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贼]花火》墨色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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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南国的街道张灯结彩，到处都是一派洋洋喜气。他们的公主要出嫁了。

　　若是不受宠的公主，婚礼怎会如此盛大？
　　若是受宠的公主，又怎会千里迢迢和亲北国呢？

　　没有人敢问，也没有人敢答。
　　皇家的事，不过如此而已。

　　待嫁的公主已经换好了华服，那么美丽，耀眼的如同堕入凡尘的太阳。不，她本来就是太阳啊。
　　日华公主，封号晔，南国四公主。
　　她是庶出的公主，可她的封号却意为“太阳的光芒”。

　　南国打了胜仗，但北国的使臣却在朝堂上咄咄逼人。他们说，听闻南国公主绝世无双，艳绝天下。他们说，听闻南国沃野千里。那时是她，自请和亲北国，以保两国万年交好。如此合算的买卖，没有人能拒绝。

　　后来她想，如果自己没有请求和亲，那么他们是不是有在一起的机会？反正她是不受宠的公主，嫁给威风堂堂的大将军，却更像是她在高攀而非下嫁。但是如果她没有提出和亲，又怎么能遇到他呢？

　　使团出发的那天，其实并不是她第一次见他的时候。

　　望着男人那远比中原人深邃的五官，她有些不敢直视，那双不负“魔兽”之称的血眸，低下了头，想着：啊，原来这就是那个传说中的大将军吗？明明是异邦人，却能在这个黑头发、黑眼睛的国度，一直杀到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呢。

　　该死……为什么偏偏在这种时候遇见了他？

　　“参见公主殿下，我是你出行的护卫，罗罗诺亚索隆。”

　　单膝跪地的行礼，微微垂下的头。一切都很得体，可偏生只有她能看出来，男人对她根本一点敬意都没有。

　　这样的男人，又为何会有那样的神情呢？
　　这样的男人，也有重要的不得了的人吗？

　　啊啊……有的，有的啊……

　　公主乘上马车，心里想的却是那个早晨。

　　那样美丽的昙天，下着淅沥的凉雨。铅灰色的一片，是一张巨口，啊呜一下，吞吃了整个天空。
　　这样的天气里，最适合哭泣了……因为雨水打在脸上，正好为你擦去一切恸哭的泪。

　　那时，她站在城堡阁楼的窗前，擦去玻璃上的水渍，是一条整齐的长龙，缓缓的从这头走向那头。她从楼上奔下去，发现整个朝堂冻成了鸦雀无声的冰。

　　南国国风开明，女子地位不像别国那样，低到一个可笑的“附属品”。她行了礼，大大方方地坐下。就在这时，长龙的首终于走到了。

　　绿头发的男人浑身是血，被雨水稀释后，滴在了朝堂玄色的地板上，在他憔悴的倒影中，添了些斑斑驳驳的颜色。

　　她尚不明白发生了什么，黑色的灵柩被人抬了上来，停放在男人身后。所有人无不是脸色一变，仿佛无意间瞧见了冥府的大门。但在这漫长而寂静的过程中，男人始终是面无表情。

　　但她看到了，男人的血瞳微不可闻地紧缩了一下。这让她忽然想起了幼年时看见的被火焰灼伤的小兽。它，也是这样缩回烧痛了的爪子的。

　　一模一样。

　　可男人却沉着声，冰冷的好似外面的雨水。他说：“右将军，山治，战死。”

　　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宛如是把从心中扯出来的什么东西摔在了地上。有人想用这种方式，砸碎一生的念想，不，也许到了现在，已成妄想。

　　山治是男人的“妻”，这没什么可奇怪的，这里是南国。

　　下葬那天，她也去了，一袭黑衣。

　　讽刺的是，那是太阳高照的艳阳天。
　　男人念了些什么悼词，她不记得了。那一整天，她心里想的，只是一个镜头。对，一直反复地重演着的短暂镜头。

　　——朝堂上男人缩了一下的双瞳。

　　比冥府还痛苦。
　　比冥府还深远。

　　那个时候，她从男人对眼里，看见了地狱。

　　所以，她总觉得在樱花树下看见的耸动的双肩，其实是自己的错觉。

　　不是吗？

　　那样的人，会那样哀恸地哭？会么？
　　也许，是会的吧？

　　“罗罗诺亚索隆。”她动了动唇，读对了这个名字绕口的发音，却发现自己原来一生也没有读懂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