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殊傳說}妖師》惑白挽酒謝澄歌

4、妖師·惡之花

　　一、惡之花（3）

　　是啊，他們想要的，也不過只是活下去，安安穩穩的活下去而已——縱使身邊充滿惡意與嘲笑，縱使人生終將陷入紛擾與不安裏頭。烏鷲突然覺得，抱著自己的這個人其實是傷心的，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對方依舊能夠溫柔地笑著，用近乎無我的方式面對每一天、每一個人。
　　這是需要多大的勇氣和決意才能夠做到的事情。褚冥漾究竟失去了多少，犧牲了多少，對方竟然經歷了多少，烏鷲通通不知道。他唯一的認知，就只是這個人對自己是真心的好。
　　如果可以，誰又想要去傷害？
　　如果可以，誰又想要被傷害？

　　“——因為只有活著，才能擁有願望。”

　　“漾漾，烏鷲肚子餓了……”摟著褚冥漾，感受著背上的安撫，徘徊在心頭的傷心已經一點一點散去。也剛好，肚子非常適時地傳來一聲“咕嚕嚕”。
　　褚冥漾看著哭累了的孩子噘著小嘴在自己懷裏抬起頭，仍舊濕潤的眼中已經褪去了傷心。“啊哈哈，光顧著說話倒是把這麼重要的事情給忘記了。”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不死也餓得慌。
　　褚冥漾抱起烏鷲，往飯桌走去，然後將人安置在椅子上，摸了摸孩子的頭，說：“今天我有準備烏鷲最喜歡的點心哦，”看到孩子瞬間變得閃亮亮的大眼睛，他笑了笑，繼續說，“如果烏鷲好好吃飯的話，那麼飯後——”
　　“烏鷲一定好好把飯吃得乾乾淨淨！”信誓旦旦的話趕忙搶在褚冥漾之前說出，“漾漾不可以沒收烏鷲的點心！”
　　這就是孩子，給點甜蜜就能夠開懷地笑、忘記煩惱的孩子。
　　如果有機會的話，褚冥漾希望烏鷲可以無憂無慮地長大。他希望能夠一直守在烏鷲身邊，看著對方安好地長大。
　　可是，真的有這樣的機會嗎？握了握手又小心地鬆開，烏鷲這個孩子對旁人的情緒變化極其敏感，所以，至少褚冥漾不會讓自己成為讓對方不開心的因素之一。“稍等一下，我去將飯菜端出來。”
　　“好~”
　　走到廚房後，褚冥漾讓雙臂撐在水池前，“為什麼還是……”為什麼還是無法避免發生這樣的事情呢？烏鷲什麼錯都沒有，這個孩子什麼都沒有做，為什麼還是會遭受那般的惡意？
　　即使明白，但是卻無法承受；因為明白，所以接受。但是憑什麼明白了就一定要去承受？有什麼其他的選項能夠讓人選擇嗎？沒有。
　　……不公平，太不公平了。
　　褚冥漾想到了很久之前的事情。很久很久以前他也曾像烏鷲那般無措傷心地哭泣，自以為能夠忍住，自以為只要不說出來就可以不讓關心自己的人擔心，卻都是徒勞的。
　　有些歷史一直都在重複，可是人們卻永遠也學不乖。他們無法從中吸取教訓，只是任由那些錯誤不斷上演在生命裏，一次接著一次讓自己和別人反復受傷，直到雙方彼此都遍體鱗傷，也依舊難以放棄。
　　褚冥漾以為他早就不在意了釋懷了忘記了，他以為自己早就能夠坦然面對了。
　　——其實只是在自欺欺人而已。
　　“怎麼還是……會陷下去？”抬手捂著眼，眼眶幹澀得出奇，根本沒有預期中會流出的眼淚出現。褚冥漾當然不會讓自己哭，雖然他很想淋漓痛快地大哭一場，可是現下時間場合都不對；而且……他早就哭不出來了，是在很久很久之前，他就哭不出來了。
　　想哭也沒辦法哭了。

　　“漾漾~烏鷲肚子餓死啦！到底什麼時候開飯啊~”
　　“啊，就來了！”驟然響起的童音，拉回了褚冥漾的思緒，然後急忙回應，又趕緊將飯菜端出去。“久等啦，那麼，開飯咯~”

　　他不能夠也不希望那些事情發生在烏鷲的生命裏，至少、至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