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起灵补完计划》风间七华

5、带闷油瓶见世面

　　闷油瓶一天要睡多久？如果要一个月之前的我来回答，答案只有一个……
　　不知道。
　　毕竟他的作息如他自身一样，飘忽难以捉摸，要么一天到晚都在睡，要么几天不休息也没问题，我和他相处时间又没有多到收集起足够的数据对他进行统计学分析。
　　现在要知道这个就简单了，毕竟同在一个屋檐下，卧室还是对门，要是连这个都不知道，我也太二世祖了不是。
　　闷油瓶每天晚上十点到十一点之间会关上房门睡觉，早上八点到九点之间打开房门出来洗漱，这基本上是一个雷打不动的定律，也就是说，今天，早晨六点半，我和胖子还有时间来还原（编造）一下闷油瓶的学生时代。
　　首先，我们对闷油瓶的年龄进行了讨论，从他参加西沙考古队来看，这厮至少是和我三叔一样大的人——或者可能更大一些，但是故事不必考虑真实性，我和胖子很快敲定把闷油瓶设置为和我年龄相同，本来到这里还是很顺利的，然而，不知道为什么，后面就跑偏了。
　　讨论完闷油瓶的年龄就开始讨论胖子的年龄设定，一说胖子的年龄我就忍不住跑题感慨他太老了在学生时代与我们混在一起，一说起老胖子就忍不住跑题强调自己至少还是三人组里第二年轻的，一说起第二年轻我就忍不住跑题反驳道看不出来有什么卵用，一说起看不出来胖子就忍不住跑题羡慕起闷油瓶的青春永驻一把年纪也可以装嫩泡小姑娘，一说起泡小姑娘我们就忍不住跑题八卦当年考古队里大家的情感关系，一说起考古队的姑娘就不忍不住跑题讨论起阿宁、文锦、霍玲谁比较好看，一说起谁比较好看就忍不住跑题讨论女人究竟是哪里好看最好，一说起女人好看就忍不住跑题到女人究竟是聪明重要还是好看重要，一说到聪明还是好看重要就忍不住想到我们是两个单身汉，于是跑题到生不逢时，命途多舛，郭嘉对我不公，一讨论到郭嘉就又忍不住……
　　总而言之，当我们意犹未尽地讨论完联合舰队究竟有没有可取之处时，时间已经到了七点五十，我与胖子都陷入了一种大悲伤之中。
　　要我说，这实在不能怪我们，毕竟胖子身为一个职业倒♂斗人士，说起北派下地忌讳来头头是道，奈何文化水平不高，刚刚达成九年义务教务，拿到初中毕业证，比我这个理科生还要差一些，与我加在一起可谓是一个半臭皮匠，虽则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但从没听说一个半能成事的，自怨自艾殊无用处，现在的问题是，怎么办？
　　我和胖子大眼瞪小眼相对无言，坐了一分钟，终于，胖子道，“我有一个主意。”
　　“啥？”
　　“今天我们不带他去回忆过去了……”
　　“真是绝妙的好主意，我从来没有想到呢！”我兴高采烈道。
　　“你听我说完撒。”胖子挥了挥手，“我们不带他回忆过去，我们带小哥去见见世面。”
　　带闷油瓶见世面，这是一件极其艰苦卓绝的工作，因为见世面一定要是他没见过而且一定能给他带来震撼的东西，这太难了，然而，那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劳动人民的智慧是无穷的。
　　劳动人民王胖子同学（yin）笑道，“我们带他去KTV。”
　　KTV啊……KTV啊……胖子说的是哪种KTV呢？
　　“KTV，你指哪种？”
　　“当然是可以见世面的那种。”
　　那我知道他在说什么了，KTV也分两种，一种唱歌的量贩式，这种我大学常去，这样的虽然进去鬼哭狼嚎毕竟惊人，但要说这就能让闷油瓶见世面那真是笑话，果然还是另一种，成人地、享受的，这种我虽然没有去过，但也听说过，不过，不过……
　　见我面露难色，胖子道，“有什么不对吗？”
　　我扭捏道，“说来害羞，其实我也没去过呢……”
　　“这有什么好害羞的，我早就猜到啦！毕竟天真无邪小处男白斩鸡啦~放心放心，这事胖爷负责，不用你操心~”
　　胖子其实还是一个挺靠得住的人的，只要不要这么嘴贱就好了，我吹吹拳头，下了结论。

　　北京时间17点，我们三个人整装待发，目标是天鹅KTV。
　　这个地方离我家步行十几分钟，我认识的一些狐朋狗友经常去，所以我对这里略懂一二——至少路是会走的，但是进去之后的流程，就全靠胖子了。
　　早在家里，胖子就跟我们解释了今天的流程——一开始是每人一个小姑娘，抱着小姑娘唱歌吃东西，小姑娘除了不能啪啪啪什么都能做，到一半的时候请一个脱衣舞娘来，我们看一场脱衣舞然后就回去。
　　“当然，如果小哥想那个啥也可以那个啥。”胖子悄悄和我说。
　　闷油瓶如果想那个啥当然可以那个啥，但是我觉得他应该不会，这倒不是因为我觉得他是个正派人，我也是个正派人，今天不也来见世面了么，食色性也，再正常也没有了，我之所以觉得闷油瓶不会那个啥，主要原因有二，其一，他来我家时日已久，并未见他有什么生理需求，联系其可能年龄，其他的话我就不说了。其二，就算他生理没问题，那也不一定就好意思主动提出那个啥，毕竟他失忆之后还是挺害羞的。
　　综上，闷油瓶应该不会那个啥，不知为何，似乎放心了一点。

　　天鹅果然不同于我常去的那种，它看起来要高端地多。
　　进门首先是一条三米的走廊，再进去是极宽广的大厅，装饰很妙，地面是纯白的，天花板上只有一个简单的水晶吊灯，而除却门这一面，其余的三面墙都是改造过的水族箱，蓝色的水里，各种知名或者不知名的生物游动着，十分好看。
　　而在我们欣赏水族箱的过程中，服务员来了，胖子走上前去和她悄声交谈了几句，便招呼着我们往楼上走。
　　跟着服务员小姐，上楼，右拐，再左拐，开灯，进包厢。
　　包厢面积四五十平米，南面墙上挂着一块极大的液晶显示屏，对面则是三张间距五十厘米宽一米左右的沙发，这个胖子与我解释过，我们一人一张沙发，除自己坐外还能抱一个小姐，间距五十厘米，方便谈事情。
　　这些理论知识我是具备的，但到实际，心里还是没底，见胖子带头在左起第一的沙发上坐下了，我才咬着牙走去第二张沙发，闷油瓶倒是挺镇定，面无表情地在我旁边坐下，背挺得笔直。
　　服务员小姐又和胖子说了几句话，两个人便一起出去了——大概是付钱以及说明服务项目吧，我目送他远去，又转过头去看闷油瓶，他正打量着这间房子的装潢，并没有看我。
　　失望×1.
　　凑过去问，“你紧张吗？”
　　他摇摇头。
　　失望×2.
　　胖子很快就回来，把银行-卡还给我，低声道，“包厢五千，每人一个妞一共一千二，脱-衣-女-郎一千，一共七千二，食物酒水另算。”
　　这价格倒是还好，我们三也喝不了多少酒水，价格应该能控制在一万以内，想到这里就忍不住松了口气，毕竟钱不是捡来的用多了会心痛撒。
　　收银-行-卡的功夫，包厢里走进来了一个女人，着一身红色的旗袍，化着很浓的妆，看面相约莫三十出头，长相只能说是中上，但一直带着笑，极妩媚，看她走过来都仿佛是一种享受。
　　她走到我们对面，开口道，“三位老板晚上好，你们可以叫我小玉，不知道老板们现在要上酒水游戏吗？”
　　闷油瓶看着我，我看着胖子，胖子看着小玉，笑着做了个我看不懂的手势，小玉捂着嘴笑了笑，“这位老板真是懂行的，那么我这就吩咐下去，请问一下，现在需要叫姑娘们来吗？”
　　我们三个对视一眼，视死如归地点了点头。
　　小玉应了一声，笑着出去了。
　　等候姑娘们来的时候，胖子给我们解释那个手势的意思，“其实很简单啦，伸出三个手指，意思是三千，掌心朝下，意思是以下，也就是说，总开销三千以下，让她自己估摸着上。”
　　“哦。”我敬仰地说，“您可真是懂行的。”
　　胖子搓着手，嘿嘿一笑，还准备说什么，只见包厢门再次打开，小玉带头，身后跟着十几二十个漂亮姑娘走了进来，手里各端着酒水纸牌水果若干，一个接一个地放在桌上之后便退回去靠着墙一字排开，一齐朝我们鞠了个躬，然后开始从左到右自我介绍。
　　“我是来自江苏的雯雯。”
　　“我是来自湖北的安安。”
　　“我是……”
　　“……”
　　我几乎要晕了，这么多漂亮的女孩子穿着漂亮的衣服露着大腿排成一排站在我面前，对我这样一个之前甚至没拉过姑娘小手（阿宁不算）的年轻人来说，实在是一个太大的冲击，我甚至觉得我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漂亮姑娘。
　　还没等我想完，姑娘们就已经自我介绍完毕，等待我们挑人了，看着那几十双美丽的眼睛，忽然发现自己已然罹患脸盲症晚期，实在不知从何挑起。
　　胖子倒是很快就挑了一个穿黄色裙子的姑娘，我打量了两眼，这姑娘面上还有一股稚气，估摸着还是个学生，不知道满了二十没有，和胖子在一起真是糟蹋啦……
　　一想到我也要糟蹋一个心里就有点不适应，然而如今也不能反悔，只有随便挑了一个白裙名叫阿凤的姑娘，她轻巧地走到我身边，好在没有立刻坐到我身上，只是站在沙发边，微微笑着看着我们。
　　我已经挑完了，那么就轮到闷油瓶了，我情不自禁转头看他，恰巧撞上他看过来的眼神，正尴尬时便听到他清晰地说，“吴邪，帮我选一个。”
　　如果你非要问我这个时候在想什么，我只能告诉你我想到了各种各样的“父亲带儿子嫖妓”的新闻，虽然这种新闻往往会配一张父子双双抱头蹲在墙角的图，但是，至少在被捉住见报之前，父亲还是要带着儿子的。
　　我挑了又挑，选了又选，给闷油瓶挑了一个最好看的，其他的姑娘们便笑着出去了。
　　包厢门关上之后，我挑的那个叫阿凤的姑娘便从沙发后走出来，姿势优雅地去倒了酒给我喝，两边看看，另外两个姑娘也在做着同样的事情，
　　这是之前未有过的享受，但真正降临过来的时候感觉除了兴奋，倒有大半是不知所措，阿凤发现我兴致不高，便凑近我的耳朵低语道，“我去开点唱机，老板要唱什么歌？”
　　“随便吧，你自己看着点几首。”我朝她笑笑，她也回我一个甜蜜的微笑，然后走开了，胖子眼尖，在与小姑娘调情的百忙之中，大叫道，帮我点几首XX，XXX，和XXXX……
　　阿凤笑着应了，然后在点唱机那边呆了好几分钟才回来，此时胖子已经开始鬼哭狼嚎起来了。
　　她花的时间的确是太久了一点。
　　来之前胖子和我们说过这一行的一些事情，这些小姑娘晚上陪人喝酒，让人揩油，是长年累月的工作，虽然不会懈怠，可总不会有太多热情，客人摸摸捏捏她们不会反抗，但主动也不太可能，因此假如我不主动招惹，是很可以安安静静本本分分地过一晚上的。
　　阿凤回来时带了一盘水果，依偎在我身边，用牙签戳着，慢慢喂我吃，我喝着酒，吃着水果，搂着一个漂亮姑娘，虽然心里没什么多余的想法，也觉得这样不错。
　　酒过三巡，歌换了十几首，胖子唱的最多，三个小姑娘各唱两首，我唱一首，闷油瓶虽然对一切歌都没有记忆，但形势所逼，还是被我们哄着现学现唱了首两只老虎，他声音比较低沉，说起来应该适合唱喀秋莎这样的，不过现场学么，两只老虎最简单，更主要的，闷油瓶唱两只老虎，实在太有戏剧性了。
　　我偷偷叫大家闭嘴，打开手机录音，于是周围一片安静，只有闷油瓶非常专心，看着屏幕唱。
　　两只老虎，两只老虎，跑得快，跑得快……
　　他声音确实不适合唱儿歌，但好在音色很好，唱起来还算好听，尤其他一本正经唱两只老虎，更显得有些稚气。
　　有只小鹿微微一跳。

　　闷油瓶唱完两只老虎之后，气氛出现了一个小小的高-潮，而接下来不论是唱歌还是玩游戏气氛都一般，胖子和闷油瓶怎么想的我不知道，我是有些心不在焉，热切地期盼着脱衣舞娘，虽然现在身边有一个漂亮姑娘，但是之前因为不适应没有任何逾矩，现在总不好意思忽然捏捏摸摸撒……
　　假正经要不得，真的要不得。
　　我殷切地看着胖子，指望他出口说叫脱衣舞娘，然而他的眼神毒辣只用在墓里发现明器与墓外发现美女，此刻正专心于怀中小美人儿调情，并未发现我纯洁如小鹿般的眼神。
　　我暗暗朝他比个中指，转头去看闷油瓶，他的坐姿很端正，背挺得很直，一只手搭在姑娘肩膀上，另一只手拿着酒杯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那姑娘便依偎在他身上，两个人并不说什么话，看起来还挺和谐。
　　我盯着他们看了一会儿，闷油瓶便注意到而微微转过身来，之前还未注意到，他转过头来我才发现他衬衣头几颗纽扣被解开了，露出小半块胸膛与明显的锁骨，他身上那个姑娘便将手伸进去，在他的胸上画着圈。
　　闷油瓶对这样的挑逗并没有什么反应，一如既往地面无表情，见我一直看着他便疑问道，“嗯？”
　　我摆摆手示意没事，他便转过头去，依旧抱着美人喝着酒接受着美人的胸部按摩……不对，这太不公平了，闷油瓶和我一样规规矩矩，为什么他的姑娘会主动挑逗他，我的姑娘却和我一样规规矩矩？难道因为闷油瓶比我帅吗？那我还比他高咧！
　　受完刺激回来，喝了一会儿闷酒，终于听到胖子笑道，“嘿嘿嘿嘿，我们进入下一个项目吧。”
　　“嘿嘿嘿嘿。”我以笑声响应他。

　　比起叫小姑娘陪的毫无防范，店里对脱衣舞娘的管制严格很多，来了几个五大三粗的保安，措辞恭谨而坚决地把我们的通讯设备都收走，然后其余闲杂人等都退出房间，包厢门被紧紧关上。拿着我们手机的保安守在门口，一方面是望风，一方面是方便到时候把手机还给我们。
　　我对这样的安排并无异议，只是看着这个脱-衣-女-郎。
　　现在是九月份，天气不算太热也没有冷，穿一件长袖刚刚好，天鹅冷气足，再搭件薄外套也足够了，然而脱-衣-女-郎却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纤细的脖颈与手腕脚腕，见我们都看着她便轻轻地笑，同时俯身慢慢地脱掉鞋，露出白玉一样的脚来，然后朝我们微微一鞠躬，道，“最后的工程，是要给哪位老板呢？”
　　这个程序胖子也和我们说过，脱-衣-女-郎与之前的陪唱姑娘一样，揩油可以，但要进行最后一步，就要双方约好，晚间另寻地方，然而脱-衣-女-郎毕竟比陪唱姑娘要价高昂得多，因此也会有一个福利——不用进行最后一步而进行某些服务——当然只针对一个人，这被称为最后的工程。
　　这最后的工程要给谁，来之前是（我和胖子）商量好的给见世面主角闷油瓶，但是现在……
　　闷油瓶已经被陪唱姑娘服务过了，这好事不给他！
　　我抢在大家说话之前指着胖子道，“给这位。”
　　胖子显然对这个回答很惊讶，眼睛看看闷油瓶又看看我，见我们两都没什么反应便道，“对，给我。”
　　脱衣舞娘微微一笑道，“我知道啦。”
　　几乎是话音刚落，她就动了起来。
　　我从没见过这样的舞，它极快，穿着红衣的舞娘就像一团火一样在我们三人中穿梭，可也极慢，舞娘脱一件外衣仿佛要花一个小时，而这一个小时里，她裹在衣服里纤细的腰，她修长的大腿，她极具弹性的某部位和极软的某部位无数次蜻蜓点水搬掠过我的身体，令我的某部位不由自主地充血——我是说脸红啦……
　　一开始看到舞娘的时候便觉得她穿的很多，待她脱起来才知道累赘事出有因，从里到外，她穿了四套衣服。
　　最外面是一件火红的Lolita式服装，再里面是白色的骑士装，再里面是女学生的装束，接着是一件衬衣与白色的紧身裤，最里面则是淡粉色的成套内♂衣，脱之前的衣服她尚且是过一个人脱一件，而到只剩内♂衣时，便几乎只在胖子周围了。
　　我知道所谓最后的工程快要进行了，并不大想观看胖子的享受，左右看完脱衣舞娘便要回去，便决定提前出门去结账，顺便招呼了一声闷油瓶，“他们只剩最后一步了，我出去结账，在外面等胖子，你一起来么？”
　　他点点头，跟上我的脚步，临出门时我回头望一眼胖子，只见他正在水深火热之中，百忙之间朝我挥手道，“你们先回去吧，不用等我了。”
　　“哦。”我应了一声，拉着闷油瓶去拿手机，不理房间里正在冲刺生命的大和谐的人。
　　来之前还说小哥如果想那个啥也可以那个啥，搞半天原来是他自己想那个啥，我不禁深深鄙夷胖子的淫-荡，不过再想想，他现在实在是放荡不羁，抽烟喝酒玩女人，看来果然是走出来了，只是这么快就这样放开，感情也未免太轻了些。不过，也可能根本没走出来，现在只是放浪形骸作为掩饰。那感情又未免太复杂了些。
　　情情爱爱的还真是麻烦。

　　付过账，出门时已经快要十一点，我和闷油瓶走路回家，此时气温比起出门时低了不少，风吹过来有点冷，我想起之前在天鹅看到的某一个场景，便略放低了视线去看他的领口，果不其然，之前被那个姑娘解开的扣子并没有系上，坦白地露出坦而且白的胸♂脯，明晃晃地有点刺眼，我看了两眼终究忍不住，叫他停下来站在路边，伸手给他系上，一直系到最上面一颗纽扣，连脖子也挡住半截，终于觉得顺眼了，却又忍不住埋怨道，“天气冷就把衣服拉上，万一感冒总是不好的。”
　　闷油瓶整了整领口，抬头道，“嗯，谢谢你。”
　　我看着他端正的脸，一时有些恍惚，现在的他可真有礼貌，话也变多了，总觉得和之前很不相同，但是想一想，之前的他我又何曾熟悉过呢？一般的人交朋友总是先认识再了解，最后变成生死之交，我和他省略了中间的步骤，所以结果便很尴尬——我看重他却不了解他，彼此可以以命相托，但和平时期坐在一起却说不了几句话。
　　现在我知道他喜欢吃黄桃不喜欢吃榴莲，我知道他早上总是八到九点醒，知道他喜欢吃龙井虾仁可以不管它烫或者不烫，知道他唱两只老虎是什么样，每天吃完晚饭，我和他出去散步，也可以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我在慢慢地了解他，相交的进程，快进到最后一步又返回来走之前的路，其实是很高兴的。
　　假如他没有失忆，我是不是永远也不会了解他？我可能以为他一天睡二十个小时，什么都吃，我和他永远没有话说。
　　假如他没有失忆，那现在的我固然还是为他的死伤心，但是怀念永远缺乏素材。
　　好在再来一次，终于比之前看得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