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人与文氓》高高邯

12、小人物办大事（上）

　　第二天一大早，佳磊和君蓝就到了蓝北工商所门口，韩武生的司机李勇正在门卫室和门卫闲侃。看见他们俩，他就从门卫室的大窗户里探出头来，说，“嗨，蓝精灵网吧的蔡佳磊吧？”
　　佳磊点头。
　　“我是李勇，你们那有我电话吧？”
　　佳磊从上衣兜里拿出个纸条，又看了一遍，说，“有！”
　　李勇笑，“你们俩就打算这么空着手去找所长要机子和营业执照啊？”
　　“还请李哥指点一下！”一旁的君蓝赶紧说。
　　李勇一个轻巧的飞跃，从窗户里跳了出来。看见佳磊和君蓝吃惊的表情，嘻嘻一笑说，“我当了十年的特种兵，这是小意思！跟我走吧！”
　　佳磊和君蓝随李勇来到了旁边一个胡同里的烟酒店，“来五条小熊猫吧，老规矩，三条放一个黑袋，剩余两条拆了，四盒一组装。”
　　“兄弟，别说当哥哥的不照顾你们，我看你们是刚毕业的大学生，所以没有狮子大张嘴，这些总共就一千来块。”李勇拍着佳磊的肩膀说，“我最羡慕人家上大学了。”
　　有了昨晚一顿饭的刺激，一千来块也在佳磊和君蓝的意料之中。他们赶紧表示谢意。
　　李勇拿上东西，又带着他们回到工商所门口，说，“你们在这儿等我会。”然后，他拿着东西一溜烟地向里面的二层小楼跑去。
　　约莫过了半个多小时，门卫接了个电话，然后对他俩说，“一楼101领东西去吧。”并告诉他们101的方向。
　　佳磊和君蓝赶紧快步向101走去，门是开的，里面好象是个仓库，乱七八糟放着数十台电脑主机。李勇将手上的营业执照递给他们，然后说，“找找你们的机子吧！”
　　网吧的机子上一般都在底座或侧面贴着网吧名字的字样或图标。佳磊一眼就认出了自己网吧的机子，一手便拎了起来，笑笑说，“就是这台。”
　　“行了，打道回府开张吧你们。耽误一天的工夫少挣不少钱呢。”李勇笑着说，“晚上我要没事，找你们玩去。”
　　“谢谢李哥，你一定来玩，我们请你吃饭！”佳磊感激地说。

　　回到网吧，他们赶紧将主机插好线，贴上营业执照，开张。
　　“你说，李勇一个司机就把这事办了，而且就花了一千多块。昨天花的四千多是不是有点冤啊？”佳磊对君蓝。
　　“要是没有昨晚的四千多，要是没有大人物的点头首肯，他一个司机敢给你办这事呀。”君蓝说，“不过，小人物有小人物的好处，我们要是跟他混熟了，也避许可以免出很多篓子。”
　　“没错。”佳磊说，“咱们以前打工的网吧，每次突击检查，老板都提前知道，可见他们在里面都有内线，咱们想着法把李勇发展成内线吧。”
　　“想着法？想什么法？”君蓝敲了一下他的脑袋，笑着说，“美人计还是……”
　　“美人计可不行。”佳磊说，“我可不能赔了夫人又折兵。我就以小恩小惠去诱惑他，然后跟他成为哥们。”
　　“我看可行，他不是说晚上要过来玩吗？明天是周六，你说他会不会玩通宵啊？今天晚上我们还要不要留通宵？”君蓝说。
　　“还留？”佳磊大叹气，“先老实一段时间，等我把他放倒了再说。”

　　当晚，李勇果真来了，还带了一个朋友同事，跟他年龄差不多，也是二十七、八岁，就是白白静静地，带着个眼镜，很有书卷气。黑黝黝的李勇跟他比起来，简直就成了黑面包公。两人都穿了便装。
　　“我一个不错的哥们，江宇。”李勇说，“蔡佳磊，网吧老板，自主创业的大学生，就是被你们那天晚上突击检查查到的那个。”
　　江宇呵呵一笑，说，“不检不相识，我们要是不检查，怎么还能检出一个自主创业的大学生来，看来家底不薄，要不怎么投资得起网吧？”
　　“两位哥哥说笑了。”吧台里的君蓝说，“以后还请你们多照顾呢。”
　　“哦，我女朋友，高君蓝。”佳磊介绍。
　　“我们认识了。”李勇看着人满为患的网吧说，“生意不错啊。”
　　“人再多，也有你们的机子啊，我马上让腾出两台来。”君蓝说。
　　“哎，别，那多不好，这样，我们哥俩先去隔壁吃个饭，一会估计就有人下了。”李勇说。
　　“那正好，我们也没吃呢，佳磊，你跟他们两位一块先吃饭吧。”君蓝向佳磊使了个眼色说。
　　“好，我中午忙得就没吃多少，走，一块儿去。”说着，佳磊拥着他俩一块出了网吧。
　　村里人刚开不久的小饭店，也没什么太好的菜，最贵的才五十块，三个人要了五个菜，每人来了瓶啤酒。
　　也许是年龄相仿的缘故，没一会儿，三个人便侃得不亦乐乎。
　　“哎，佳磊，那你大学毕业应该去当律师，怎么会开网吧？”李勇问。
　　“跟你们说实话，我大学四年没干别的，除了在课堂上睡觉，谈恋爱，就是泡在网吧里。我最大的愿望就是自己开一个网吧，再也不用担心哪天兜里的钱不够结帐。”佳磊边吃边说。
　　“那你爸妈还真给你投资？”江宇问。
　　“就我一个儿子嘛，他们以后也要靠着我，反正他们挣的钱早晚也是我的，现在只不过是早拿出来投资罢了，万一投资成功，他们更长脸。”佳磊说。
　　“有个好爸妈真好！”李勇伤感地说。
　　“好了，不提不高兴的事。”江宇在一旁说，“难得咱们三个人挺说得来，以后大家就是好兄弟，有事都互相帮衬着点！”
　　当晚，李勇和江宇在网吧玩到了十一点多才走。两人玩的游戏和佳磊玩的一样，只是佳磊的“道行”要比他俩深得多。游戏里，佳磊成了他俩的“老大”。这样，一来二去，他俩成了网吧的常客，每周末只要没事就来，有的时候一呆就是一天。当然他俩的上网费也是免的。刚开始他们出去吃，后来见佳磊和君蓝也开火做饭，他俩干脆每次来的时候买一大堆肉和菜。每次君蓝做饭的时候，李勇总喜欢去帮忙。刚开始，君蓝主勺，李勇常常在旁指东指西，后来干脆变成了李勇主勺。原来，在部队的时候，每个兵都要轮流去当伙头兵。可能是天生对做菜感兴趣，所以李勇在部队的时候向大厨学了不少东西。
　　“土豆炖牛肉”、“排骨炖豆角”是李勇的拿手绝活。牛肉软而不腻，土豆酥软入味；排骨有型有味，豆角滑溜味鲜。配上一碗香喷喷的米饭，简直是绝世美味，让对厨艺颇有兴趣的君蓝甘拜下风。
　　于是每到饭点，整个网吧都飘洒着浓浓的肉香味，馋得上网的学生直留口水。
　　相处熟了，有的时候，两人在等饭熟的时间也聊聊天。一次，君蓝问李勇：“我听你的口音也不像是蓝山本地人。你老家哪？”
　　“东北，大兴安岭。”李勇笑着说，“我跟着我妈在那儿长到十五岁，后来我妈嫁了人，为了防止我当电灯泡，就把我送到了部队当兵。”
　　“十五岁，你就去当兵了，那部队要吗？”君蓝惊奇地说，“十五岁，我刚上初二。”
　　“虚报年龄吧，反正我妈本事大得很，这点小事她还能办不成。”李勇说。
　　“那你爸爸呢？”君蓝问。
　　“从小就没见过，我妈说我还没生下来，他们就离婚了。”李勇笑着说，“我在部队呆了十年，实在不想呆了，就跟我妈说想转业，结果她就托人把我转到了这个离她一千多里地的城市了，省得在她面前碍她眼。”
　　“我觉得你提起你妈，好象在说陌生人似的。”君蓝说，“哪个妈妈不爱儿子啊？她肯定有她的苦衷。”
　　“也许吧，反正现在我自己一个人在蓝山也挺好的，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也没人管我的事，不像江宇，整天被他妈逼着去相亲。”李勇苦笑，“不过，就算被逼着相亲，应该也是一种幸福。总比一个人回到四面空空的家里，没人说话，没人关心，也许哪天生病死掉了，都不会有人知道。”
　　“哪会那么惨？”君蓝安慰他，“不是还有那么多同事和朋友吗？生病的时候，同事和朋友怎么能不关心一下呢？”
　　“哪有那么多。”李勇笑，“单位里的人都勾心斗角，表面笑着打招呼，背地里不知道怎么算计你呢？江宇算一个吧，还有你跟佳磊。你知道吗？我特羡慕你们这些大学生，觉得你们就是单纯地想要去做这件事，比如佳磊开网吧，他这个人其实对社会现实、处事门道一窍不通，你点拨他一下，他就按你说的做。可是在游戏里，他又那么厉害。他想开网吧，所以大学毕业后就想法设法开了起来。我很佩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