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弃》伯利尔

4、Chapter 3

　　我可以后悔么......昨天那句“我知道了”......维尔利特默默地想。
　　早晨六点，维尔利特和欧斯特就已经坐在一楼准备用餐了。欧斯特在读报，维尔利特在盯着他发呆。
　　虽然还有点早，但餐厅已经坐了不少人，大家延续昨天的兴奋，相互交头接耳，彼此交换着听闻。
　　维尔利特看看嘈杂激动的人群，再看看坐姿挺拔优雅的欧斯特，果断把脸对着他发呆。
　　欧斯特有教养但也冷漠，旁边还有其他人的时候那种疏离感就尤为明显。但不可否认的是他那种贵族般的从容让他的周围仿佛有了一种气场，好像连他身边的阳光都是沉静而礼貌的——对于欣赏他的人来说。
　　——不过“风景”本人却是不自觉的。
　　欧斯特的目光落在报纸上，过一段时间就翻一页，看上去看的很认真。他倒也确实在看报，只不过更多精力放在分辨周围人的谈话上，他并不知道自己看上去让人“赏心悦目”，也无暇去顾及。
　　不过维尔利特倒是让他有点惊讶。
　　欧斯特原本想跟他确定一下今天的行程，结果仔细一看才发现维尔利特只是把脸对着他，本人已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了。于是他明智的放弃了，就昨天的经验来看维尔利特走神的时候最好不要跟他说话，因为他会全当耳旁风。
　　——这是......全部由他来安排的意思？他就这么放心自己？
　　欧斯特不动声色地翻过去一页报纸，注意听邻桌两人的谈话：
　　“我弟弟昨天回来了，把他在安斯雷洛的生意舍弃了。”
　　“你弟弟不是在那边跑船么？这两天不应该特别忙么？”
　　“被卷进一场斗殴里，船坏了。安斯雷洛本来就不安定，现在因为船员考核的事简直要乱了，国王又老了，再待下去还不知道有没有命回来。”
　　“什么斗殴？难道那边又发现了一张‘凭据’？”
　　“不然还能是什么？听我弟弟说在安斯雷洛那边的黑市，一张凭据三万个金币，有点能力的都在找。”
　　“三万......啊呀，都可以雇萤氏家族的杀手了！如果我们有一张......我听说找凭据全靠运气。”
　　“也许吧，但如果我们真有一张，那必须尽快出手才行。”
　　“嗯......那么你弟弟没有在斗殴里受伤吧？”
　　......
　　萤氏家族么......欧斯特暗自思咐。
　　报纸里也有提到【安斯雷洛帝国】的罪恶势力猖狂，现在看来还有皇室和【岛主】的参与......是不是应该换一条路线？
　　欧斯特又翻了一页报纸，上面有醒目的大字说“艾维德斯魔法学院将派出一支特别小队，目前人选正在确定中！”以及“神圣教会已派出圣子！教皇：‘这是神明给予我们的殊荣’”
　　动作真快啊......
　　船员己说南⒐疾畈欢喟敫鲈拢耙桓鲂瞧诖蠹叶荚诎底匀ê夂痛蛱剑鞘焙蚩己似揪菀裁徽业郊刚牛笳飧鱿⒌木薮笥跋觳盘逑殖隼矗坏貌凰蹈鞔蟊谡庵衅鹆撕艽笞饔谩５硪环矫妫淙挥辛吮ㄖ胶驼羝鸪担飧鱿⒁膊挥Ω么サ谜饷纯欤秃孟窀鞲龅酃可塘亢昧艘谎
　　不过考虑到这个消息的发布者，这样的情况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在总面积约4970万平方英里的【伊莎贝拉海域】，国家很多，权利者也很多，但真正位于权利金字塔顶端的只有三位——管理者！她们是【伊莎贝拉母亲】的后裔、这个海域的守护者、神圣教会信仰的神！伊莎贝拉号上的船员被称为【神选者】，他们是侍奉神的存在。神圣教会的教义上有对于伊莎贝拉号的描写：“......它的船身是尊贵的黑色与金色，以黑金与黄金打造。桅杆直至云霄，上面挂着龙类的皮制作的帆。数以万计的增幅石充当它的压舱物......”
　　神圣教会是冲着神仆的名誉去的，而艾维德斯魔法学院恐怕就是冲着增幅石去的了，毕竟整个海域也仅有二十多块，作为最优秀的魔法学院的艾维德斯也只有寥寥数块。
　　但是再怎么说这两方都是对伊莎贝拉号心怀崇敬的，那些追名逐利或者为追求长生不老而去的人真是玷污了他们啊。
　　欧斯特对伊莎贝拉号和神选者很有好感，因为是他们在镇守与魔界交汇的边境。

　　欧斯特抬眼，发现维尔利特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都有点佩服他了，不知道这么久他到底在想些什么这么专注。
　　维尔利特在想反悔。
　　虽说他算是半被强迫，但其实心里对船员考核并没有抵触，只是因为他毫无上进之心所以提不起兴趣去参加，既然欧斯特坚持，维尔利特也就让他还这个人情。
　　今天早上维尔利特五点一刻就醒了，大概是因为不习惯身边有人。他躺在床上发了一刻钟的呆，想起昨天那个热闹的街道，觉得早上去转转也不错。
　　没想到他一起身，欧斯特也醒了，见他正要穿衣服，便也起身，说：“时间差不多了，我们早点去免得引人注意。”
　　引人瞩目的只有你而已。
　　那个时候维尔利特就有点后悔，他是习惯于被人忽视的性格，这给他一种“幽灵”般的安全感。以及以欧斯特的井井有条，恐怕他之后就不能那么自由散漫、想到什么就去做什么了......真的开始后悔了。
　　可是欧斯特是个挺好的人，彬彬有礼坚定自尊，在这世上比自己有价值多了吧。
　　——后来相处久了之后，欧斯特发现维尔利特有一种对自身过度的轻视，似乎在他眼里自己是可以随时牺牲掉的。他一直像一只幽魂跟在他们身边，消失了也无所谓。

　　“嗒、嗒、嗒......”
　　“？”刚准备收起报纸的欧斯特动作顿了一下。
　　现在已是六点十分，餐厅里的人渐渐多起来，不断有人从木制的楼梯上下来。这间店里绝大多数都是普通人，他们踏在木头阶面上的声音多是“咚咚咚”，而刚才的脚步声说明来者绷紧了小腿和足弓，动作有力而克制。
　　欧斯特不动声色地望过去：下来的是一个年轻人一身铁黑色，衣着单薄而干练，脚下踩着一双看起来很重的短靴，身体消瘦修长，手臂上搭着灰色的长衣。
　　欧斯特一抬头发现维尔利特明目张胆地扭过头盯着对方看——也不知是什么时候从自我世界里出来的——简直想抚额。就算没有其他意思这样盯着对方也是很失礼的行为，更何况欧斯特正带着各种目的在观察对方。
　　年轻人显然也注意到了他们，抬头淡淡地跟维尔利特对视一眼，没有丝毫表示，就好像维尔利特是这餐厅的承重柱，本就该在哪里没什么好注意的。
　　“认识的人？”等那年轻人在距他们稍远的地方坐下来后，欧斯特轻声问。
　　他是在把目光收回来后发现不对的：上一秒才见过的人，他竟没记住对方的长相。这让他想起之前遇到维尔利特的时候，如果不是对方还穿着一样的衣服，他也认不出来。确实，有些人天生长相普通存在感低，但不该对针对此训练过的人起作用。
　　“遇见过几次，”维尔利特摇摇头，他把脑袋转了回来，看看欧斯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他跟踪我？”
　　“......”欧斯特语塞。
　　当初这两人会同行就是因为遇到过很多次，欧斯特怀疑自己被跟踪了，于是过去“质问”，而维尔利特就给了他一张“凭据”以示自己根本不想从他那里图谋什么——“凭据”我都送出去了，你身上还有什么是能让我图谋的？
　　简单来说就是因为欧斯特精神过敏，导致维尔利特损失了一张“凭据”，还被迫去参加“船员考核”。
　　虽然欧斯特全无损失，但每每想起都难以心安。
　　——事实上，那时欧斯特只是去问了问，态度“温和亲切”，但鉴于维尔利特用一张“凭据”来打消他的疑虑，不得不认为自己的行为在对方看来要严重得多。
　　“有可能，他看你的眼神很熟悉，”于心有愧归于心有愧，但这种事还是要谨慎对待，特别是维尔利特身上带着凭据......这么说来当初那情形要怀疑也是怀疑他跟踪维尔利特吧？
　　感觉更羞愧了。
　　他并不知道那时候维尔利特根本连那些卡片是什么都没弄清，送给他是觉得好看。
　　维尔利特全然不是会察言观色的人，丝毫没有察觉欧斯特的尴尬，问：“那现在怎么办？”
　　“再观察一下......”
　　“哦，”维尔利特点头，开始吃他的煎蛋。
　　“......”欧斯特有点无力，他实在摸不清维尔利特到底是不是故意的，于是也就弄不清他对于自己是什么态度，从而悴磺逭庖桓霰静幌肴サ娜寺飞匣崤浜献约旱绞裁吹夭健
　　维尔利特总是微压眼睑，眸色又深，眼部周围的皮肤几乎没有变化。这让人很难通过他的神色来揣摩他的想法，给人“这小子阴沉漫不经心”的感觉。
　　两人都没注意到那年轻人已经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旅店后巷里，横七竖八倒了几个人，看起来没什么外伤，但一个个人事不省。
　　而年轻人手上正提着最后一个，手捏在对方的颈动脉上，眼神冷寂：“你们的主意打错人了。”
　　手指收紧，对方便软倒下去。
　　年轻人穿好斗篷，刚走出一步就停了下来，抬头。
　　一只黑色的大蝴蝶在他面前扇翅膀，不知为何感觉死沉沉的。
　　年轻人拿出怀表看了看：六点二十分，船开前他还有点时间。于是抬臂让蝴蝶停在他手上。

　　作者有话说：
　　作者是准高三，只是提前发一点上来，更新无法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