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曙光战舰》RossandLotus

16、十 新兵训练营 （二）

　　真是个大麻烦啊……
　　卓思丽抱着膝盖坐在床边，想了半天，还是给何绪发去了语音通讯。
　　“说是把公主还回去，怎么还？咱们这里44艘船全部都是战舰，一艘民用的也没有啊！”
　　“说的也是，总不能让公主自己飞回去吧……”何绪也是头疼得要命，“要是用战舰送，八成还没到地方就被击毁了。”
　　“搞不好帝国会真的向公主开炮……”想到刚刚结束了战斗，卓思丽仍然心有余悸，“你也看到了，那些贵族根本不理睬公主的命令。”
　　话音刚落，耳机里传出信息接入的提示音，卓思丽的手指在空气中轻轻一划，是舰桥发来的信息。
　　“报告舰长，参谋总部派来了一艘民用飞船负责运送公主，还剩下20分钟就到了。”
　　“怎么这么快？”卓思丽不禁挑了挑眉毛——要知道，从玄星到德卡星系，最快也要飞上四天时间。
　　而现在，距离收容海瑟薇公主的救生舱还不到48小时。
　　通讯员的报告刚刚结束，另一边，总部派来的飞船就已经飞到了德卡星球的轨道上，速度之快令卓思丽难以置信——或者从另外一个侧面说，总部对这件事异常地重视。当民用飞船和舰队会合的时候，卓思丽才得知飞船是在临近的艾斯星系临时征用的，经过宇宙通道赶到德卡，时间的确是快了不少。
　　此外，情报部的人也跟着飞船一起来了，只有一个人。因为之前没有收到任何通报，卓思丽也不知道情报部的人跟着过来是为了什么，只能出于礼节在登机口迎接。从民用飞船上下来的的确只有一个人，一位比卓思丽年龄大一些的女性，白色的宇航服上没有任何显示自己所属单位的标志。
　　“你好，我是绍薇。”她自我介绍着，并且示意卓思丽不要敬礼。卓思丽在脑海中搜索了一大圈，才隐约记起着个人是情报分析处的老大，军衔是大校。情报分析部是情报部最重要的部门之一，既然领导出面，事情自然不是“把人还回去”那样简单。
　　“公主被安排在我的休息室。”说罢，卓思丽谨慎地问了一句，“需要马上见面么？”
　　“是的。”绍薇回答，“带路吧。”
　　作为旗舰，北极光号上的空间比其他飞船要大些，为了方便休息，宿舍区被安排在了通往舰桥的走廊两侧，因为突然住进一位敌国的公主，平日里随意进出的地方多了两道关卡，就连身为舰队长的卓思丽本人也要出示自己的身份证明。
　　“我就不进去了。”
　　走到宿舍门前的时候，卓思丽停下了脚步。绍薇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用商量的口吻对卓思丽说：
　　“希望你能和我一同去和公主交涉。”
　　“可是……”
　　“因为事情紧急，而且为了保密需要，有些事情也只能当面和你说了。”绍薇的语速非常快，“委员会派我过来向公主解释一些事情，而中校你，正好又同他们的皇室成员接触过。”
　　拜托，那是晴海这个老王八蛋临时硬拉我来凑数啊！卓思丽在内心深处哀嚎一声，连忙向绍薇解释：“时间非常短，甚至算不上什么正式的接触。”
　　“我记得你甚至还成为了薇萝妮卡太妃的朋友。”绍薇一双紫色的眼睛若有所思地看着卓思丽，“从血缘上说，太妃可是公主的亲姑姑。”
　　“那个时候只是任务需要。”卓思丽据实回答，她的确去过罗斯亚尔，但任务是被临时安排的，理由居然是晴海那个情报小组的人没有合适的年轻女性出席高端社交场合！路过罗斯亚尔的卓思丽便被临时抓来当差，和太妃的相识也算纯属偶然。
　　作为情报部门的人，绍薇当然知道整个事件的内情：
　　“从严格意义上说，你并没有参与曙光计划，公主陛下也不会因此而对你产生反感。虽然秘密工作每个国家都有，但并不代表着所有统治者都喜欢掌握情报的人。”
　　“好吧。”卓思丽轻轻叹了一口气，表示同意，“可是如果公主问起太妃的下落……”
　　“太妃她现在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
　　房间的门开了，一位身着金属色宇航服的年轻女性在床边局促不安地坐着，不过也许因为在场人员都是女性的关系，房间里的气氛反倒没有那么尴尬。哈西姆人的身材比天琴人高大，对于天琴人来说尺寸正好的床铺，哈西姆的公主睡在上面难免会挤得难受。
　　“很抱歉让您受委屈了。”卓思丽礼貌地用通用语说。
　　“那个……”公主抬起金色的眼睛，犹豫了一下，“嬷嬷她怎么样了？”
　　“只是受到了一些惊吓，我们已经给她服用了镇定剂。”说罢，卓思丽转而去介绍绍薇，“公主陛下，这位是我国领导人的特使，绍薇女士。”
　　海瑟薇公主没有说话，眼神中多少带着些抗拒，绍薇也不急着同公主说话，而是转而去问卓思丽：
　　“那么客气干什么，你不是薇萝妮卡太妃的朋友么，怎么见到公主反倒客气起来了？”
　　“朋友？”公主先是一愣，眼神中立刻充满了遥远的回忆，“是啊……太妃陛下的朋友是很多的……”
　　“太妃陛下现在很安全，在我们的保护之下。”卓思丽不失时机地说，“如果可以的话，您的消息我可以稍给她。”
　　“知道她平安无事我就放心了……”说罢，公主款款起身，向绍薇和卓思丽轻轻一鞠躬，“谢谢你们一直照顾着她。”
　　“您客气了。”绍薇连忙接过话茬，“不过眼下的局势……还不是可以相见的时候。我们一直在尽量保持克制，尽量避免战争范围扩大，可是战争的主导权并不在我们手里。”
　　“你们想告诉我什么？”海瑟薇公主的眼中再次泛起紧张和抵触的神色。
　　“公主陛下，我接下来所说的，您也许不会相信，但是身为特使我必须完整传达我国领导人的意志：这场战争不是我们希望发生的，结束它的权力也不在我们手里，一直持续下去对于两国来说是一个双输的局面，唯一坐收渔利的，是挑起这场战争幕后主使，躲藏在帝国某些人掩护下的美莹人的余孽——贤者殿。”

　　5：30起床
　　5：50—6：20晨练
　　6：20—6：40洗漱、早餐
　　6：40—12：00训练
　　12：00—13：00午饭
　　13：00—18：40训练
　　18：40—21：00学习、总结
　　21：00—21：30洗漱
　　21：30熄灯
　　看着面前这份简单粗暴的作息时间表，沈鸽不由得泪流满面：
　　“安排还真是紧凑啊……”
　　“毕竟你们只有一个月时间，要想在33天之内把你们所有人的体能水平提升上去是不可能的。”说到这里，爱琳教官调出几张空白表单，“别忘了所有人每天交一份训练心得总结，这是老规矩了，是要记入你们每个人的个人档案的。”
　　“是……”沈鸽有气无力地回答。
　　“还有什么问题么？”
　　“没有了。”韩橙说。
　　“那么好吧，作息时间和规章制度先谈到这里。”爱琳教官放下手中的平板电脑，将双手交叠支着下巴，“来谈谈你们团队的问题。”
　　听教官这样说，沈鸽无奈地抓抓后脑勺，看了韩橙一眼：“这个嘛……不是我们不想管，是根本管不住……”
　　“你们的资料我全都看过了。”爱琳教官在会议桌上方投影出一片全息画面，“问题出在你们两个舰长身上，尤其是你，韩橙。”
　　韩橙沉默不语，将眼神垂了下去。
　　“我知道你一直害怕重蹈过去的覆辙，但是别忘了，那个时候的你没有任何作战经验，而现在，你已经算是一个老兵了。”爱琳教官打开了韩橙的个人资料，“上级对于你的评价是：是一位合格的舰长，头脑冷静，拥有很强的全局观念，并且精通程序编写，唯一的缺点是不善言辞，和他人缺乏沟通。”
　　“我倒没觉着啊……”看着韩橙的个人档案，沈鸽托起下巴。
　　“那是因为沈鸽你和任何人都可以没有障碍地进行沟通，HR系统把你们两个分到一起是有原因的。”
　　“我怎么感觉像自动配对找对象的……”沈鸽不由得吐槽一句。
　　作为沈鸽曾经的教官，爱琳对这个小伙子可是相当地熟悉：“而且你还是机器人大战的个人赛三连冠吧？那种网络游戏考验的就是人的思维反应能力，CIC也是一样的，一般来说，副舰长要么是舵手，要么是CIC主管。”
　　说到这里，爱琳教官将全息投影关闭，会议室的光线暗淡下来。窗外的雷雨渐渐小了，滴滴答答地打在窗户的玻璃上。教官端起放在手边的杯子，抿了一口水。
　　“其实在你们跑进走廊躲雨之前我就在观察着你们。”
　　“我们吵架了。”终于，韩橙闷闷地说了一句。
　　“当时你是怎么想的？”教官问。
　　韩橙据实回答：“要是以前的人都在就好了。”
　　听到他的回答，爱琳教官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不要老是沉溺于过去，你得继续向前走啊，韩橙。”
　　“那个……”沈鸽举手，弱弱地提问，“我想知道那到底是怎样一个团队，应该很牛叉吧？”
　　“可以说，是一个精英团队。”爱琳教官抱起双臂，“所有人都是参谋总部精心挑选的，每个人的任务分工和目标非常明确——或者可以这样说，每个人都把完成任务视作自己的使命，也就不存在沟通配合上的障碍或者是出现所谓的‘猪队友’。”
　　沈鸽不由得一拍巴掌：“是不是可以这样说——我们舰长之前呆的团队太牛叉了，所以各种缺点也就不明显了？”
　　“可以这样说。”教官点点头，“而现在，你们的团队里有军校生也有老兵，还有被临时塞进来的，思想不统一作战水平也是良莠不齐——这不是你们的责任，而是现实情况造成的，但是你们不能一味地强调客观困难，而是要想方设法克服它。”
　　可是要克服团队配合上的困难，何谈容易。韩橙默默回忆着自从他接手曙光3号以来发生的种种事情——他阴差阳错地捡到茜露露；欧阳天不守纪律导致沈鸽丢了一条胳膊；此外还意外地接收了三个萨瓦外交官，回国下船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开战之后杜夏贤和姚老爷子上船，虽然两个老兵多少有些倚老卖老，但是从来没有在作战的时候添堵，反而教给新兵们不少战斗经验。
　　思来想去，唯一的麻烦制造者就是兰樰。
　　看来某些事情还真的让佳娜说中了：摆不平兰樰，韩橙的团队就不得安生。
　　“明白了，我们会努力克服任何困难。”
　　“同时你也得努力克服内心的阴影。”爱琳教官看着韩橙，就像老师看着自己的学生一样，“这个我无法帮到你，只能靠你自己。”
　　“明白。”
　　“好吧，团队的事情暂时先到这里，你们两个和我一起制定训练计划。”说罢，爱琳教官再次拿起平板电脑，“如果训练进行得不顺利的话，我想一个月之后的实战演习你们也没有办法参加。”
　　“要不这样，上旬基础训练，中旬团队训练，最后11天可以专门针对实战演习进行训练。”沈鸽飞快地浏览着自己平板电脑上的训练科目列表，“基础科目的训练可以先从枪械和格斗开始，远萧不就是现成的么？”
　　“可是格斗训练的话……”韩橙的手指在名单上顿了一下。
　　“是哦，姚老爷子怎么办？”沈鸽眼尖嘴也快，一眼就看到了平板电脑上姚老爷子的名字。
　　“可以免除他部分体能科目的训练。”爱琳教官说。
　　沈鸽一拍脑门：“也对，万一人家老年人在训练的时候不幸挂了，咱们还得给他料理后事不是？”
　　爱琳教官冲他一竖眉：“你一个年纪轻轻的小伙子说这些晦气的东西干什么！”
　　“毕竟人家是老爷爷嘛！”沈鸽开玩笑地笑着说，但是神色很快又沉了下去，“到了实战演习的时候该怎么办啊——”
　　“我会向上级申请，演习的时候让他见习。”说罢，爱琳教官起身，“时候不早了，你们赶紧回宿舍休息，明天一早就要开始训练了。”
　　“明白。”
　　当韩橙和沈鸽回到宿舍的时候，所有人都已经睡下了，匆匆洗了一把脸，韩橙就躺在了自己的床铺上。
　　窗外的雨已经停了，各种动物的叫声热带雨林的深处传来，虫子和蛙类在窗户下此起彼伏地叫着，韩橙努力地想让自己的大脑安静下来，可是无论他怎样压抑，各种思绪如同纷乱的暴风雨，在脑海中盘旋着，久久不肯散去。
　　一扭头，就看见沈鸽躺在自己对面的床铺上，睁着一双明亮的眼睛同样睡不着。
　　“韩橙。”
　　“什么？”
　　“在罗斯亚尔到底发生过什么？”见韩橙不说话，沈鸽尴尬地咳了两下，“嘛……如果是保密的话不说也没关系……”
　　“那个时候我是曙光2号的代理舰长，在敌人来袭的时候指挥失当，误判了局势。”韩橙呆呆地看着昏暗的天花板，“我没想到敌人会使用登陆要塞。”
　　“我的乖乖……那整个罗斯亚尔星球岂不是……”
　　“时候不早了，睡吧。”
　　韩橙翻了个身，将自己裹在了被褥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