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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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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以为下午的时间会是她一个人的,试图在晒台上守株待兔,看看有没有热心正义的领居能帮她锹开门,所以当董佳洱出现时,江薇中等程度的讶异一番。
他的脸色太不好看。不只是不好看,简直难看。不过这几天他本来就没有温良和悦的脸色,因此这时候铁青的表情也没有让江薇十一分紧张。
注意到他今天没有帮她买杂志报纸,隐隐觉得那团火已经烧着了,而且很快又蔓延的趋势。看来今天终于能在电视新闻中看到自己要的消息了。
所以董佳洱脸色越是难看,江薇越是好整以暇——
“在干什么?”董佳洱阴着脸,不好的口气。
“晒太阳。”江薇连忙收敛。
今天的气氛有些诡异,她嗅出来了,装乖是最好明哲保身的办法,“你吃过午饭了吗?没有的话我帮你去下面。”完全没办法,人在屋檐下。
“不必了!你走吧!”他爆发了,暴吼一声,抓起江薇的胳臂往门口走去。
江薇来不及吃惊意外,还以为董佳洱要打她,反射地闭上眼睛,遇期的疼痛没有袭来,等再睁开眼睛时已经被推到门外。
“砰——”一声,大门在她身后用力的合上。
这时,江薇始终是长大嘴巴看着那扇紧闭的门,不敢相信她是被赶出来的!
这…..这…..也太出乎意料了吧!
那一刻其实也没太久。大概不到三秒。江薇只觉脑门突然一阵燥热,觉得荒谬极了!
“你没事吧?”
身后,一道不陌生的声音拉回了她几乎要砸门的理智。
是蒋涛!
江薇惊讶地回过头,不敢相信蒋涛就站在自己的身后,然后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张口结舌问道,“你——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
“你和董佳洱的事其实不难打听,这几天我打电话到你家,一直没人接,才发觉不对劲。”蒋涛没有回避地上下打量着江薇,有些疑惑,但又不方便问,淡淡地说了一句,“我送你回家。”
发觉蒋涛疑惑的眼光,江薇才知道为什么。也难怪,她穿着董佳洱的运动衫裤,就连袜子也是他的。这样一幅怪样子,难免蒋涛会疑惑。自己倒是已经习惯了,这几天她全都是穿董佳洱的衣服来着,才觉得尴尬,“我——”
“回去再说吧!”蒋涛阻止她继续,努力挤出一丝笑。
江薇点了个头。
蒋涛自然地伸手搭上她的肩膀,似是安慰,两人靠得很近,一同走进了电梯。
然后,紧闭的大门又打开,董佳洱冷冷地站在门后,一直紧盯着那扇关闭的电梯门,才发现,他们位置的不平衡。不是呈三角形,而是——刚才在门后他分明看见江薇依偎着蒋涛,他们两个是一国的。而自己在银河一边。
董佳洱冷笑,不就是银河吗?
* * * * * *
车子驶到市中心,堵得厉害。
江薇知道蒋涛有很多话想说,很多问题想问,但一直开着车,没说,也没问。前面的车子一长串,像大闸蟹,被札着八脚,动弹不得。
斜睨他一眼,她掀开了嘴巴,“案子很棘手吗?到什么程度了?为什么这几天不见有消息出来?”
蒋涛点了根香烟,吸了一口,看江薇一眼。“上面有人护着,要想追查下去很难,现在掌握的资料还只是对游司起一个人不利,但这其中的牵涉你也知道。”
这就是现实,看谁有治外法权!董佳洱是这么说的,也是他的信仰。
“是不是没办法控告他?”
“所以需要舆论的压力,我想这几天就会有新闻。”蒋涛有些无奈。“我已经被调离这个案子,插不上手了。”
是那个李副局长!
“那,依你看。这桩案子到后来会不了了之?”她不得不这么想。董佳洱得意的笑突然浮了上来,让人扼腕。
“这还未必。我就怕他们会将部分证据藏匿,那到时候才真的无能为力。一切太突然,我没有足够的时间将那张光盘拷贝复制一份,你这边——”
原来这就是蒋涛找她的原因之一。可惜事情往往就愿违。
“没有,那天机场回来就直接去找你了,就连我自己都没有看过这内容。”
“目前这还只是我自己的猜想。就怕到了法庭上才知道被我猜对了。”蒋涛紧皱眉头,突然问了一句,“有奕琼的消息吗?”
江薇也想问他呢,觉得自己有些愧疚,对奕琼的。
摇头。午后的太阳浓烈地让人昏昏欲睡。
现在缺的就是证人。蒋涛想到的,江薇也不笨。
“就算能联系到她,她也未必会出庭作证。”很显然,那天奕琼交出光盘就证明了游司起这三个字代表的不仅仅是一个普通人了。
可是蒋涛也许毫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只记得奕琼在那次航班上的惊人之举而已,因为他不明白“柔情最是蚀人的心智”这句话的深刻。
“也许你说的对,否则也不会离开了。”
那天机场里的那幕也许蒋涛这辈子也不会忘记。她躺在血泊里,而那个抱起她的人是游司起。那刻骨的眼神很难忘记。
“那你呢?作为检举人,愿不愿意出庭作证?”不由得,蒋涛再次看向穿在江薇身上的那套运动衫裤——董佳洱的。
愿意吗?
这一问,惊人的痛。
她曾想过在法庭看到他出色的言辞,傲人的气势和无可争辩的论证,可从未想过自己会站在证人席上,而对面的人是董佳洱。
她哑口。脑海里突然看见自己站在董佳洱面前,对峙着。在两人之间隔着的是银河,再也不能逾越横跨。
是银河。
他在对面,遥远而黑暗的空洞中。
不知道什么时候到家的,心情太恶劣的缘故,不想跟任何人说话。蒋涛只留下最后一句,“想通了,就打电话给我。”
又累又疲倦,江薇抑不住,平躺在床上,呆呆地看着天花板,手脚冰冷。怀念以前学校的日子、初进思维科技时兴奋。那幢楼的顶层设有董事办公室,又看到了董佳洱冰冷的眼眸。就这时,电话催命地嚷嚷起来。
江薇心一惊,反射地抓起电话。
“到家了?”那声音阴恻恻的,来意不善,“收拾一下,你马上过来。”
切!江薇大翻白眼,蒋涛在,他就赶她出来。人走了,就又要她回去?
“你以为是皇帝吗?那诏书呢?打通电话我就得奔过去?”
“我有话跟你说。”董佳洱的口气缓了缓。
“讲吧,我听着。”
“你过来,还是要我过去?”口气开始霸道起来,明显的不耐烦。
江薇吸口气。当然不愿意再回去,董佳洱过来也是一样的结果。想了一下。
“那,在我家对面的茶餐厅见面,五点。”
董佳洱静了片刻,说:“好把! 我在那里等你。三点。超过一分钟别怪我上来逮人。”说完便“咔嚓”将电话挂了,完全不让她有回驳的余地。
江薇瞪着电话筒。再怎么瞪也无济于事。一看墙上的钟,二点三十五分。火速换掉董佳洱的衣服丢进洗衣机,去最近的数码广场买了一部小录音机。
一切安排妥当后走进餐厅,董佳洱已好整以暇在那里等着,脸色跟刚才一样铁青。
“找我什么事?”董佳洱坐在角落。她自然走过去。庆幸店里的客人还不少。
董佳洱不答,反问,手一伸。“录音机呢?给我。”
江薇一愣,跟着又是一阵恼怒。“你跟踪我?!”
指控根本不起作用,董佳洱一脸理所当然还用猜的表情。
“没错。”径自坐到江薇边上,大手伸进了她的衣袋。
“你太过分了,不怕我告你?”江薇终于被他的举动惹怒,大声的责问引来四周侧目。
董佳洱表情很臭,将小录音机揣进自己的口袋,一边说:“已经做决定了?蒋涛说服你了?否则你也不用那么大费周章,还要偷偷录音。”话音讥诮嘲讽,一丝丝的失望、懊恼、不理解、也许还有别的什么,江薇没听出来。
江薇不理,撇过头。
这在董佳洱看来是承认,还有心虚。
他哼一声,才说:“奉劝你不要做蠢事。”
“这是我的事。”你管不着这句没有出口,因为看到董佳洱几乎气急,笑了起来。那是不正常的。
“以为法官会相信你的话?”董佳洱冷笑。
“怎么不会?”她有些反感。“难不成法官还是你舅舅,法院是你家开的?检察官也是你发的工资?”
“你是在指桑骂槐?”董佳洱挑起眉。
“是,又怎么样!”公共场合,还怕他不成。
董佳洱攸地站起来。他人高,这一逼,整个几乎将江薇笼罩。“怎么不想想你我是什么关系?检察官怎么会相信你的证词?”
“什么关系——没有。”江薇冷不防意外董佳洱的瞎扯,居然扯上了她!要辩,找不到逻辑,咬住唇。难道董佳洱要拖她下水?诬陷她?
“当然有”董佳洱咬住不放。“不要将事情想的太简单,人的脑子都喜欢往复杂里想。我们之间的事早已传开,算算有几个版本恐怕两只手摊出来数还不够。要是真的到了法庭上,只有一个事实能让检察官相信,而这个事实是什么能让检察官不取用你的证词?”
这话让江薇一跳。“是什么?”她涨红脸,急急辩解,“我们之间根本没有那回事!我跟你——”
想想就是那天晚上该死的饭局,造成如今这样的“误差”。可事实上他们根本就是八杆子打不到一块去的人。
董佳洱不理她的分辩,甚至说:“那天晚上所有人都听见你要告我,告我什么?那三个字你应该还记得。”
啊!她根本不是那个意思!
“那不是!”江薇叫了起来。随即被自己的叫声吓了一跳,赶紧咬住口,压低声音急促解释说:“我是指老秃驴。而且那根本就是误会——”
董佳洱如魅的脸诡笑起来。
“你敢说,那句话里有提到你指的老秃驴?周围的人都会认为那是我。要挟。嗯?”那声“嗯”简直低档无理到极点!
“那天听到这话的人恐怕有很多,我敢保证,他们出庭都会一口同声指认你曾要挟过我。”
“那——那又怎么样!”那情形她自己也没有想到会让人有如此的误会,否认也没有用,可这又跟游司起的案子有什么关系?
“检察官当然不会拿你怎么样?”他扣住她,热乎的气息喷在她脸上。“但是,我可以证明你是一个为了金钱不择手段的女人,说慌,要挟,敲诈无所不用其极。出庭指控我,只是为了报复而已。”
“证据呢?是律师也不能瞎掰,信口雌黄。”讨厌董佳洱离得那么近,不自在起来,甩开他的手。
“要证据?”董佳洱硬将她的脸扳向他,嘴角勾着狡诘。“那张劳动雇佣合同不就是?说实话你没有来我事务所上过一天班可工资却是每个星期照发。明天开始就不会有这么好的事了。没钱拿,你才想到要告我,你说正常人会怎么想?”
江薇瞪大眼看他,这回真的是佩服极了董佳洱会编故事。想笑,终是没笑出来。自己早就被设计了还不知道,有谁会平白无故给你钱花!
江薇频频点头。称赞,不称赞还能做什么。故事编的完美,又能说服人。她还没出庭,就已经被三震出局。
“谢谢你的好意提醒。”她简直佩服地五体投地。
对她这样的反应,董佳洱不禁皱眉。“好了。既然我都说得那么清楚了,乖乖地跟我回去。”语气缓和了下来,甚至还有些哄劝的意思,姿态低极了。
江薇摇头差点失笑起来。“在你都说得那么清楚,那么明白之后,你觉得我还会乖乖跟你回去?”半撇嘴,讽刺得很,瞄他的眼光也带着嘲谑。
哪知董佳洱竟重重地接下她的不敬眼光,双臂交叉,稳如泰山,正经地点头说:“没错。”
“董佳洱,你太狂妄了。所有人都要任你摆布,听你是使唤? 你以为你真的是皇帝啊?”终于忍不住,江薇脱口叫了出来。
“我没有那么想过。”董佳洱仍是一派从容。
而她已经不愿意再同董佳洱扯下去,无力地摇头。董佳洱那一番惊世理论又在脑袋周围嗡嗡直响。
一切都乱套了。
她的生活。
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