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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打蛇七寸,新计扼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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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室殿外的高阶上,杨得意垂首站在刘彻身后,试探性的禀报重轩的事情,皇帝未判,下面人便不知该以何罪押往何处。
刘彻没有言语,杨得意思虑着还是说了皇后已经过问了的事情。
“把人带过来。”刘彻转身进去了。
羽林郎押着重轩来见皇帝。
刘彻只是坐在御案之后肃目婆娑手里的玩意。
重轩跪在下手,她想,生生死死她绝不会连累皇后,最后再拼一拼,只盼为皇后挣得时机能稳妥的出宫去。
“有什么想说的?”刘彻冷冷开口。
“没有。”
“弑君,没什么想说的?”刘彻挑眉,话语里是骇人的冷意。
“……”重轩咬唇不答,君要臣死,她无话可说。
“皇后纵容奴才殿上弑君,很好。”刘彻放下手中的玩意轻轻说道。
重轩惊恐抬头:“陛下,只是奴婢的罪过,皇后娘娘怎样也不知晓的,尚且拦着奴婢的,何以累及!”
“哦?”看着重轩跪地直起腰板膝行,刘彻笑了,“有没有岂是你一个奴才说了算的?”
重轩陡然一凛,皇帝执意颠倒黑白,是的的确确要置人死地,的的确确打算找皇后的错处了,自己原本就不该信他会对皇后回心转意。她心内创痛,不可置信一时难以言语,忘记礼仪,直直的看向皇帝不能动弹。
“怎么?竟敢如此放肆,果然是皇后调教的好奴才。”刘彻脸上出现狠戾的笑意。
重轩重重叩首,头在地上“咚”的一声磕出响声,抱死之心不再变了,说道:“求陛下赐死。”
“容易。可不知皇后怎样想?”刘彻倒是有几分意外。
“陛下,奴婢斗胆求您勿罪皇后娘娘,娘娘并没有错处。”重轩凄绝的说道。
“是吗?是吗。”刘彻听了此言站起身来走近她,蹲在跟前眼神乖戾的看着她,轻声问道:“那你告诉朕,到了如今,是谁的错?”
陈阿娇之狠心,大汉天子几乎低声下气的求她了,她就将铁石心肠拿来把他推拒,刘彻万接受不了就这样的结局,他是不懂得认命这个词的。
刘彻是想事情有所转圜的,这时候便不能多冒险再压来软青玉问话,青玉此时定是听取重轩的教训,对阿娇寸步不离。重轩是个心胆过硬的,宁死也不再多说出一句犹豫的话。
刘彻心知重轩上次定是有所隐瞒,有什么事情她还没说,不然热情似火的阿娇如何变成如今的冷心冷情,他后来查了,那一个月里阿娇有半月不在宫中,她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
他思忖着该派谁去细柳观调查。
重轩终究忍不过愤懑开口:“您对娘娘哪怕有一分半分的关心,难道还不能知道她发生了什么,还能不了解她如今的心思变化如何吗?”
刘彻起身后退,这些人从来只会指责他的不是。
“您从来不在乎她为您做过多少事情更不在乎她牺牲多少,帝王无心心,她的情谊您不配得到。”重轩竟然将头仰起,一字一句的说出这些话,她想皇后从不愿多说,可自己要死了,有些话却不想埋在肚腹之中。
刘彻黑沉沉的眸子染上波涛汹涌的情绪,他嘴唇泛白,怒斥道:“废话多余,该说的还不说吗?”
重轩倔强的将头偏向一边:“求陛下放过娘娘。”
“放过?你也敢说,”刘彻凛冽挥袍道:“当真以为朕不敢杀你吗?”
重轩叩头。
刘彻恼怒,伸手从一旁剑架之上抽出佩剑向重轩劈头砍去。
当那时,重轩将眼睛闭上却未感觉疼痛,只觉身旁人影掠过热血便溅到她脸上,她睁开眼惊异万分的瞧着跪在身侧叩首起身的人。
卫青将手捂上伤口求情,“求陛下开恩,若重轩姑娘有事,皇后娘娘只怕永难释怀。”伤口自肩膀当胸口有长长的一道,正若泉溪般往外冒血,染红了衣裳也染红了地面,虽然艰难他仍是挺直了身子的跪着。
重轩在一旁瑟瑟发抖忘了反应。
刘彻惊怒不可遏止,他并没有想杀重轩,大殿之上也不能见了死命,只不过震惊卫青是以何种心情竟然冲过来挡驾,那一冲力自然也会撞上剑尖。他将剑重重摔在卫青面前,怒言:“卫青,你好大的胆子。”
卫青弯腰叩首:“卫青知罪,求陛下降罪。”
重轩回过神来,她还是很懵,卫青为什么替她挡剑,违逆圣意那是死罪。难不成皇帝重用他,他便不用怕了?
“陛下,只奴婢一人之罪与他人无干,求陛下赐死。”重轩并不想欠了谁,更不想欠了卫青,怎么也不愿与卫家人沾上关系。
卫青听了她的话却惶急再度叩首求情。
刘彻始终在一旁冷眼看着,忽然脑中扯开一条缝隙,那一日城外卫青的眼神叫他灵光一现。
“好,”刘彻出声止住了这俩人的揽罪之语,“既然你们如此情意深长,都肯为对方替罪而死,”他轻笑,“卫青,那朕就成全你们,将重轩赐予你为妻。”
刘彻诡异的笑比他惊天动地的话更加骇人,重轩卫青两个一齐窒住没了反应。
“嗯?”刘彻朝后走过去悠闲的坐下,“还不谢恩吗?”
“陛…陛下……”卫青吭吭巴巴说不出话,他当然高兴,可是这样的情状,难道不是一个深井吗。
“求陛下赐死。”重轩趴在地上,那血就在她的鼻前流过,她想不明白事情怎么突然朝这个方向发展,只是绝不愿意与卫青成亲。
“放肆,你胆敢抗旨不遵,皇后也救不了你的命。”
刘彻就是要阿娇来求他,他巴巴的跟在她身后委曲求全了这许多日,她不领情反倒一再将他推拒,那就拿捏她的七寸让她来求他,重轩和青玉,无论哪个她都不会放任不管,她不是想卫子夫死么,那要她的侍婢嫁与卫青,于她来说更是莫大的耻辱。
重轩忽就明白了皇帝是在羞辱她,若她不愿意,那么皇后可能要吃更多苦楚,既无法选择,她不甘心的咬唇流泪,仍旧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卫青却未明白过来,忍着身上的剧痛,血流不止叫他已经惨白了脸色,苦苦支撑。
“陛下,求陛下开恩,卫青领旨谢恩。”他伸手去拉趴在地上的重轩,扯着她的衣袖叫她起身,“保命要紧,日后再说。”他悄声告诉重轩。
“如此甚好,重轩,卫青之伤因你起,那便由你照料他治伤吧。”刘彻轻松的笑着。
重轩铁青着脸起身,不说一句话扶起卫青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