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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大漠镇,随风流。 ...


  •   “你个小子,在干什么呢!”

      我正在发呆,再过不久就要发工钱了。老板虽然贪小便宜,经常半夜就叫我和娘起来干活,但到底看着爹的面子上,月钱总是会按时给的。正如此想着,突然被一个人头上敲了一个栗子,我惊得跳起来“什么人!”

      “你老子是什么人?敢这样和老子说话!”我爹那一张粗糙的脸上小小的眼睛里流露出凶横的眼神。

      我急忙端坐身子,讨好道“我爹是什么人,是镇上鼎鼎有名的读书人啊。”

      我爹这才满意了,捋着他那半端不长的胡子,一摇一摆做着读书人的样子。这个读书人也不过是爹自封的,因为大漠镇地方偏远,多少些世代居民居住,有好活计的早就出去外头找活干了,谁也不愿意对着这漫天黄土草草过这一身。所以在这种情况下认识字的人就显得很稀少而又珍贵了。爹仅仅作为一个账房,在这里也是有点名气的,至少每逢年过节的时候,老板都会看在爹的面子上多给我们杀两斤猪肉回去。爹今年才三十来岁,也不老。大漠镇的人在黄土里头生活了太长时间了,已经弄混了身体和风沙的颜色。可是爹说自己是个读书人,不能随意出门,平时跑腿送东西的活都叫我和娘做,他每天只是在客栈里打打算盘,时不时还要用难得的热水洗澡。家里头的水出了喝的都是给爹拿去维护他的读书人的身段。

      “安哥就是会说话。”小娟拎着茶壶走了过来。“大哥算了这么久的帐口渴了吧,喝碗茶水休息休息吧。”小娟搁在我与爹之间,给爹到了茶水,又挡了一下,我却是看不见爹了。

      “你们聊,我先走了。”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近来小娟总是这样一直凑在爹身边,也不让我和爹说话。原先看小娟皮肤还算是白的,可现在见了茶娘,就觉得小娟的皮肤也不过那样。不过比普通人好多了,比娘也好多了。娘常年在风沙和油烟里生活,早已经是毁了容貌,一张蜡黄的脸上面都是蜘蛛一般的斑纹,连爹都不太爱见她。只是小娟每每叫我都叫“安哥”,之前没发觉,现在一想不就是叫那笼子里的鸟一样。上次有个公子哥来玩就带了一只笼子里的鸟,喂了颗瓜子就开始说话,和一边地上趴着的哈巴狗一样,一群人还称它有趣。

      小娟好像今年也二十了,算是镇上还没出嫁的姑娘里头比较大年纪的了。老板和小娟的眼光高,一直没有说亲。镇长也来过一次又一次了,说要帮小娟说亲事,也都被拒绝了。老板的心思还是很好猜的,每天贼眉鼠眼的看着过往的商户,碰到有点钱的就招呼小娟上前倒酒,说笑。只是路过了这么多,也还是没有乐意的。也不知道小娟怎么想的。

      “去叫你娘炒两个好菜,给我端到楼上最里房的那一间!”

      还没走远,爹又喊了过来。我闷声应了一句,去厨房找娘。娘知道后什么也没说,就直接擦了擦手,撩起袖子,又开始开灶做菜。楼上住宿的饭菜是有定例的,要是想吃好的只有自己再花钱卖。像这样上赶着去给人家端茶送菜,肯定是拿不到钱的,只有我们自己出。爹的工钱都是自己管着的,有时候还要从我和娘哪里拿些走。老板包吃住,我与娘平日里也没有什么花销,只是最近不知道爹和哪位里房的客人有了什么交情,一连好几天叫娘给他好吃好喝的白伺候着。

      “拿着,你端好了”娘把菜装好放在托盘上给我。

      我看着案板上的菜,羊杂汤,红烧肉,还有一盘片好的卤牛肉和玉米面的窝窝头。我转头看娘继续拿起筷子吃昨天剩下的混着谷糠的杂菜饭,握着托盘的手不禁一紧。我“砰”的一声放下托盘,迅速的把卤牛肉拨了一半到装着杂菜饭的碗里,也不等娘的叫喊,端起托盘急忙从厨房逃走。

      去里房时不出意外的被爹训了好几句,因为有客人在场,爹也收敛的不少。

      “哎,李大哥吃啊!小弟没什么好招待的,大哥不要客气!”

      我在爹谄媚的声音里掩了房门出去。其实这位李大哥面黑,眼睛小,手指甲里头有深深的黑土。说是贩商的,但一看也知道不是做什么正大生意的。不过这里走南闯北的人多少,哪里没有一些个见不得人的事,见多了只要不在客栈里打起来老板也就不管了。可爹一向自认是读书人,看不起这些个商户,只是这个李大哥也不知道怎么就对上了爹的眼,让爹这么热乎的上杆子去。

      我偷偷躲在后院,等着娘差不多吃完饭,消了气才去厨房。偷偷掀起厨房的帘布,可是厨房空无一人,有油叽叽的桌子上放着半碟切好的卤牛肉。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大漠镇,随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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