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君难当》沉越

2、第二章

　　五年前那场大火后，我作为先皇唯一的继承人登基。因我是女子，朝中不少重臣反对。是秦渊力排众议，手段用尽，将我扶上皇位。
　　虽说我不太待见他，却也明白是他将我叶家江山原封不动护好了给我的。感激之外难免好奇：秦渊只是我母后当年在外修行时的师弟，就算是想摄政掌权，何必帮我到这个地步？
　　传言都说他对我母后用情至深……想想也不是没有道理。秦渊大我九岁，母后是十八岁那年生下我，秦渊和我母后也只差了九岁而已……细思恐极啊细思恐极。
　　这样一来他这些年对我的不公正待遇也就有了解释：将我扶上皇位是对母后深情难了，而面对我时总会想起我父皇这个情敌，态度自然好不到哪去……
　　叶飒啊叶飒，你果然是长大了！从前在这样的夜色下你只会思考烤鸭是蘸甜酱还是蘸辣酱好吃，现在你都学会推理了！
　　这样想着，我不禁有些神清气爽，感觉自己即将走向天下智者的巅峰。
　　怀中的奏章滑落，画上的孟子麒蹙着眉头，就着月色我甚至产生了“不如舔一舔又不是真人怕什么”的危险想法……不行不行，这和民间专偷女子亵裤的淫贼有什么区别。
　　哎，孟子麒就是我头顶上那道月光，看得到，伸手去接，却只有掌心淡薄的凉意。

　　两年前的会试，我闲着无聊趴会试场的窗台上往里看，一眼就看到了孟子麒。
　　我揪住一旁主考官的领子，“那个，坐窗边上，白衣服最好看的那个，叫什么名字，朕要他会试必须过了！”
　　主考官偏偏是个刚正不阿的忠臣，不懂得在皇帝起色心的时候顺着皇帝心思来，他字正腔圆道：“陛下，会试是为了选拔人才设立的，陛下不能因一己私欲而坏江山社稷啊！”
　　这位忠臣，你的爱国之心朕知道了，但你能不能声音小点……会试场里的人一定都听到了啊……

　　或许是在会试那天丢了脸，老天爷给了我安慰——孟子麒以第一名的成绩通过会试，进入殿试。
　　也就是说，孟子麒能名正言顺留在朝中了。

　　殿试前夜，我穿上草莓的衣服溜进每年贡士在宫中的居所。
　　孟子麒正坐屋檐下小憩。似是刚沐浴过，他湿漉漉的发丝随意披在脑后，衣裳也穿得极为随意，锁骨若隐若现，全不似会试那天的严肃讲究。
　　我端着一碟芙蓉酥与一壶泡好的枸杞茶放至他身旁矮几上，“孟公子，这是……陛下叫奴婢给您的。”
　　他睁眼看我，愣了愣才起身行礼，“替草民谢过陛下。”
　　不客气不客气！我在心里大声回答。
　　“姑娘可是还有事要告知在下？”
　　诶？这是在赶我走？
　　“没事就不能找你吗？”这么想着就说出来了。
　　孟子麒面色微有诧异，再次行礼，“夜已深，姑娘既已完成陛下吩咐，仍久留此地……于理不合。姑娘请回。”
　　不愧是一代明君我看中的人，美色当前不为所动，无时无刻不奉行君子之道……日后一定是个难得的忠臣！
　　“是奴婢失礼了，奴婢这就回去！”我乐呵呵跑远。

　　“第一次近距离的接触就是迈开了让孟子麒喜欢上朕的第一步！”围坐香炉旁，我向众人描述刚才的情景。
　　荔枝不以为然，“能喜欢上陛下的男人我看是找不到了。”
　　草莓插话，“就是就是，陛下论长相不如薛将军家的十四小姐，论气质不如东吴赵员外家的大夫人，论学识……哦陛下不学无术我都忘了，当我没说。”
　　我痛心疾首猛拍大腿，“朕能和薛十四她们比吗！你们为什么就不能看到朕一颗美丽的心呢？”
　　“陛下……”芒果轻声道，“明日殿试上孟公子见了陛下，会不会对陛下装作宫女接近他颇有不快？”
　　众人沉默。
　　“孟公子会不会觉得陛下是……在试探他的为人？”
　　众人继续沉默。
　　“……没关系，戏折子里不经常有这样的事情嘛，男方看女方各种不顺眼后来就莫名其妙喜欢上了，”荔枝努力宽慰我，“说不定他会觉得陛下扮成宫女后很可爱呢哈哈……”
　　仍旧是沉默。
　　我沉痛地挥挥手，“算啦，夜深人静的，说不定他根本没有看清朕的脸，明日殿上朕就当一切都没发生过。”

　　孟子麒果然没有认出我，殿试上他一切正常，最终的结果也如我所期待的，孟子麒荣登榜首。
　　依惯例我要召见新科状元。
　　正红色穿在他身上一点都不张扬啊……我肆无忌惮打量着直立于殿中的孟子麒。不愧是一代明君我看中的人，穿什么都好看。
　　“状元郎，你……可曾婚配？”
　　此话一出，满堂文武哗然。
　　“未曾。”孟子麒开口，如昨夜清淡的语调。
　　“状元郎，可有心仪的……”本想问他有没有心仪的姑娘，探探虚实，余光瞥见从开始就立在孟子麒身侧微笑的秦渊……立即改口，“……心仪的职务。”识时务者为俊杰，若我真问了，怕是被秦渊问水轩伺候。
　　老臣甲上前一步，“陛下，按惯例孟状元应在止江郡当事两年，两年后视政绩方可调遣中央。”
　　“两年？”我连忙摇头。止江在北周最南边，快马加鞭从都郡到止江都得半个月，孟子麒去了那里，我想见他一面都难。何况止江位于北周与南齐的交界处，常有小规模的武力冲突，孟子麒一介书生，去了那里不知还有没有命回。
　　“朕这些年时常感到无人陪伴，读书的时候尤甚。”这个谎……谁敢拆穿我就罚谁去倒马桶！“朕想让孟状元做朕的伴读。”
　　“臣以为此举不妥。”老臣乙上前一步道，“国舅大人一直辅佐陛下，伴陛下左右，此时添一个伴读，有失妥当。”
　　你们这些老臣，一个个都不遂朕的心意，老是说什么精忠报国，当初怎么就没让你们告老还乡！
　　我微有怒意，“朕觉得没有什么不妥的，诸位可还有异议？没有就……”
　　“臣也以为不妥。”
　　秦渊上前，对我笑笑，“以孟状元才学，担当陛下伴读是大材小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