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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冷香 ...

  •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我明明什么都没做,爹就不让我出门。”沈画扇闷闷坐在屋子里啃栗子酥,外面师兄弟们的巡逻都加多了,她要逃出去也不容易,十分郁闷。
      “爹就是大惊小怪,瞧不起我的实力。”这样说着,她又狠狠咬了一口栗子酥,鼓着腮帮子生闷气。
      也不知道那个白衣女子怎么样了,她一个弱女子要怎么对抗那几个凶神恶煞的刺客,而且那个为首的还说她受伤了,这些人武功高强,人数又多,她一定凶多吉少。
      那样好看的眉眼,一双眼睛好像灵动的山泉一样,不对,是那沉静的碧潭,扬剑的时候英姿飒爽,戎装佳人反而比那柔美的小家碧玉更多一分美丽。
      沈画扇站起来跑到镜子边,铜镜里映出自己的样子,大大的眼睛还算好看,鼻子跟嘴也比较周正,碧绿色的衣服衬得人还是比较有灵气的,只是跟那女子一比,那完全就不能看了,因为她身上有一种气势,轻易就能把人给比下去,就好像,露珠再怎么晶莹剔透,明月一出来,也没人能再去看它了。
      哒。一声水滴声。沈画扇回身去看,房间里什么都没有,难道是自己幻听了,才想到露珠,就有水滴声。她摇了摇头,方才吃栗子酥嘴里甜得发苦了都,喝杯茶润润。
      一低头,沈画扇惊得睁大了眼睛,杯子里竟然有一滴血珠在慢慢晕开,刚才那声音可能就是血珠滴入茶杯里的声音,血珠是从哪里来的?
      有一滴,直接落在了桌子上,是上面,是上面流下的血。
      沈画扇连忙跳开就往上面看,那横梁上的女子双目含冰,冷冷跟她对视着,不过此时这女子的面色苍白如雪,白色劲装裹着玲珑身躯,血流顺着屋梁缓缓往下低。
      她没有死,沈画扇莫名心头雀跃了一下,她有些忐忑地看着那女子,慢慢问道:“你要不要下来疗伤?”
      白衣女子扫了一眼门口,沈画扇连忙奔过去,小心凑在门口听听,没什么动静,她又下手把门插起来,见白衣女子这么谨慎,回来跟她说话也轻声细语的,“我把门插起来了,你先下来吧。”
      一个白影飞下,落地一点声音都没有,沈画扇不禁感叹,这才是真正的轻功啊,哪像她,三寸高的地落下都跟平地一声雷起一样。
      心里想着,手上也不停,她扶住白衣女子的身体,惊觉她现在身体如此冰冷,远远低于一般人的温度,山上冷,屋里都有地龙,只是白日里烧得还没有那么厉害,她跑过去把炭盆也给点上,放到桌子边,再点好手炉递到那女子的手中。
      “你现在真的很冰,要不要先洗个热水澡再上药,我家里有很多金疮药,是镇子里最好的。”沈画扇关心问,又担心白衣女子心有顾虑,解释道:“你别怕,我爹他人很好的,方才我就是跟我爹一起出去救你的,只是没有找到你,现在我爹已经让门派都加强戒备了,你可以在这里安心养伤的。”
      白衣女子听她喋喋不休说了那么说,只淡淡说了一句,“别告诉任何人,不然你们都会没命。”
      “啊?难道你要杀了我们?”沈画扇吓得连忙后退几步,吓白了小脸。
      白衣女子有些困倦地微眯起眼,轻声道:“不是我,是追杀我的人,如果他们知道我在这里,你们也会遭殃,所以不要告诉任何人,这对你,对我都安全,明白吗?”
      沈画扇点了点头。
      “这些日子我恐怕要在这里养伤,能依靠的只有你一个人,若是我能回去,日后必有重谢。” 白衣女子说完软软倒在了桌子上,她坐得地方也是血迹,梁上的血珠还在滴答滴答往桌子上落,眼看着桌布绽开一朵又一朵红梅,沈画扇觉得头大如斗。
      没办法,贤惠的小扇子,现在是你表现自己的时候。
      沈画扇给自己鼓了劲,先把桌布扯下来堆一边去,然后把白衣女子小心藏到床上,用被子包得严严实实,手炉给她抱上,被子给她捂住,纱帘放下来,自己跑到门口打开门振臂一呼,“三师兄,我要洗澡。”
      别误会,她不是要找个洗鸳鸯浴的。
      因为在这门派里面大多都是男子,只有她一个小女孩,是身为掌门的父亲的心头宝,大家平时也比较偏爱她一些,师兄们都去了公共浴室,大家在她的房间里隔了做私人沐浴的小房间,这小池子洗澡很方便,用青石砌的底,只是烧水这事是三师兄这边管着的,送水也要人来做,她可忙不动。
      三师兄很迅速带着人给小池子装好了热水,还殷勤在旁边的木桶里也装满了热水。
      沈画扇把门又重新插上,然后跑到床边掀开帘子,没想到白衣女子也醒着,睁着眼看着她。
      “是刚才把你吵醒了吧,没事了,没人发现你的。”沈画扇猜想是刚才跟三师兄打闹动静有些大,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来,我扶你过去吧。”
      扶她到了小池子边的软榻上,沈画扇小心帮她解衣服,白衣女子现在也没什么力气,真要是自己来做,估计下一刻失去知觉溺死在小池子里都有可能,她自己也清楚,所以没有开口,眼看着沈画扇慢慢帮自己脱下外衣。
      从来没有在人前展示过的玉体现在赤裸裸展示在一个陌生女子面前,一定很尴尬吧。沈画扇这样想着,自己眼睛也不敢乱瞄,大家都是女的,身上该有的都有,也没有什么好尴尬的吧,可是自己脸红个什么劲啊。
      白衣女子大概也看见了她粉红的耳根,自己也一言不发,两人之间安静得很。
      白衣女子伤在腰侧,那里中了一剑,流了很多血之后伤口已经凝结了,只是把破开的衣服也粘在了一起,剥起来的时候连着伤口,沈画扇揭得时候忍不住小心呼气,动作缓慢而又小心,白衣女子也真坚强,一声不吭。
      好容易扶着她下了水,沈画扇也舒了一口气,这太艰难了。她小声对白衣女子说:“你先洗,我去给你找金疮药还有等下要换的衣服,你如果有事就拍拍池子,我听得见。”
      白衣女子看着她,点了点头。
      沈画扇打开门跑回隔壁的闺房,床上被子已经沾上了血迹,幸好包得严实,只有被子上有血迹,枕头和床单都还好。沈画扇从衣柜里仔细挑选衣服,方才给她脱衣服的时候对她的身材也有了大致的了解,自己的衣服穿到她的身上可能有些显小,幸好冬天的衣服都比较宽厚。
      回到浴室,沈画扇看见白衣女子微眯的双眼瞬间睁开,谨慎地望着她,这个女子的警惕心还真是强。她把换洗的衣服放到锦榻上,走到小池边蹲下来,也没有再问白衣女子,直接伸手捞住她,用软毛巾湿水小心给她擦拭身体,从脖子到后背,还有前胸,不得不说,她的胸部还是十分有料的,比自己的还要好看。沈画扇一想歪,自己又脸红了。
      腰部的伤口比较难清洗,那伤口有一条大蜈蚣那么长,划开侧腰上,这以后睡觉翻身都能压住。
      “你的身子真的好冰啊,怎么泡了半天也不热。”沈画扇忍不住问道。
      白衣女子睁眼,“我中了他们的寒神散,冰气是从身体里面来的,外面的热气根本解不了。”
      “那怎么办?”沈画扇问。
      “话是那么说的,且看着吧。”白衣女子疲倦闭上眼。
      洗过澡,沈画扇小心给她上了金疮药,换了贴身衣物,又换了一床被子,还喂了她一杯茶,几口栗子酥,才扶她上床好好躺着。
      现在该是清洗房间了,他们门派又没什么女人操持家务,所以雇佣了山脚下的吴嫂做些衣物被褥的清洗工作。
      沈画扇跟父亲请示了之后把桌布和被套送了过去。
      桌布上的血迹好解释,沈画扇指着自己额头上才冒出的两个豆豆,委屈说:“吴嫂,都怪山下茶楼里的栗子酥那么好吃,我吃多上火了,趴桌子上睡了个觉,鼻子里两条都流出来了。
      被子上的血迹可不好解释,沈画扇故作不好意思,“人家昨晚上没睡好,肚子疼,吴嫂,人家很害羞,你不要跟别人说嘛。”
      晚上大家聚在一起吃饭,沈画扇惦记着房间里的人,吃饭都有些心不在焉的。
      沈敦还以为她是为自己不让她随便出去玩才生气,便劝解道:“小扇子,也就这些日子,等没事了,爹陪你去打猎去。”
      “我才不相信爹的话呢,不过爹想让我开心的话,就让我把宋嫂炖的鸡汤带回去慢慢喝吧。”庭台山没女子,饭菜也都是雇了山下的宋嫂来做的,一日三餐。沈画扇想着鸡汤应该比较有营养,就算计上了摆在沈敦面前的鸡汤。
      沈敦一笑,自家的小扇子就是好哄,一碗鸡汤就可以了。
      沈画扇端着鸡汤回房间,她出门还专门把房间上了锁,回来再插上门,搬了小板凳坐在床边就喂白衣女子喝鸡汤,当然现在白衣女子可没再穿白衣。
      “被子上的血迹怎么办了?”白衣女子看新换了一床被子,便问道。
      沈画扇说:“我送山下吴嫂那里洗去了,我们派的衣服都在那里洗。”
      “那这血迹你如何解释?”白衣女子问。
      沈画扇无所谓,“我就说我来葵水了嘛,多合理,多完美的解释啊。”
      好吧,白衣女子估计也无语了。
      晚上睡觉只有一张床,虽然沈画扇的床并不小,但她第一次与别人同床,还是个陌生人,感觉也有点毛毛的,不过她答应了白衣女子不能把人家的下落告诉任何人,所以只能跟她睡一张床。
      熄了灯,院子的地龙已经烧了起来,热气源源不断送到屋内,炭火盆里的热气也正旺,屋子里比平日都还要暖。
      不过沈画扇看着与她近在咫尺的女子,一眉一眼都是那么的精致,好像用冰雪雕刻的一样,她的脸色真的好白,而且看起来很柔嫩,让沈画扇一下子想到了剥了壳的煮鸡蛋,乌黑纤细的眉毛,浓密的睫毛,秀气的鼻梁,粉白色的薄唇好像纸裁出来的一样。
      “你盯着我,做什么?”那女子虽然闭着眼,还是说出了她的举动。
      沈画扇心头一惊,好像心底秘密被人发现了一样,她啊了两声,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第一次跟别人同床,我有点紧张。”
      “难道你是怕我夜半会化成妖怪吃了你?”女子话里多了一丝戏谑。
      沈画扇睁大眼睛,更加仔细盯着她,好像是要看出她从什么地方开始变。
      “说来,我也是第一次,第一次被围困到这么狼狈,第一次被素不相识的人宽衣,第一次跟别人睡同一张床。” 女子似乎放松了一些,言语也多了,“我听她们叫你小扇子,倒向是宫里小太监的名字。”
      这人到底会不会说话啊,难道平时话少是因为一说出来就会噎死人?沈画扇气结,委屈地看了她一眼,“那是我的小名了,我大名是沈画扇,画扇取自诗词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是我娘取的。”
      “怎么不见你娘?”女子听她终于提到了自己的母亲,稍微有些好奇。
      “我娘早年病死了,她身子一向弱,不过我娘可是看了很多书,平时说话都文绉绉,我是一点也不像我娘,整日里跟假小子一样,唉,要是哪一天我娘在地下看见我这样子,肯定能气活过来。”沈画扇自嘲道。
      “说了那么多,我还不知道你呢。”沈画扇自嘲之后飞快转移了话题,小脸上带着兴奋,“说实话,我对你很好奇呢,你到底是什么人?那些人是江北七鬼,难道你会是江南独侠?”
      “我,很复杂的。”女子想了想,始终不愿透露。
      沈画扇只好退一步,“那你总要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吧,我都不知道怎么称呼你呢,连名字都不能说吗?”
      “我姓程,名白瑾,你唤我白瑾便是了。”女子说。
      “原来如此嘛。”沈画扇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如此什么?”
      沈画扇故作高深,“我见你皮肤这样白,又习惯穿着白衣服,你一定很喜欢白色,那么要么你的姓中有白,要么你的名字中有白,看来我还是猜对了的。”
      不知道是不是沈画扇的错觉,她好像从女子的眼中读出一丝浅浅的笑意。
      一夜沈画扇迷迷糊糊就睡过去了,一开始她还比较兴奋,不过夜一深她脑子里的昏睡虫就上来了,倒头就睡。
      天光透过窗子照进屋子里,沈画扇美美打了一个哈欠,睁开眼,看见白瑾还在睡着,她起身准备收拾,手肘从白瑾的脸上擦过,惊觉白瑾一片冰凉,吓得沈画扇连忙把手放到白瑾的鼻子尖,勉强能感觉到微弱的气流通过,没有死人,吓得她坐在床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白瑾似乎感觉到了动静,艰难睁开眼,她面色此时白得吓人,衬得一双眼睛乌黑如点漆,她轻轻颤动了嘴唇,“冷。”
      “一定是寒神散发作了,怎么办呢?”看着白瑾又失去了知觉,沈画扇伸手探进她的被窝里,白瑾身体是凉的,被窝冷得都能跟冰窖相比了,沈画扇连忙把自己睡了一夜暖暖的被子盖到白瑾的身上,给她盖严实。
      白瑾觉察到一点暖意,勉强睁眼,声音微弱,几乎听不见,“不管用的。”
      “那怎么办?”沈画扇爬起来,“我去把炭盆拿过来。”
      “不,小扇子,抱住我。”白瑾盯着她,“寒神散只有用火山石才能抵抗,在找到火山石之前,只有人体才能驱散它的寒气。”
      “啊?”沈画扇愣住了。
      “寒神散是用至阴至寒的药物调理而成,它会激发人体内的寒气,让人浑身冻僵而死,在没有火山石的情况下只有用人的体温才能压制住,江北七鬼并没有这么阴毒的药物,想必是他们背后的人指使,想用此药坏我清白。”
      “坏你清白用春药不是更好?”沈画扇这熊孩子是听书听多了,本着勤学好问地态度来积极提问。
      白瑾面色一寒,“他们不敢。”
      真是奇了怪了,要坏你的清白,不敢用春药,只敢用寒神散,难道碰身子比那个啥还有效?
      话虽然这么说,沈画扇还是果断钻进了白瑾的被窝里,抱住白瑾的时候连她自己都打了个冷战,真的好像抱住了一块冰块,不过是一块很香的冰块。沈画扇很没出息地凑到白瑾的脖子边深深吸了一口,说道:“你好香啊,这香我都没闻过呢。”
note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冷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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