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秋季》北木烟萝

22、我想对你‘更好’，可以吗

　　转眼，元旦将至。爸爸也在12月最后一个周末出院了。梁亦秋到医院帮爸爸办理出院手续。冬天的太阳总是给人一种对来年春天的殷殷期盼。他的心情莫名大好。他很愉快地想，一家人永远健康、幸福，再也不分开了，这才是最重要的事！
　　妈妈在帮爸爸收拾衣服。而爸爸则爽朗地和同屋的病友说笑着。他想了想，对妈妈说，“我去问问庄主任，出院后还需要注意什么。”
　　“噢，好好感谢一下庄主任。”
　　“噢。”一想到思研，他心里觉得暖暖的。他承认，虽然他现在和她没什么联系了，但是她仍然是他最喜欢的女生，没有之一。
　　提着篮子走到庄主任办公室，他在心里盘算好该说的话，推开门，屋里只有一个熟悉的背影。那个女孩站在窗前看着窗外的雪景。
　　“思研。”他低声道。
　　她转过身，眼睛里掠过一丝惊讶，“是你！”

　　爸爸还在和病友聊天。妈妈抬眼看到亦秋拿着装鸡蛋的箱子重又回来了。很惊诧，“庄主任没收啊？真是个好人。”
　　“我没送。”
　　“噢。”妈妈一脸疑惑，看出来儿子在卖关子。
　　他走近妈妈耳边说，“他女儿和我是一个班级的，就是我送头花的那个。”
　　“噢！就是总给你打电话的那个！”妈妈似乎有点兴奋，“她很久没打来电话了。她爸爸那么优秀的人，孩子一定也错不了。”她瞥了一眼儿子，“这么好的同学，有机会带家里来。”
　　“妈，你在说什么啊！”
　　“说到你心里去了吧！”
　　“你们再说什么？鬼鬼祟祟的。”爸爸走过来看着他们。
　　“东西都收拾好了！”妈妈冲亦秋调皮地笑笑，亦秋暗想，妈妈年轻时候一定很可爱吧？

　　一家三人终于整整齐齐回到家中。一切又恢复了生机勃勃，妈妈忽然发现窗台上的扶桑开得正盎然。
　　“一定要给庄主任打电话表示一下谢意。”爸爸看着母子二人，郑重地说道。
　　“或者请他吃顿饭。”妈妈笑盈盈地望着爸爸。
　　“嗯，好的。”
　　“爸，妈，我有事出去一趟。”
　　“老爸刚回来你就要出去，有你这么当儿子的吗？”爸爸嗔怪道。
　　“你别总管着他，他肯定有要紧事。”说着，妈妈给了他一个快走的手势，他走出家门。

　　梁亦秋想好了。他要告诉她，他一直都在错过她，他不想再错过。他想央求她，还做回朋友好吗？他望着难得的大晴天，太阳的光芒无私地洒在他的身上，能闻到一股雪花的味道，幽幽的，淡淡的。
　　庄思研在图书馆的阅览室看着书。抬眼正看到梁亦秋走了过来，心里一半甜一半苦。
　　“你早就来了？”他坐在她旁边，脸涨得通红。刚才想好的那些话，一时语塞，不知道怎么说。
　　“你不是说下午3点到吗？”她随手抬起手腕，点了点手表，指针正指着3。
　　“噢。”
　　“你找我有什么事？”她边翻书边心不在焉地问。
　　“我们能出去说吗？”他觉得周围的环境太安静，他紧张得心跳声都能听得见。
　　“为什么要到外面说？”她仍旧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
　　也对。他一直都是这样对她的，何苦来要求她必须对他始终一副热情洋溢的表情？他内心涌起一种深深的挫败感，低头走出阅览室。她合上书，也随他走出来。
　　“这地方很熟悉。”她率先开口，那片杏树林现在荒凉萧索，树间绯色落日斜照在林间小路上，两个短短的影子缓慢地移动着。
　　“上次我们来的时候，漫天都是黄叶，地上也都是黄叶，踩在上面软软的。我们就坐在那。”他深情地回忆着。
　　“梁亦秋，你来找我，就是要我陪你找回忆的吗？”她断然停住了他的话语。
　　“我知道，思研，一直都是我的错。”
　　“你何错之有啊？”她站在一处，望着湛蓝的天，树枝遒劲有力地伸向天穹。
　　“你对我的好，都被我无情的挥霍掉了。我一直都觉得，是你太好了，所以才显得我那么差。”
　　“我的眼光有那么差吗？”她转向他，眼中有闪烁的东西。
　　“能不能，换一次。我想对你‘更好’，可以吗？”
　　“梁亦秋，你在说什么？”她像看陌生人一样看着他。
　　“我想让你给我一个好好保护你的机会。可以吗？”
　　“谢谢你。”她走过来，整理一下他仓促裹着的围巾，“真的谢谢你。”
　　他慌忙抓住她的手，“别告诉我，没机会了。”
　　“我要走了。”她叹息道，“梁亦秋，下学期我就不来了。”
　　“为什么？是要回‘冠一’了吗？”
　　“不是。”
　　“去日本找你哥哥？”
　　庄思研沉默地望着他，欲言又止。
　　“我永远都抓不住你。永远。为什么你要闯进我的世界？为什么你要对我那么好？我要和你在一起。你能不能不要走？”
　　“亦秋，如果有缘分，我们会再见面的。”
　　“我们现在呢？没有缘分了吗？”他松开了她的手，转身拳头用力地摔在树干上。
　　她低下头看着冻结的土地上，泛着白色的冰碴，走在上面就有清脆的咔嚓声。
　　“亦秋，把我忘了吧。”
　　“能不能给我一个理由？我只要一个理由。”他紧紧地抱住她，第一次那么用心，他知道，他一松手，下一秒她就不再属于他了。
　　她轻轻地推开了他，“再见了，梁亦秋，谢谢你对我说的这些话，我会永远记住的。”她说完，转身走了。他站在原地，任她淡淡地消失在冬日暮色之中。

　　元旦后，她再也没来上学。高子璇依然坐在桌子上看小说，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而同桌的位置依然空着。自从物理竞赛归来，梁亦秋已经是名声在外。他还是一副不解风情的木讷摸样，有几个外班理科女学霸对他频频示爱，冯雨帆都替他一一谢绝了。
　　“她都走了这么长时间了，你总不能一棵树上吊死吧？”冯雨帆刚送走一个给他写情书的女孩，手里举起信，看着梁亦秋。
　　梁亦秋一副不愿回答的的神情看了他一眼。
　　“算了算了！信交给你了，闲来无事就拆开看看，调剂调剂枯燥的学习。”冯雨帆抖动了一下眉毛，一副不怀好意的神色跃然脸上。
　　“我不用调剂，你自己留着调剂吧。”
　　“我也不用调剂。”他说完，就溜溜达达来到庄思研以前的座位上。
　　“你又来干嘛？”那厢才女一副没好气地问。
　　“最近要分文科班、理科班了。你分哪？”
　　“文科。”
　　“太好了！我也分文科！”
　　“你的历史和政治很好么？”她仍然一副毒舌对他。
　　“你说，如果咱俩分一桌，你能不能帮兄弟一把？”
　　“谁和你一桌！你想的美！”
　　果不出意外，他和她分到一个文科班。梁亦秋在心里狠狠地骂他太重色轻友。他的理科成绩其实是很不错的。当然，他更多的还是祝福他，能够抓住属于自己的美好。有才女帮忙，他肯定也不能混得太惨！

　　春去秋来，梁亦秋总能在车库里看到冯雨帆等高子璇一起回家。距离高考还有两周，似乎大家都轻松许多。
　　“花姐姐慢走！果妹妹再见啦！就是顺路送同学咯！少多想啦！”他去了文科班级，还当他那威风八面的体育委员，文科班女生多，更把他惯得不像话，每天还是一副被女生宠坏了的样子，让梁亦秋又好气又好笑。
　　“子璇，快点啊！”冯雨帆大方地招呼着自己的女神。远远地，梁亦秋看着高子璇慢吞吞地往他们的方向走来。
　　“她还是这么腼腆啊！”梁亦秋笑着说。
　　“她一点都不腼腆，昨天还骂了我一路。”冯雨帆大大咧咧地反驳道，后来才想起这么说该有多么刺激人，“不过多数时候都挺腼腆。”
　　“不说了！我先走了！免得打扰你们俩。”
　　“一点儿都不打扰。”
　　“嗨，再见！”胡浩宇从后面骑着车过来。
　　“再见啦！”梁亦秋也骑车，和胡浩宇一起从车库出来。
　　“你这几次的模拟考分数都不低啊！”胡浩宇无不羡慕地望着他。
　　“哪里啊，还差得远呢！”
　　“大家都风传，说你有‘冠一’的练习册。”
　　“谁说的？”
　　“是真的咯？好像每个月你都会收到信，还是那种大信封装的。”
　　“是呀。”他淡定地看着胡浩宇。
　　“是庄思研给你邮的吗？”他眉毛动一下，勾起了对她的想象。
　　“不是。我都联系不上她了。”他低声回答道。
　　“噢？那是怎么回事？”
　　“我也想知道，如果还能遇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