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叶楚歌》小小栗子

18、十八、痴念

　　此后的一切，仿佛都是放慢的动作，刹那的时间流逝的竟是如此缓慢。盖缺呆呆地看着匕首刺向他，看利刃一点点扎进肌肤，看到鲜血逐渐喷涌，看到吴白慢慢转过头，她甚至看清了他眼底的情绪——充满着愤怒、惊恐、不甘，还有深邃的悲凉。之后，吴白慢慢地倒下，地上的血斑一点点扩大，犹如盛开了一朵妖冶的花。血腥气充斥了她的鼻腔，一阵巨大的眩晕感袭来，令她几乎站立不稳。她本能地伸手去扶，不知碰到了什么，便死死抓住。她剧烈地喘息着，只觉刚刚看到的那一抹刺目的血红在眼里慢慢地放大，最后满眼都是鲜血的颜色，看着脚下的土地，头顶的天空都似乎浸满了鲜血。她伸出一只手凑到眼前，只觉满手都是淋漓的鲜血，令她不由得一阵干呕。昏天黑地中，她觉得脸上有温热的液体缓缓流下，也不知是泪是血。
　　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瘫了下来，恍惚间，似有一双手将她扶住。她似乎听见了一个日思夜想的声音在喊缼儿，只是她满脑都是混乱的杂音，那个好听的声音就像是在河的对岸响起，令她听不清，抓不住。她张了张嘴，喉咙里却发不出声音。
　　此时，盖缺只觉后颈一痛，瞬间觉得精神清明不少。她抬头看去，面前那人正是楚清离。
　　楚清离一直都在帐门后，他听到了他们的对话，甚至早就料到盖吴今日会对他下手。只是，他未曾想过，盖缺会为了他，杀了他。
　　他刚刚迈出帐门没几步，便被盖缺死死抓住。显然这件事令她受了很大刺激，见她神志不清，站立不稳，他便伸手将她扶住，随后点了她的天柱穴，令她清醒。
　　盖缺缓缓抬头，看见了那身白色的儒服，上面沾染的斑斑血迹是如此刺目。她看着他的脸，如此出尘俊逸的一副面庞，薄凉的唇，飘飞的发。他的眼，他没有情绪的眸里为什么会有那一丝悲哀的神色？她努力睁眼想要看清，可为什么逐渐模糊？温热的液体流下，她明明不想哭的，可为什么止不住泪水？大漠的朔风里，她哭得好似一头受伤的小兽。
　　楚清离看着怀中之人，看她瘦小的身体无助地颤抖，血水混着泪水流下。他只能默默地用衣襟揩拭着她的泪水，与她脸上的斑斑血迹。
　　盖吴应早已听闻此事，只叫人将尸体埋了，并未声张。当然，盖缺并没有察觉，甚至都不愿再想这件事。她只感受到了那微凉的手指，在她的面庞轻轻拂过。她与他靠得是如此之近，进得她可以感受到几缕他的发梢拂过她的脖颈，还能嗅到他身上那清冷好闻的气息。她莫名的觉得心安与放松，巨大的疲倦不可抗拒地袭来，令她昏昏沉沉逐渐睡去。她靠在他的怀里，心里只念着，就这样一直下去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