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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凤波 ...

  •   “你在说什么?”太后猛地转身,一把长剑的剑尖直接点在了她的胸前,而手握着长剑的人面容沉静如水,赫然正是景姑。此时景姑的眼神带着浓浓的杀意,嘴角带着一丝嘲讽的笑,“现在该由我来决定。”
      “你,你大胆,来人,把她给我拿下。”太后勃然大怒。
      “来人,来什么人?你是指院子里的御林军三卫?那你恐怕要失望了。”景姑握着剑的手一丝不动,一看就是练家子,剑尖指着的正是心口。
      “什么?难道他们都被你杀了?”太后面色一变。
      景姑笑了笑,“我可没那么大的本事,不过真正的御林军三卫应该在三年前就死光了吧,外面把手的人都是我的人。”
      “你究竟是什么人?”太后大惊,能够不动声色,无声无息把宫里巡逻的御林军给换掉,这个人的来历一定不简单,可是景姑服侍了她六年,从没听说过她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即便是身为自己身边最得力的宫女,她也永远谦卑有礼,不仗势欺人,太后绝对想不到此时景姑会拿着剑冷冷指着她。
      “皇婶,我是灵儿啊,你一定不记得我了吧。”景姑一张四十多岁的脸上带着小姑娘一样纯真的笑容,声音此时沙哑却还要带出女儿家的情态,让人怎么看都觉得怪异。
      “是你,端木灵,七年前你没有死,而是乔装成了宫中的宫女,然后接近太后。”端木瑾眼眸一动。
      “皇妹素来冰雪聪明。”端木灵点了点头,眼中透出愤恨来,“只不过因为我父王心存仁念,不忍先发制人,就被你们抓住机会,将我父亲打入死牢,逼得我母妃上吊自尽,毁了我们一脉的人,我假死脱身,毁了面容,带上人皮面具扮成一个老宫女守在你们身边,只等着报我爹娘的仇!”
      “你是三皇子的女儿?”沈画扇喃喃道。
      景姑看了沈画扇一眼,“当年沈将军也是一代豪杰,没想到传了三代就要断子绝孙了,他们一家三口害我们的同时何尝没有下死力气打击沈家,可笑你沈画扇身为沈家的人,不思量着为你的家族报仇正名,居然还跟端木瑾苟且一窝,真是令人恶心。”
      “住口。”端木瑾冷冷道,“灵姐,你想要什么?”
      “我要什么,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们死。”端木灵大喊着,扬剑便刺向太后。此时一道羽箭射了过来,正中端木灵的胸口,端木灵手中的剑掉落下来,她惊诧回头,只看见端木昆穿着戎装大踏步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个女子,那女子低着头进来,入殿先看见了站在殿中间的沈画扇,她眼睛一亮,连忙跑过去拉着沈画扇,激动的眼泪都要流出来了,“画扇你没事,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沈画扇还呆呆看着倒下的端木灵,端木灵捂着胸口,不甘心地扯住端木昆的衣摆,咬牙道:“你竟敢对我出手,难道你不怕他们?”
      端木昆朗然一笑,“这世上的东西,总要自己抢过来,怕这个又怕那个的,只会一事无成,正如你爹一样。”
      端木灵牙缝里渗出血来,她眼中有愤怒的火苗在燃烧着,“你,你竟敢侮辱我爹,你这个卑鄙的小人。”骂完之后,端木灵觉得周身在迅速的冷却,她颤抖着伸出手看着端木瑾背后的人,“乌木,杀了她,杀了她。”
      “谁是你的乌木。”一声娇媚的女声响起,只见端木瑾身后架着匕首的那人抽出来一只手把脸上的人皮面具揭掉,秦镜笑着摇了摇头,“灵姑娘,你可真傻啊,易容的方法那么多,干嘛非要用毁容的那一张,何不来向我请教请教,我可以考虑教教你哦。”
      “你是何人,乌木呢?乌木在哪里?”端木灵眼见最后一丝希望破灭掉,有些癫狂地喊道,过于激烈的动作让羽箭又扭动了一番,搅出来更多的血来。
      “死了呗,难道我还留着他等着威胁你啊,你自己都快死了,打瑾的主意,不自量力。”秦镜冷哼一声,将手中的匕首放了下来,轻柔地抚摸了一下端木瑾的脖子,“我可是很有分寸的,看吧,一点都没伤着。”
      “嗯。”端木瑾将太后护在身后,神情严肃,“皇叔戎装来此,想必是要有一番作为的吧。”
      端木昆哈哈大笑,“不愧是长公主殿下,手下能人义士如此之多,连挟持您的刺客都是自己人。”
      “雕虫小技而已。”端木瑾才看了一眼沈画扇,玉善猛地出手扣住沈画扇的脖子,行动快似闪电一般,拖着沈画扇就靠向了端木昆,端木瑾的眼神一冷。
      端木昆笑道:“瑾儿不是不想要王位嘛,那么皇叔就来代劳好了,只要我当了皇帝,便封你们一处江南封地,让你们在那里安居乐业,你不是想跟这小丫头在一起的吗?皇叔不怪你,你们想在一起就在一起,总比生死两隔要好的多吧。”
      “端木昆,你当真无耻,这些年来先皇和哀家何曾亏待过你,没想到你狼子野心,竟然一直对皇位有所图谋。”太后已经忍不住要骂了。
      “若论图谋,太后的图谋也不小啊,咱们云湛皇嗣又不是死绝了,您竟然一心想扶持您的女儿当女皇,真是荒唐,我云湛的天下自有我云湛儿郎来抗。”端木昆正色道,“不过也好,有太后您亲自来设计,长公主怎么也不会怀疑,更不会想到她的亲生母亲会设计来害她,这倒是方便了我们许多。”
      “无耻,混帐。”太后形象完全不顾,她跌坐在地上,眼泪慢慢涌了出来,“哀家好糊涂,哀家竟然错把豺狼引入室内,若是丢了云湛江山,哀家如何有颜面来见先帝啊。”
      “端木瑾,现在你立刻自废武功,不然善儿就会捏碎这个小丫头的喉咙,让她再死一次。”端木昆显然是对宫里的事十分留意。
      玉善示威似的紧了紧手里的劲。
      “瑾,别冲动。”秦镜立刻道,她冷冷地看着端木昆,“辰王好计谋,只是你既无三皇子之才,也无长公主之谋,如何服众?即便一时在这宫里任你称王,皇族中多的是芝兰玉树,到时候天下大乱,王族众人都会以扶正为名来平你反叛,这天下你真正坐得长久吗?”
      “叛党不是在此吗?”端木昆踢了踢已经咽气的端木灵,笑道:“她潜伏了多年,一朝暴起,而我则是平叛的忠臣,稳定京师之后看谁还敢来平叛,这么些年我苦居中间,若是任由其他人继位,朝堂上的各派又会掀起来争斗,只有我继位,大家的势力才能均衡,所以我遇到的阻力是最小的。”
      “你轻一点,她的喉咙受了很严重的伤,御医说她的喉咙已经毁了,这辈子都不能再说话了。”秦镜突然柔声对玉善道,“她受了重伤,疼了一夜,一直都在喊你的名字,你现在扣着她,她一定很难过。”
      玉善感觉手上一湿,是沈画扇的眼泪,玉善心中一苦,低声道:“对不起,我不想的。”
      沈画扇轻轻一笑,对端木瑾摇了摇头,张大了口型,无声地说着:“用我的命,换你的命。”她猛地一挣,玉善下意识收紧了一下手,却最终无奈地放开了,沈画扇飞快地跑到端木瑾的身边,转身看着玉善。
      玉善也纠结地看着沈画扇,最终无奈低下了头,她真的下不去手,没有办法下手,乔装的日日夜夜,虚伪的蛮横无理,真正的相依相守,一颗武装的心早已在不知觉得时候软化成了一团暖云,眼睁睁看着她因为自己死过了一次,如今要亲手送她死第二次,自己真的没有办法做到。
      “善儿,爹早就告诉过你,妇人之仁留不得。”端木昆并没有生气,而是严肃地训斥玉善,“因为你有仁念,所以你就会被动,就会任人宰割。”
      “爹,孩儿知错了。”玉善看着沈画扇,咬了咬唇。
      端木瑾伸手揽住沈画扇,长舒了一口气,颇有些后怕地抚摸着沈画扇的喉咙,如果玉善真的在这上面掐了一下,她一定会毫不留情把玉善撕成碎片。
      沈画扇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一个小丫头而已,此时殿外都是我的弓箭手,只要我一声令下,你们就都会被串成刺猬。”端木昆笑道,“端木瑾,废掉你的武功,给我写出退位诏书,我便留你们的命,不然,你们就是被叛臣所杀,而我是赶来已晚。”
      “你做梦!”太后冷笑道,“你以为满朝文武都是瞎子聋子傻子,能被你这屁话糊弄住?我兄长还在,他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哈哈哈哈,说来还是长公主的手下得力啊。”端木昆听到这个更是开心,“长公主才说要选驸马,丞相忙不迭就拉拢乐家,结果乐世子的风流名传遍了京师,再一查竟然是长公主手底下的人散播出去的,这程家和乐家因为这件事可成了对头,太后以为程家现在在朝堂上还有什么优势可言?”
      “什么?瑾儿,怎么有这样的事?”太后面色一白。
      “有又如何,没有又如何,做都做了,没什么不敢认的。”端木瑾淡淡道。
      “就是,是世子一眼看中了我,死活留在春风醉不走,我有什么办法?”秦镜也淡淡摸了一下头发,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狂妄到此为止,本王可没那么多时间,端木瑾,你写不写?”端木昆冷声道。
      端木瑾看着端木昆,慢慢开口,“知不知道你们这些人错在哪里?”
      “什么?”
      “有时候你们以为自己把握了全局,其实从开始的时候你们就输了。”端木瑾道。
      太后下意识看向了已经断气的端木灵,曾经在她身边服侍的无微不至的景姑,如果不是景姑有意劝导,她也不会下定决心处死沈画扇,不会下定决心逼迫端木瑾去继位,导致如今被困在这殿中,生死未卜。
      “这句话应该是给皇姐的才对吧,毕竟曾经一直是你把握全局,而你现在被困在这里。”玉善抬头说道,她忍不住看了一眼沈画扇,神色一暗,又移开了目光。
      “属下救驾来迟,请公主恕罪。”一声清亮的喝声从门外传来,随着门的推开,外面的人影逐渐显现出来。
      端木昆和玉善齐齐回头,只听见一声惊呼,“忠儿。”
      有些瘦弱的脸庞加上坚毅的眼神,一身戎装颇有儿郎气势,手上的长枪还在滴着血,他的眼神很冷,冷如千年不化的寒冰,又特别热,好像有火苗在眼中熊熊燃烧着,只等着下一刻喷薄而出,铺天盖地。
      端木忠弯了弯唇角,“父亲大人。”
      “忠儿,你在这做什么?”端木昆紧逼着问道。
      所有人也都愣住了,搞不明白这一出戏是怎么来的。
      “我在做,我该做的事。”端木忠低低道,不过才十四岁的年纪,应该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混小子才是,可是端木忠神色平静,手中的长枪紧握着,逼人的气势由内而外,让人心惊肉跳。
      “你该做的事,难道你投靠了端木瑾吗?”玉善早已经听出来他话里的意思,气愤道:“端木忠,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在我和爹要成功的时候,你跑出来搅局,难道你不知道哪一边才是你的归属吗?”
      “那,那外面的,弓箭手呢?”端木昆身子一颤,他似乎有些反应过来端木瑾那句话的意思了。
      “死了,中午他们的餐饭里加了五河子,遇上樊篱香会毒发身亡,刚才熏香过后,都死了。”端木忠淡淡道,他看向玉善,玉善被他的气势所迫,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我的归属,早在我十岁的时候就确定了,你以为我在你娘那个疯子的手底下,能凭我自己的本事活那么大的吗?”
      “你竟敢侮辱我娘。”玉善眼中流露出杀意。
      “即便王妃有亏待你,可是忠儿,爹还是护着你的啊,爹请人教你武功,教你骑射,你怎么能在这个关键时刻背叛爹呢,好孩子,别闹了,等爹当了皇帝,你就是最尊贵的太子,这比屈居人之下要好得多,不然我们倒了,你也会受牵连的。”端木昆老泪纵横,深情款款道。
      “什么太子,我不稀罕。”端木忠想都不带想的拒绝了。
      端木昆心里一慌,“那你,那你想要什么?你要什么爹都给你,都给你。”
      端木忠慢慢露出一个笑,“我要看你们都下地狱。”
      “从小到大,我和我娘一直是府里地位最低的,我娘因为出身青楼,又因为有我这个儿子,一直是王妃的眼中钉,肉中刺,所以更加的作践我娘,那个时候,你不曾想过给我什么,因为你要疼爱你的宝贝嫡女,而我的身份拿不出手,你的岳父又是当朝的大官,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不能保护我娘,又何必买她回来,让我和我娘饱受折磨,受尽了人们的冷眼。”端木忠淡淡道,“我想要堂堂正正活着,我想要看那些忽视我的,轻贱我的人比我更轻贱,更落魄,所以,没有什么比毁了辰王府更令人痛快的事情了,什么天下,我才不稀罕,我要带我娘风风光光活着。”
      “既然如此。”端木昆垂下了眼眸,“是命啊,是我亏待了你们母子两个,都是命啊。”说着他叹了一口气。
      “爹,只当生了个没心肝的死东西,您不必伤心。”玉善冷静道,即便她知道现在已经万劫不复,还是坚强地说道,“这些年来我娘虽然性子骄纵,却从不短你们吃喝,总比你沦落风尘连自己爹都不知道是谁的好,本来就是一个青楼女子,能入了王府已经是莫大的恩典,还事事想与我娘并肩,门都没有。”
      “是啦。”端木昆点了点头,眼中精光一闪,猛地抬手扣住了端木忠,然后暴怒着对端木瑾喝道:“端木瑾,你才是真正的卑鄙,竟然用我的亲生儿子来对我动手,我这就杀了这逆子,然后再杀了你。”
      “爹。”玉善也愣住了。
      太后远远吼道:“端木昆,虎毒还不食子,你竟然连你的亲儿子都要杀,你是畜生吧。”
      “呵呵,什么亲儿子,老子真是瞎了眼,没看出来你有这打算,白白为他人做嫁衣的怂货,横竖本王今日出去也什么出路了,不如大家鱼死网破,乐得痛快。”端木昆看自己的所有打算全都败落,疯狂地咆哮着,手上一用力,端木忠的喉咙发出清脆的断裂声,他眼眸看着端木瑾,似乎还在等着什么,期盼着什么。
      端木昆松开手,端木忠倒在地上,玉善在一边完全呆了。
      “善儿,上吧。”端木昆猛地冲上前来,玉善也跟着上前来,端木昆袭向端木瑾,出手毒辣,招招不留情,端木瑾本就有旧伤在身,险险应对住,这一边玉善袭向了太后,沈画扇已经没了武功,玉善也不想对她出手,只要挟持住太后,那么她和她爹就有脱身的机会,但是秦镜也会武功,每一招都克制住了玉善。
      “啊。”玉善反手被秦镜抓住,秦镜一抬手,手落如刀落,玉善的胳膊一下子断了一样疼得忍不住叫出声来。
      端木昆听到玉善的痛呼,一分神,中了端木瑾一掌,被击退数十步,丹田内真气乱涌,一口血喷了出来。
      玉善忍住疼痛,看见端木昆吐血,忍不住慌了,连连喊道:“爹,爹,你怎么样了。”
      “到此为。”端木瑾看着她们缓缓开口。
      “瑾。”秦镜打断了她的话,端木瑾侧脸。
      沈画扇早已经捡起来秦镜假扮乌木用的匕首横在太后的脖子上,适才端木瑾克制端木昆,秦镜对抗玉善的时候,沈画扇是和太后一起往珠帘后面躲着的,谁成想这会子沈画扇又拿起了匕首挟持了太后。
      “你在做什么?”端木瑾惊怒道。
      “放人。”沈画扇居然开口说话了,不过声音沙哑得难听,她面容好像冰霜一样寒冷,眼神不带一丝感情地看着端木瑾。
      “你能说话?”秦镜讶道。
      沈画扇没有吭声,而是将匕首紧紧贴在了太后的脖子上。
      端木瑾盯着她,一言不发。
      “你们还不快走。”沈画扇又是嘶哑开口,是对着玉善说的。
      “你为什么要救我们?”端木昆看情形就要走,玉善被端木昆拉着,却执着地看着沈画扇问,“我骗了你说我不会武功,我骗了你好多事,你为什么还要救我?”
      “别啰嗦了,我们快走。”端木昆强行拉着玉善,他心中想着,只要出了皇宫,一切都能从头再来,这会子御林军的班子还没空出来,而这殿内他还留了一条秘道,不怕被包围了,都是景姑,也就是端木灵提前告诉他的,未来还有无限可能,只要能够离开。
      “为什么,告诉我为什么?”玉善被拖远的时候还执着地大喊,“沈画扇,你有没有一点喜欢我,有没有一点点?”
      沈画扇眼看着端木昆带着她离开,心中暗暗道:玉善,希望你能活下去。
      “人已经放走了,可以放了太后了吧。”端木瑾此时的面色阴沉的可怕。
      沈画扇看着她,丢掉了手中的匕首,平静地从上面走下来,走到端木瑾的身边,缓缓扯出一丝笑,难听的声音又响起来,“你为什么要做出一副饱受伤害的模样呢,被害得家破人亡,一无所有的人,姓沈才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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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凤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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