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南北]不知梦》cuir

1、第 1 章

　　倦收天醒来的时候，眼前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地面的触感像是凹凸不平的石块，有潮湿的风从身边疾驰而过，波浪拍打礁石的声音在很近的地方响起。他伸手探向背后的剑袋，却抓了个空——名剑金锋不在这里。
　　有断断续续的模糊的歌声远远传来，哀伤又温柔的调子掩藏在风声和浪涛之下。这种毫无头绪的莫名的状况，如果向人打听的话也许可以得到什么信息。这么想着，倦收天撑着脚下的岩石站起来，准备寻着歌声的方向找过去。

　　“——不要去。”
　　那声音就这么在身后突兀地响起。并不是危险或冷漠的声音，却比任何咒术或阵法更加让他无法动弹。
　　倦收天艰难地握了握拳，正要转身，那个声音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阻止的话里带着温和的笑意。
　　“别回头，阿倦。”
　　一双冰凉的手掌沿着肩膀的弧线节节攀了上来，滑过裸露的脖子和后颈，自后方捧住了他的脸颊。身后没有任何属于人的气息，仿佛那双手是从这浓郁的黑暗里长出来的。
　　倦收天喉咙动了动，微微颤抖的声音哑得厉害。
　　“原无乡？”他问。
　　“嗯。”和原无乡一模一样的声音回答。
　　抚在脸上的手臂没有像那些传说和故事中一样，因为他的询问而消失。那双手臂依然自身后环住他的身体，指尖在一片黑暗中轻柔地描画着他的轮廓和眉眼。
　　倦收天停顿片刻，再次叫出了那个名字。
　　“原无乡。”
　　“嗯。”
　　“原无乡。”
　　“嗯。”
　　“原无——”
　　倦收天的声音中断了。冰凉的手掌滑下来，右手拇指压住了他的嘴唇。
　　有什么东西靠在了他的背上，玩笑般轻轻咬了咬披散的长发。“我在这里。”呼吸拂过后颈，又吹了吹他的耳垂，声音闷闷的压得很低，“我在这里，阿倦。”
　　那双没有温度的手移上来盖住了倦收天的眼睛，掰转了他的身体，随即一个吻落在了他的嘴唇上。
　　倦收天能够听见舌尖在嘴唇上细细碾磨的令人耳热的声音，盖在脸上的手掌触感也是真实的，但他向前伸出的手却只能徒劳无功地划过空荡荡的黑暗。那个声音笑了一下，在他嘴唇上啄了啄就要退开，倦收天发狠地追上去咬住了，舌尖抵开对方唇齿的阻挡，强硬地探了进去。
　　被咬住的唇舌犹豫片刻，终究还是压回来加深了这个吻，暧昧的水声渐渐变得粘腻而炽热。这温度是倦收天熟悉的，却也同样是陌生的，距离上一次两人交换亲吻之后过了多久，他早已经记不清了。那舌尖压迫着抵了回来，他立刻卷住了，两人呼吸交融，谁也不肯放开一点空隙，仿佛只要能将这阻碍的距离咬碎吞下，就能吞掉那些错失和遗憾，就能彼此融为一体、再不分离。
　　冰凉的手掌用力握住他的下颌，带着不舍轻啄了一下，温柔却坚决地结束了这个吻。
　　“别诱惑我啊，北大芳秀。”那声音调笑般压着他的颈窝，带着一点不稳的喘息。那只手掌仍然牢牢盖住他的眼睛，另一只手放开他的下颌，沿着脊椎一路滑下，手指挑起衣带，在腰部的凹陷处轻轻画着圆圈。
　　倦收天紧闭着眼，感受着那微微压迫眼球的凉意。他说：“你可以这么做。”
　　他听见埋在自己颈窝处的细微的抽气声，又重复了一次：“你可以这么做。”
　　模糊的歌声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了，湿润的风拉扯着他的头发和衣袍，礁石边满是海水激烈的撞击声。是暴风雨快来了吗？还是别的什么东西呢？倦收天不知道，他的眼睛被这双绝不会认错的手臂盖住了，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这个人在他身边。他们总是在一起的。
　　那个声音沉默片刻，最终苦笑起来。“不行。”那声音说，转到了他的身后，“你得回去了，倦收天。”
　　冰冷的手掌推了推他的背，放开了被盖住的眼睛。
　　“等等！”倦收天急忙喊道，试图抓住身后消失的手臂。

　　他猛地睁开了眼睛。

　　眼前一片是璀璨夺目的星光。
　　他站在一块孤零零的礁石上，一望无际的湖水从脚边四向延展开去，没有一丝波纹的水面仿佛是一块完整的镜子。夜晚的空气湿润而凉爽，天穹高远、水面辽阔，水天之间流淌着银河。
　　倦收天低头，看着被染成暗红色的衣服下已经处理包扎过的伤口。四周没有风，也没有浪涛声传来，万籁俱寂，仿佛天地间只余下这片熠熠星光。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