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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救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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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赎]
墨家。
忽暗忽明的房间里,横卧墙边的写字桌上铺满了叠成一团的白纸,一半明,一半暗。白色格调的墙色掩映着书柜。大大小小,厚厚浅浅的图书挤满了高人一首的书柜。
“唔……”黑白色调的棉被在阳光的照应下发着光,带着一声代表初醒的呢喃。眼睛朦胧,半掩半眯。
渐渐的,一点一点,缓慢的,透过那精致相框显现亦如黑曜石闪烁的瞳仁,若隐若现,似乎还带着略微水汽。
睡得挺舒服啊,好久没有睡到自然醒了。
勾起的笑意,溢出的宠溺。
抬起右臂搁在半眯的眼眸上,遮掩了初醒刺眼的阳光。
有这么一个蓝色的小家伙,不知不觉闯进他单为几人打开的世界。赶不回也驱不走。执拗而又执着徘徊在那逐渐被照耀的世界里。
怎么办,已经习惯了她的存在啊。
“呵……”忍俊不禁。
久久没有泛起涟漪的脑海里浮现一个小巧的身影。菱形的蓝色耳朵,明亮的幽幽瞳眸,垂落的柔顺俏辫。
这是他的,只是属于他一个人的温暖。
太阳已经完全升起。单薄的纱帘已经阻止不了金色的投射。一把一把穿透,一把一把洒落。带着初醒最美的笑容。
一个跃身跃起,墨一手架在脖子后头一手按揉着略显杂乱的碎发。胸前的白衬衫开着最上的几粒的扣子,精致的锁骨衬着金色的光点,伴随着身体的幅度摇摆,掩映着上头微扬的嘴角。
从前也有一个人。
家住鹿子镇xxx号,有两损友都是冠军。
旅行多年,神奇宝贝却只有少少7只。
初始神奇宝贝是一只臭屁爱吐槽的叶腾蛇。
他梦想冠军训练家,又放弃过。
他喜欢星空,也曾羡慕过流云。
他喜欢一个人,但也怕一个人。
他没有谈过恋爱,也不懂恋爱。
他是聪明的,但多数却在迷茫。
每个人都不会十全十美,每个人都会有羡慕的东西,每个人都会遭遇迷茫……然而这些的前提是你是个人。
墨不是一个普通的人,但却也是个不普通的普通人。
他也遭遇过黑暗,遭遇过迷惘,更是经历过年少无知。
只是当一个会说话会卖萌会耍宝同样不普通的神奇宝贝出现,他就觉得世界亮了。
内心不断涌现出复杂的情感,陌生而又美好。
以前,睡觉睡到自然醒。
以前,独自躺在星空下。
以前……
而如今呢,会准时把他叫醒只为了一点点芝麻大的小事,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陪着他一起到天亮 ,会……
所以这么久下来,起床也是会弯起嘴角。
然而,说了这么多你以为墨开窍了吗?你以为墨会策马奔腾追回冰儿?然后两个人双宿双飞远走天涯?
当然不可能。
还记得我说过什么吗。
恋爱基本前提:两个人情商要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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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豆杉博士研究所后方的这座山坡路径还真不是一般的小。冰儿小巧的身躯恰好挤在行道间,若是整整一个的人话,最多也只能横着学螃蟹了。
冰儿挪动小小的步子前进,带落了一连串尘灰碎石。石子落下山坡的声音异常清脆,却是给小家伙凝结成了不少恐惧。冰儿踏在狭道上,因为过度谨慎而从额角鼻尖冒出的冷汗一点点滑落,折射着午间最美的光彩。
冰儿抬头望了眼高处,除了风吹动的声音,一片寂静。静的有些渗人。冰儿抿着下唇一步一步向前进,都到这里了,放弃什么的也太难看了吧。依旧是小心谨慎,却多了之前没有的决心。
“隆隆……”几颗碎石从高处腾空落下,几颗砸在冰儿脑袋上,几颗落下深谷。一时颇感疑惑,冰儿抬首想一探究竟,不料一巨大的岩石正在上头迅速往下滚。天哪,这么大的石头!把我带过去还不够填缝的!冰儿约莫估计了一番打碎岩石的几率。冷汗忙不迭滑落,这么大的石头,几率有5%就很不错了。
低呼一声,她知道自己现在不想死就应该做些什么。微微向后挪动几步试探试探宽度。不行啊,这路也太窄了吧!岩石依旧在滚滚下落,带动着周边的地域如蹦床一般上下鼓动。
更近了。
冰儿此时已经急得火烧眉毛了,难不成只能坐以待毙吗!冰儿眯着眼望着那岩石,却不料岩石猛然腾空,作以抛物线直接略过冰儿。冰儿呆呆地看着此时垂直掉落的岩石,有些感慨。果然还是她运气太好了吗。
“woc!这么大的石头是要死的节奏啊!”
“索罗雅克你个混蛋把我推过去干什么!”
“沙漠蜻蜓我相信你!快一个破坏死光秒了它!”
“你们两个给我安分点!”
底下的每一句声音都带有咆哮的成分在内,声音直直穿透一切,使得冰儿在上头听的哭笑不得。不过那个“秒”还真是让她无地自容,果然还是实力差距太大了吗。
深吸一口气长长呼出,得加速了。这可是要在墨来之前完成。冰儿侧撇着脑袋偷偷瞄向上方,不会又来一块石头吧。突感左腿踏空,冰儿连忙收回。幸好迈的步子都不是很用力,不然……望望下方,她真的不敢想。
不敢在走什么神,冰儿开始将注意力灌注在前方道路上。
·
一件黑白衬衣,一条纯黑长裤。墨揉着乱发坐在床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眼神也有些莫名的奇怪。阳光稀稀透过窗棱,铺洒在半面俊脸上,染得带有光晕的眼眸上下眨动,有种说不出的美感。
而将时间追溯到墨起床时——
墨穿好了衣服套上拖鞋便直直往外拐,口中用着不大不小的声音呼喊着冰儿。这家伙,跑哪里去了。
“咚——”一个抱枕直直的袭向墨,搞得本就毫无准备的墨硬承下这一击:“喂,干嘛啊!”墨表示自己都懒得去看这么一个为老不尊的家伙。
“什么干嘛啊!吵死了!大早上吵你妈啊!”墨妈身上套着一件印有某位黑发男孩的睡衣,睡眼惺忪,二话不说开始指责墨。
“你都知道我吵你了吼什么啊。”阴沉着脸的墨在余光瞥见某件睡衣之时已经临近暴走了,“你把那件衣服给我扔了!”这件衣服怎么还在这里,我记得上次我已经把它扔了啊,该死的。
墨妈一听墨提到了这件睡衣,赶忙开始了商务推销:“儿子啊,你看看你小时候多少可爱!婴儿肥的小脸蛋,柔顺的黑色发丝,再加上一身美丽的哥特式长裙,多么美好啊!”听墨妈这么一解释也该清楚为什么墨如此执着想扔掉这件衣服。女装啊女装,黑历史啊黑历史!
一时气急败坏,墨再也忍不住爆了粗口:“NMB!”真是的,一大早就受一肚子气。墨撇过头不看墨妈,就想要径直离开 。
“等等。”
回过头后看到的是墨一脸茫然。黑色的眸子直直倒映着墨妈骤变严肃的面庞。
“你对冰儿究竟是什么感情。”只留下这么一句话,墨妈再一次从严肃模式转化到了抽线模式,“不管你了!老娘要睡觉去了!”
那么,他对冰儿究竟是什么情感。友情,亲情,甚至是……爱情。这算什么,他被调戏了吗?好吧,这里也有一位找不到重点的人。
·
到达山顶。
那是一片绿原,明明生机勃勃,却蕴含孤寂。绿树掩映着青草,没有红花,只有无尽的绿色。
冰儿站立在山崖边缘,看着被风吹拂左右摇摆的嫩芽,听着泉水叮咚一声一声,分明令人身心舒适的画面,却有些像黑白的唯美相片,美而寂寥。一棵参天古榕下,阿勃梭鲁蜷缩着身子在底下乘凉。
没有意料中的戾气,没有意料中的厌恶,只是如同初生婴儿一般。脑袋搭在双肢上静静的睡去。
听沙漠蜻蜓说,阿勃梭鲁只是个害怕孤独的孩子,只因为它被人类所抛弃。
她好像也是呢,接受那个如同天使般的少年。就当她把双手全权交给那个少年时,烙印也随之而来。毕竟这只是如同,阿赫不是天使,更不会成为天使。而那时候,天地间,还剩下什么。
墨,黑的颜色,天使的伪装。他没有过度善良心理,更会偶尔开开无伤大雅的玩笑。他会将温暖送给每个在乎的人,会用笑脸相迎他人。
有时候不说话不代表不开心,笑脸也不代表开心。这是同样的道理,天使也不会绝对。白色不一定天使,黑色不一定恶魔。
温暖有时候也是很可怕的东西,天堂与地狱只是刹那间的事情。
墨。
那个少年。
她有句话一直想对你说呢。
她真的很庆幸能遇见你。
那阿勃梭鲁又做错了什么,他只是想守护当今唯一的温暖。执着于自己的执着,这算什么错。
借用沙漠蜻蜓的话。
一个沉迷孤独却害怕孤独的孩子。
阿勃梭鲁,不用别人说什么也应该知道。灾兽,灾兽,灾兽,带来灾难的怪兽。受人排挤,遭人误会。它只是想告诉所有人灾难的来临,却被误解为带来灾难的不详之物。
孤独对它来说就好像空气,围绕周身,驱不走打不散。而墨就是一道清风,吹散一切。
这样的阿勃梭鲁,又有什么错。
不知是沁凉的风拂过,还是树枝间隙里的沙沙作响,本在树荫下乘凉小息的阿勃梭鲁幽幽转醒。
猩红的眸子胜过山脉之上耀眼的太阳,亦如精美的红色宝石,透着妖冶。阿勃梭鲁懒懒的坐起,目光放在不远处的冰儿身上:“怎么,不怕我给你带来灾难吗,居然还敢上来。”冷嘲热讽,不仅是对冰儿,更多的是对自己。
“怎么会,你还帮我转运了。”冰儿晃了晃身后的长尾巴,冲阿勃梭鲁闭上一只眼睛。冰儿是个聪明的小家伙,她当然想到前不久的滚石事件就是阿勃梭鲁的杰作。
有些别扭的撇开眸子,阿勃梭鲁自是明白冰儿的意思:“嘁,你和我还不是同病相怜。”依旧嘴硬。
冰儿没有在意,轻笑一声:“同病相怜,但也是有福同享。”“福”指的自当是墨。
没有答话,阿勃梭鲁依旧别扭的没有看向冰儿。
其实无论什么,阿勃梭鲁终究只是个孩子。一个珍爱手中珍珠的普通孩子。
那么,这算是认同呢,认同呢,还是认同呢?答案已经显而易见了不是吗。
·
“冰儿,冰儿……”奇怪,这小家伙到底哪里去了。心下没由来的有些慌,墨推开自家大门一个劲向外跑。
“墨?”声音有着淡淡的甜腻,娇媚而不失优雅,“你去干什么?”怎么这么急?和奏身着一紫色洋裙,妖媚的波浪潺潺配上黑色的圆点,决绝而致命。一只泡沫栗鼠站立在和奏的肩头,与自家主人双双同步看向墨,一样的神情一样的动作,有种说不出的滑稽。
只是墨似乎并没有在意着路途中的微小插曲,黑影闪过,也就没了踪影。
最伤心的时刻,也莫过于此吧。
和奏伸出的右手悬在半空中,久久的,一动不动。似乎因为时间渐走渐远,手臂显得有些酸涩,这才得以收回:“泡沫栗鼠,我们走吧。”
声音轻悄悄的,遇风即散。阳光下,落寞的背影晕着金光,越变越小,终是再无踪影。
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到达那山崖下,有些安心,有些心慌。矛盾的心理促使着他向上。一路顺风,翻过最后一个障碍,入眼帘的是九只可爱的神奇宝贝(以后我就把绿毛虫无视了哈)。
他们排成两排,意外的和谐。一排前,一排后,一排七只,一排两只。光晕之下,他们逆着光,带着十月最美的笑容朝着他。索罗雅克沙漠蜻蜓鲜有的没有闹腾,叶精灵月精灵鲜有的没有在乎前方过于亲密的冰儿和阿勃梭鲁,君主蛇鲜有的没有耍宝,路卡利欧艾路雷朵鲜有的露出绚丽的笑容,在这个早晨,带来最美好的回忆。
阿勃梭鲁和冰儿并排蹲坐在一起,脑袋轻靠在一起,没有最初担心的一切,只是无尽的和谐。明明大家都知道的,他怎么就忘了。阿勃梭鲁跟冰儿跟叶精灵一样,只是个孩子。一个珍爱手中珍珠的孩子。
他不是不愿意分享这个“福”,他只是害怕。温暖抓住了就放不开不是吗?
然而,他一直担心的居然就这么不攻自灭,还真是……
冰儿,阿勃梭鲁,还有大家……
什么嘛,居然害他这么担心!
不过……
嘴角弯起。
现在才是真正的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