆战，哥哥不在她身边，或许以后永远也见不上了吧。
渐渐的，也习惯了璃山的生活，只是偶尔会梦到那些事还会簌簌地掉眼泪，如今她已经十五岁了，哥哥也十八了。
黎明落幕，日出降临，天空一抹朝阳，眷恋的缠着天空这块大大的白丝绸，想要吞噬什么，却总是扑空，那一抹炫彩的红色，却像扎进了赵归姝的心里似的，血红血红的，像什么？就像自己十二岁那年哥哥为自己担错的时候，血淋淋的背吧，醒目，当时还觉得很恐怖，现在赵归姝把手举起来，想要摸一下，却望之不及，十分好看，像九月里的枫林一样。她的心变成一片湖泊只是因为她想哭的时候忍住没有眨眼睛。
太阳升起了，黑夜离开她而去，可是太阳不是她的。
“千里的路，若是只能陪你风雪一程，握你的手，前程后程我都不问。”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引：谁言别后终无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