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世沉浮》未殊一

6、六

　　一晃三日，琪关内准备良久的祭月节已然到来，齐戎生也停留了下来，一方面，大都昨日便接到了阳国的和谈书，战争搁置，另一方便，齐戎生也想感受一下这节日的气氛。更舒心的是藏青这小子终于胆子大了些，偶尔约月下影出门赏花。
　　左旋也已经被无视了三天，这三天除了吃的，无一人去看过他，对于他提出见面的事，众人也都无视。此时，齐戎生和恭尤愈两人都是皆有默契的来到了牢里。
　　“左将军。”齐戎生命人直接抬了两把椅子坐在牢里面。四周环视，不错，牢房收拾的干干净净，比起其他的不知强上了多少倍。
　　“成王败寇，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左旋盘腿而坐，神色从容，果然有大将风范。看来冷静了三日，已经平静了许多。
　　“左将军认为，我这两仗，胜的是应当不应当。”齐戎生缓缓开口，似在虚心讨教一般。“若非我太过轻敌和自傲，你会赢？罢了，多说无益，果然应了敬王的话，我左旋一生，终归是败在我的自以为是上。”左旋冷冷道，话虽如此，可是眼中还是藏不住的傲然。
　　“呵，果然。”齐戎生突然不想说什么了，反正最多在过两日，阳国就会不惜一切代价换回这大将军。见齐戎生沉默，恭尤愈有些意外的挑眉，接上了原来的话，“明人不说暗话，阳国必定会赎回你，可是，堂堂威武将军做过俘虏，怕是此生都没多少机会带兵了，不如我送你一条路，你应我一件事如何？”
　　左旋抬头，并不答话，对于这个军师，他是有些敬畏的，在他心中甚至认为，没有军师，齐戎生是赢不了自己的。可是，这也许是自己的一个机会。沉沉开口，“你可以说说看。”语气中带着谨慎和期待。
　　“整个六国，估计没多少人能弄到我大都军营将士情况吧，就我的资料，呵，应该很值钱吧，若我能许你这些，并且让你自己带回去……你觉得如何？”恭尤愈含笑的话语顿时让左旋沸腾了，可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何况是这么丰盛的午餐，冷静片刻，才开口：“你要什么？”
　　“我要你回去直接把我给你打资料献给敬王，直接越过你们的皇帝，并且频繁去敬王府，而你们皇帝的命令，都无视了吧！如何？很简单吧。”恭尤愈的条件确是非常简单，而且在左旋心里，敬王确实是明主，何况，敬王和皇上的感情深厚，何况还是双生子，这招挑拨离间之计，怕是要失败了。左旋微微思索便是同意了。
　　不管外面如何风起云涌，而齐戎生她们倒是难得的惬意，这琪关的祭月节果然热闹非凡。整个街道挂满了灯笼，而且灯笼上都画了各式各样的兰花，一种寓意美好的花，而其中以紫罗兰居多，而此时齐戎生手里就提着一个紫罗兰的灯笼，这是出门时月下影塞过来的。

　　街道上也有女孩子提着灯笼，不过只有少数，多是妙龄女子。“你怎么不提？”看着空手悠哉的月下影，齐戎生表示很不屑。“我是城主啊，城主是不用提哒，我最喜欢的紫罗兰灯笼都送给你了，高兴吧。”月下影眨眼，一副我很大气，我很慷慨，不用感激的样子，让人看的牙痒痒。
　　而恭尤愈看看齐戎生手里的灯笼，想说什么却又忍住了。一行人，边走边玩，跟着月下影到了祭坛，早有很多人围着，祭坛上摆了很多种兰花，多大齐戎生几乎没见过，很特别的祭祀方式，以花相祭，除了花，还摆了几个酒杯，跟着月下影这个城主寻了方便，可以直接走到祭坛中间。
　　“城主来了。”“城主好。”齐声而又发自肺腑的喊声不由得让人震骇。“大家好，这位是我们大都将军齐戎生，也是个美女哦。”月下影颇为严肃开口，可语气中的促狭却是很明显。底下的居民也有跟着起哄的，众多男子的目光投向了齐戎生，让齐戎生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好似被人算计了一样。
　　恭尤愈冷冷的看了月下影一眼，月下影无畏的笑着挑衅。呵~恭尤愈转身，含笑道：“将军，灯笼不如我帮你拿吧！”齐戎生一愣，微微道：“那就多谢军师了。”“不必客气。”恭尤愈神色淡漠的接过，微微侧身，挡住了月下影投来的目光。
　　在月下影一翻话语之下，最后有城中最老的一位老人，主持了祭月典礼，仪式结束以后，大家都热闹了起来，载歌载舞，看着看着齐戎生就发现了不对劲之处，那些提着灯笼的少女含羞带涩的送给少年是怎么回事，而收下灯笼的少年居然拉住了少女是怎么回事？也有提着灯笼游走，而被主动上前讨要灯笼的是怎么回事，那羞红的脸颊是怎么回事？
　　“嘿嘿……将军”藏青突然跑了过来，笑的猥琐。“说。”齐戎生冷冷的吐出一个字，藏青刚要开口，触及到恭尤愈的目光，立刻把话咽了下去，连忙转口，“没事没事，我去找月下城主了。”说完一溜烟跑了。
　　齐戎生转身，像是明白了什么。淡淡开口：“我有些累了，先回去了，这灯笼我也一并带走吧。”说着伸出了手。恭尤愈静默半晌，递出灯笼，开口道：“我也乏了，不如一起。”说完，不等齐戎生作答，便迈开了步子。齐戎生看着手中的灯笼，突然有些无所适从。站了片刻，发现前面的人已停了下来，似在等自己，不作他想，便跟了上去。一路无话。
　　翌日，齐戎生还没起床，便被惊醒，而牢中的左旋也不见了踪影，这个变故，使得阳国和大都的合谈一时搁置了下来。
　　“将军，将军，你倒是快些啊。”秦爷站在门外不住的催促，毕竟左旋可是交给他看管的。齐戎生慢悠悠的穿好衣服，才推开门，“直接去领二十军棍吧！”一句话直接堵了秦爷所有的话。“是。”秦爷也只自己疏忽了，也不多说直接退下去领罚了，只是隐约觉得这军棍打的委实轻了些。
　　阳国，凉玮起初收到左旋自己回来的消息时也有兴奋，也有猜疑，而在知道左旋一回来就直接奔向敬王府时，整张脸都黑了。手中拿着大都发来了的讲和条件更是怒气丛生，恨恨的把手中明黄的布直接扔到地上。
　　完全臣服，不得称帝。
　　仅仅八个字，透着无比的狂傲和自信。这跟直接卖了阳国有何区别？而自己送去给莫上求助的信，至今也未有回信，阳国现在孤立无援，军心动摇。难道阳国真的要败在自己手上，不，他不甘心，纵使最后败了，他也要带上整个阳国一起下地狱，不会给大都留下一分一毫。
　　“皇上，敬王求见。”整张思考之际，太监走了进来。微微颔首，便看见那个和自己如此相似的胞弟走了进来。明明一样年纪的人，却生生感觉比自己年轻，也是，一个逍遥的王爷的生活，想来是无比惬意的。
　　敬王刚入大殿，行了礼，抬头便看见自己的皇兄一脸缅怀的看着自己，心头一动，轻声开口：“皇兄，你可信我？”凉玮心头一震，默了片刻才点头，“信。”简短的一个字，两人心中似乎都松了一口气。
　　“皇兄，左旋之事你且信我，现在最重要的是……”话语一顿，捡起地上的布，完全臣服，不得称帝八个字几乎晃了自己的眼。这条件比君国的更是苛刻百倍。“皇兄，与大都合谈看来是不可了。”呼出一口气，直接撕成了两半。
　　凉笙本是不打算与君国和盟，可是左旋的回来，硬生生逼的他不得不迈出这一步。听完君国的条件，凉玮确是笑了，“雪中送炭的没有，落井下石的却是一大堆。”语气中不无苦涩，“你既然早就和君国见过面，又今日才说，怕是已经想好了吧。”凉玮敲着手指，竟是头一次感觉这么无奈，想拒绝，可自己却没了办法。
　　“皇兄，这次我们赌一把吧。”凉笙目光如炬，好一个赌一把，以阳国为注，当真是一场惊世豪赌。“好，赌一把。哈哈……”凉玮起身大笑，两人目光在空中对视，皆含着破釜沉舟的笃定。
　　平静了半月有余，阳国与大都的谈判彻底失败，而一向沉默的君国这次却一反常态，率先出兵攻打了齐卫，行出乎意料之险，近乎整个国家全部兵力，而阳国也在暗中相助了大半兵力，同一天之内，齐卫整整五座城池被君国同时进攻，兵力之强盛，让人措手不及，紧紧一天，齐卫五座城池失于君国，君国一战成名。
　　与此同时，齐戎生和恭尤愈几乎是不约而同的效仿了君国，调来大量兵力，同时进攻阳国，近乎残暴的直接扫了六座城池，而后，几乎是马不停蹄的又攻下一个城池，一天之内，阳国损失大半江山，没了半国兵力，就像小孩对上大人，毫无还手之力。
　　凉笙几乎是直接冲到了孟长安面前，昔日的风度早已全部不见。“孟长安，你是不是和大都和谋害我阳国？”凉笙几乎是吼出了这句话。孟长安皱眉，有些藐视的开口：“是我高估你了，若是这样认为，我从齐卫夺来的城池送你便是，和盟就结束吧！”近乎薄凉的语气，让人听着心寒。
　　“你……”凉笙退了一步，事到如今，他还有什么资格谈条件，没了支援，更是任人宰割。“希望君太子说话算数，保住我阳国，至于刚刚本王说的话，是本王猛撞，不会有下次，现在阳国正是多事之秋，本王就先行回去，他日定会备上厚礼前来请罪。”
　　“放心，孟长安一向一诺千金。”孟长安点头。看着凉笙离去的背影，想起他质问的话语，不得不说，大都这一招当真是阴险，硬生生把君都和大都连上了一条线，至于凉笙那孤注一掷的信任，自己还是很佩服的。若不是和大都兵力悬殊太大，不至于败的这么惨，至于保住阳国？呵，一条小鱼，保护起来易如反掌，杀起来易是如此。
　　大都军营，每个将士都是前所未有的亢奋，一天之内，他们足足扫平了七座城池，骄傲之情油然而生。
　　朝堂之上，连连的捷报几乎震骇了所有人，其中最高兴的莫过于齐老将军了，从接到消息，脸上的微笑就没断过，时不时就要问旁人一句，“打胜仗的是谁的孙女？”那语气傲娇的让人满脸黑线。
　　尚烨看着地下不停夸赞齐戎生的大臣，嘴角也勾起一抹笑容，阿生，果然没让我失望。“皇上，臣有事启奏？”右相杨辰算是众人中最为镇定的一个。“右相有何事？但说无妨。”尚烨懒懒开口。
　　“齐卫君王卫尚阳已经和楚秦君王重翰达成盟约，而且据我得知卫青羽和重公子将在一个月后举行婚礼，而且有传言，成婚之日，便是重翰传位于重公子之时，两个大国联姻，不能不防。”杨辰辰沉声道。顿了顿，又继续道：“而且臣认为，君都不得不防，虽是一个小国，可是长久以来，我们对君国都不了解，此次可见一般。”
　　“右相果然是我大都的栋梁，这些消息朕都是才查到不久，右相真是……”尚烨含笑，意味不明的看着杨辰，杨辰闻言，也不躲闪，与之对视，片刻后，才高声道：“皇上知道是皇上的事，臣子知道就一定会告诉皇上，这是忠，也是杨辰一生信奉的。”
　　一席话，说得举朝皆默。齐老将军看着皇帝平静的神色，朗朗开口：“好一个忠，杨相真是说出了我等的心声。”此恭维一处，夸赞声立刻赞不绝口。这一事也算揭过了。
　　“君都已将向齐卫开战，联姻之事，最急的不是我们，我们只需去凑一把火。”笃定开口，退了众人，想了想又提笔写下了一封信。
　　阿生，你没让能给我失望。我很开心，你只需安心拿下阳国，其他的交给我就好。今日听到你的消息，整个大都都为你骄傲。池塘的荷花谢了，结了莲子我给你留着…………似家书一样，诉说生活细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