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妖记》醉渔

4、庐山真面目

　　“我想好了，当丫鬟就当丫鬟！”果然慷慨激扬，让她自己都忍不住佩服她了。
　　“哦，你可要想好了，千万不要后悔，当然，就算你后悔也是没有用的。”说着，他似乎是站起身来了，那一条条轻纱又柔柔地拂动起来。她又一动不动地盯着。

　　这时，一抹艳红突然映入眼帘，是的，如血一般的鲜红，红到了极致，让人不由得想到了曼珠沙华，那种同样妖艳的鲜红的，开在地狱里的花。而红色背后则是纯洁无暇的白纱，红与白，形成了极其鲜明的对比却又毫无突兀之感。这种极致的美就这样在她眼前盛开，那一瞬间她不由得为之失神了。

　　她看着眼前的男子，那是怎样的一张脸，如此雌雄莫辨，若非她曾听过他的声音，她定以为这是一位绝世佳人。
　　她想她实在是再也找不到什么词语能够来描绘了，他的五官皆十分精致，一双眉并非一般男子的剑眉那样凸显英气，而是有些像女子般细长的眉型。
　　他竟是生了一双丹凤眼，顾盼之间便流露出一种难言的神采，睥睨之时更是摄魂夺魄。高挺的鼻梁下双唇一如他的一袭红衣般鲜红，他勾唇一笑，邪魅十足，像是无时无刻不在诱惑你一般，让人不自觉便被他俘获。

　　还有，他的肤色竟是接近透明的，这又让他看起来这样虚无，不真实。“烈焰中的曼珠沙华”，她看得出神了，喃喃地说出声来。声音虽小，但他还是听到了，“你总是这么让人意外，有趣的姑娘”。

　　说着，他竟缓缓地伸出手，轻轻地抚上她的脸。在肌肤相贴的那一瞬间，她一下子就被刺激到了，下意识地侧过脸，躲开了他的手。

　　倒不是她认为什么“男女授受不亲”，而是……他的手原来是那么冰凉，那种凉意，就如同是从雪山之巅的千年寒冰散发出来的，通过他的手，丝丝缕缕地透入她的肌肤，透心的寒意。

　　“怎么样，感觉如何？可有烈焰灼烧之感？”细长的眉微挑，仍是那么好看的弧度，他已经收回了手，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咳，还是言归正传吧，当丫鬟是要干些什么？”她不自在地移开视线，不去看这个奇异的男子。

　　“就是做我的贴身丫鬟，好好伺候我，我想这你应该是懂的。”有点意味不明的语气，在她听来，却是大大的不妙！“额…这个，贴身伺候应该不需要那个……吧？”

　　“哪个？”“就是那个呀！”她实在是难以启齿。他皱了皱眉，丹凤眼里流动着异样的光彩，“丫鬟就是丫鬟，难不成你还想……”“不，不，不！我一点也不想的！”她的头摆得想拨浪鼓一样，他却扬起了嘴角，眼里分明闪过一抹戏谑。

　　“放心，就是你想我也是不想的，毕竟你……”他抬起眼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她，那副表情…真是欠揍！不过，她倒是安心了，谁晓得他会不会让她给他暖、床啊，这可是在花楼！
　　“那就这样说定了，不过，我是不可能一直给你当丫鬟的，债还清了我就马上走人，你先定个期限。”不知什么时候，他又转到屏风后去了，“说的有理，半年如何？”

　　“开什么玩笑，最多一个月。”此时她倒是语气坚定，理直气壮。
　　“不可能，四个月。”
　　“不行不行，两个月，只是欠你几口茶，你可千万别狮子大开口。”……他又斟酌了好一会，才缓缓开口，“三个月，这是底线，不可能再少了。”

　　听到这，她不由得心里一喜，等的还不就是你这句话!漫天要价，坐地花钱，过去夜玖教她的现在总算是派上用场了。不过表面上她还是一派淡定，“如此，那就三个月吧。我们击掌为誓。”
　　她轻快地小跑到他面前，伸出自己的手，半饷他才同样地伸出手，“啪！”两掌相击，发出清脆的响声，在这空旷的大厅显得极响亮。

　　“好了，这下我们开始可是说定了，你到时绝对不能言而无信。”
　　“你也真是天真，若我不想遵守诺言，就是白纸黑字写下了也不过废纸一张，何况这所谓的击掌为誓呢？”他的语气明显地不屑。

　　“这我自然知道，所以才没有那么麻烦地要立下字据。再说，你真的是那种人吗？”哼哼，怎么说老娘也是活了几百年的人，不，是妖，岂能这么轻易被你嘲讽？
　　闻言，他先是一愣，似料想不到她会这么说，随后冲她邪魅一笑，“我是不是这样的人，你到时不是自会知晓吗？”

　　“噢，对了，说了这么久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直觉告诉她再纠缠下去就没完没了了，转移话题才是上计。
　　“名字啊……你唤我奇泱便可。你呢？”居然没有要求她叫他主人，她也是受宠若惊了。“我叫紫幽。”但愿他还不知道有一座山也叫紫幽…她默默地祈祷着。

　　“奇…泱，姓奇的人似乎很少啊。”“嗯……确实很少…”他看着她，又好像是透过她在回想着什么。她和他距离得很近，她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纤长浓密的睫毛投射的一片阴影下那双丹凤眼中倒映着的她。

　　四目相对，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对了，是他的眼睛！

　　已经隐隐地察觉到了他身上的那股奇特气息。这种气息绝对不是普通凡人能有的，可见其非仙即妖。况且对方一直高深莫测，动机不明，更使她不敢轻举妄动，难以试探出他的真身，她也只能步步为营，见机行事了。
　　果然，最后就沦落到做小丫鬟的地步了，唉！如今自身难保，寻找夜玖看来是遥遥无期了！

　　“你在想些什么，这么入神？”喑哑的嗓音把她从深思中拉了出来。
　　“哦，咳，我没什么啊，只是觉得你的眼睛很好看，很不一般呐！”这倒也算是她的真心话了，不过听说拥有紫眸的人要么孤独，要么是有着极其心酸的过去，那么，他又会是哪一种呢？

　　“大都好物不牢坚，彩云易散琉璃碎。”不知怎么的，这样一句诗便浮现在她的脑海中，不由脱口而出。
　　“你……”他张了张嘴，终又无言，只是眸光复杂地看着她。她也自知失言，乖乖闭上了嘴巴。 “吱…”就在这时，大门不知被谁推开了，打破了这难言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