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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卷三1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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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亦城一出门,就发现了自己的不对劲。亏得自己还自诩武力高强,见了这个小小,竟连最基本的防范都没有,就说了自己藏在心底的话,仿佛眼前的这位小小是熟悉的老相识。而顾亦城可以十分肯定自己与这个小小是第一次见面,毕竟一个有着一头白发的女子,就是惊鸿一瞥也是记得住的。
难道,是什么妖魔不成?
顾亦城回头看着那个简陋的小店,眼里浮起丝丝的冷意。
是夜,顾亦城悄悄的又来到了黑记饺子店,果然不出他所料。整个后院有一层淡淡的浮光,是有人下了禁制。下的是一个最简单普通的禁制,只能让人看不到里面的情况。这样简单的禁制,是对方法力太底?还是故意隐瞒实力?
那个姑娘的一头白发,是精血枯竭所致。看她那样,没几天好活了,也翻不起什么风浪。想到这,顾亦城伸手触向那一层淡淡的白光,一会儿,白光就出现了一个圆圆的破洞。顾亦城只看了一眼,就看见了小小。
她坐在树下,小几上还摆着顾亦城来时的那些杯子和茶壶。她低着头,手里摸娑着一根碧绿的竹笛。在朦胧的月光下,白发红颜,孤影自怜,竟让顾亦城生出了点点的伤感。
过了一会,她把笛横在嘴边,轻轻的吹响。是一首东陵常唱的摇篮曲。可惜吹的人气息不够,吹得断断续续的。不过那曲子中的温暖还是慢慢的流淌出来。顾亦城的心也柔和下来:能吹出如此温暖的曲子的人,是没有坏心的。
顾亦城正想收手离开,就见黑铁走了过来
:“小姐,夜深了,会冷,你还是早点歇息吧。”
她点点头,走进了屋子。黑铁麻利的收拾好桌椅。临走前若有若无的瞥了顾亦城那个方向一眼。
顾亦城也回到了自己的住所,久久不能入睡。她不是黑掌柜的妹妹,看黑铁的态度,很是恭敬,叫她小姐。那,她是谁?明明那个女孩快死了,为何还能如此的镇定,甚至还有点些许的愉悦?
从不为女人操心的顾亦城顾二公子,想着小小那平静愉快的眼神,缓慢自然的动作,这个迷一样的女孩让顾亦城莫名其妙的一夜辗转,无法入睡。
第二天一大早,顾亦城就叫小厮捧着琴来了。还是一样的树下,一样的茶,今天的我换了件红色的衣裙。半灰的白发配上鲜红的裙,说不上的艳丽和张扬,与昨天那个绿衣的小家碧玉相比,多了点张狂和活力。
树下的小几上,摆着一瓶花,几片绿叶参差不齐,拥着一朵大红色的迷离花。我端坐在几前,身上的大红色与花的红色相映成趣,倒象是花里走出的精灵。
顾亦城也不见外,在对面坐下来,自然而然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说
:“开始把。”
我也不推辞,竹笛一横,曲声悠扬。
在竹山上,我吹曲子都是随心所欲,没有个定谱。不过有几曲我喜欢的,硬是记了下来。今天让顾亦城记下谱子,也许哪天有人会弹奏这些曲子,从中获得快乐,也算是我最后的做的一件事了。
我吹一段,亦城记一段。他的记忆力很惊人,往往是我一段吹下来,有气无力的时候,他记好了谱,操起自己的琴开始弹奏,让我来挑错。
既便就是如此,我还是体力不支。一个早上就记得半首曲子。太阳越来越高了,热气逼人,我的倦意上来了,靠在椅上闭着眼养神。
恍惚中好象听见顾亦城悄悄的吩咐了几句,那个小厮轻轻的走了。顾亦城的琴声继续响着,我一下就进入了梦乡。
顾亦城看着眼前这个熟睡的姑娘,白晰的小脸上,那两弯睫毛服服帖帖的划出两道弧线,小巧的鼻子,红润的嘴。那一头花白的头发在顾亦城看来并不觉得怪异,相反的,顾亦城觉得眼前的人就应该是这样。她睡着,自己弹琴,好象千百年来就是如此。那样的自然,那样的习惯。
甚至自己还在但心她醒来了会饿,早早就吩咐好人去临水带东西过来,也是理所当然的。顾亦城觉得自己这样为一个陌生的人操心并不奇怪,反而心里有隐隐的快乐。
顾亦城不想去追寻什么原因,他在,她也在,都很快乐,就好。病好后,还是第一次那么的舒畅,顾亦城不想给自己添堵。
我是被饿醒的。在竹山时,有红果的神力,有宇华建新的神力,我可以几天不吃东西。现在不行了,少上一顿都不行。早上知道亦城要来,我有点兴奋,只喝了碗粥,现在日上中天,不饿才怪?
醒来时就看见亦城的小厮拎着一个大大的食盒进来,摆在几上,盒盖一掀,香味就飘了出来。我有点惊讶的看着亦城。他微微一笑
:“这是兴云阁的菜色,请小小姑娘指点指点。”
兴云阁的菜色?
那是我的最爱,可这夏水离临水不近,这菜……
顾亦城好象看透了我的心思,笑着扬扬下巴
:“你尝一个试试。”
我
依言夹起一个芹菜饺,一口下去,果然新鲜热乎,味道不减。我想起西陵兴云阁那位妙语连珠的掌柜,不禁笑了。他果真没吹牛,这外送的小吃与在店里吃的味道一样。我抬起头,看着亦城
:“很好的味道,难得是那么远还能这样新鲜。”
顾亦城满眼带笑的说
:“你爱吃就好。”
我在亦城面前向来没有淑女的形象,现在又是村姑一枚,就更无需掩饰什么?我大快朵颐,直吃得用手揉肚子,我揉了几次才感觉这动作不太雅观,悄悄的看了一眼顾亦城,他居然在微微的笑?
吃完中餐,我的倦意又不可抵挡的上来了。顾亦城看着我有点怜惜的说
:“小小,午时太热,你还是先歇息吧。下午太阳落山,暑气消一点了我再来,你看行吗?”
我迷迷糊糊的胡乱点点头,闭眼往后一靠。这张躺椅是我叫黑铁特意叫人做来的,就放在树下。
我一天中有大半的时间就消磨在这张椅子上,白天躺着晒太阳,吹曲子。累了就睡,醒了就看白云,数星星。自从我的白发暴露后,黑铁给这个院子下了禁制,不需要但心旁人会看见院子里的情况。所以顾亦城说完,我很快就又睡着了。
顾亦城看着我有点哭笑不得,看着沉沉入睡的人儿,顾亦城叹口气,拉过一张薄被盖在我身上,转身离去了。
其实我并没有睡着,等他离开,我睁开眼,看着头顶上摇曳的树叶,轻轻的问自己
:“就这样吗?就这样放纵自己要这点最后的温暖吗?”
没有人理我,只有满树的沙沙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