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子》青潮乱

33、纪情砚

　　对于纪情砚，在中很矛盾。明明知道他不是昌珉，但却无法控制自己不去看那张酷似昌珉的容颜。

　　就像饮鸠止渴一般，在中总是会望着他的脸失神，那么相似的轮廓，那么相似的眉眼，时时刻刻的牵动在中的回忆。

　　这段日子，即使有了纪情砚,在中的眉宇间依旧带着冰冷的孤寂，他仍旧没有再露出笑容。允浩为他找来这世间最好的药-----忘忧。那是可以让人忘记最爱的药。忘记最爱，没有了那么浓烈的感情，自然也不会伤心忧愁，故曰忘忧。

　　但那时在中只是冷淡的拒绝了。那时在中说的话允浩一直记得，他想他能够了解在中那么深切的感情，因为他也有一个深爱着的人，但他不一定有在中的勇气。

　　“即使思念让我生不如死，但如果失去关于他的记忆，我活着的意义都已失去。即使每一次想起，我都觉得痛到无法呼吸，我也不想忘记。”在中决然的话一直回响在允浩耳边，即使痛苦也不想忘记吗？即使痛苦，也要继续爱着那永远不会回来的恋人，这样的勇气他郑允浩有吗？

　　金在中从来不会对纪情砚露出像对昌珉一样的温柔，但纪情砚却一直跟随在他的身边。每一次想赶他走，看到酷似昌珉的那张脸上露出被抛弃的小狗的可怜模样，在中就无法狠下心来。

　　纪情砚隐隐知道在中总是看他看到失神，不是因为他，而是因为另一个人。那个人生活在在中的记忆之中，每每想到这里他总是忍不住的黯然。

　　在中知道纪情砚是纪情砚，不是沈昌珉。然而，每当他入睡之后，那张安详宁谧的脸简直和昌珉完全一样。在中总会在他睡后，坐在他床前，痴望着他。

　　纪情砚很久没有做梦了，但今天在中又一次在他面前失神了，他抑制不住心中的酸楚。他们到了从前，他曾是个士大夫世族的少爷，新皇登基，官制改革。那时父亲和叔伯的担忧,他还笑他们的杞人忧天，可是没过多久，他的家就败落了。

　　父亲和叔伯们被冠以贪污，草菅人命的罪名，整个家族都被抄了，在被审问时，父亲母亲还有那么多亲人全都被斩首或是充军了。在污秽的牢狱中，那种一生不曾尝过的恐惧无助，每天都包围着他。

　　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他被带到那个年轻的君主面前，然后又懵懵懂懂的被送到睿王府。

　　他知道自己是被当做男宠送来的，本来早已经绝望的，但在看见那个美丽清雅如神仙的男子时他止不住心跳。

　　那就是他以后的主人，那个冷漠却偶尔会露出温柔神色的男子，那个被称做战神的男子。

　　纪情砚有时却会在他眼中看到一种近乎绝望得痴迷，那种感觉他不懂，只是觉得沉重得快喘不过气。

　　眼泪从睡熟的人紧闭的眼睑下滑落，他喃喃的呻吟却像惊雷一般落在在中耳中“王爷，我喜欢你”。那么相象，都是那么温柔到绝望的语气，和昌珉那么的相似，那滑落着清泪容颜与记忆中那从不流泪的容颜重叠。

　　在中忍不住抱紧他，像一生都不会放开似的“珉珉，别哭，别哭，我也爱你！”纪情砚被那紧紧的怀抱惊醒了，他朦胧中听到在中说的“我爱你”，心里涌起狂喜的心情。

　　自那夜之后，在中再也无法维持对纪情砚冷漠无视了，虽然他的脸依旧没有笑容，但却能感受到他的温柔了。

　　在中正坐在书桌前阅览公文，他已经维持这个姿势一个时辰多了，纪情砚在旁边的软榻上睡着了。在中略抬了眼，扫到软榻上酣睡的身影，恍惚间忘记了时间和空间。以为在人是多年前的午后，他在看书，昌珉像小猫一样蜷在他身边睡着了。

　　“珉珉，别在这睡了，小心着凉。”熟悉的话语脱口而出，当抬起头，却看清软榻上的并不是昌珉。

　　原来时间早已逝去，原来他已永远失去他，原来他们之见已经物是人非。

　　喉中涌起血腥的味道，他忍不住咳着，殷红的血从指间滴落在雪色的纸上，衬得越发触目惊心。

　　他背对着光，坐在檀木大椅上，端正消瘦的背影仿佛沉淀了千年的寂寞。午后的日光打在他的侧颊上，显出寥落的线条，美丽的脸净是失神的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