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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祸事四起(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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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乐宫的这一场冲突并未传扬出来,兰林殿里等不来消息便知事情有误此法失效。
暮色笼着龙首塬上的宫殿群,黑漆漆的一片。
窗外是夜色渐起,窗内皇帝提笔深思,半晌才写下几个字。又觉不对,摔笔叹气,如此反复,烦躁不安。
刘彻看看案头,操起一杯凉茶喝下,瞧着见浓的夜色,心才慢慢静下,凄凄楚楚的回忆过往。
殿内伺候的只在外面站着,无一人敢近身服侍,以免惹火伤身。
夜色里,惶急的奔来一个宫女求见皇帝,杨得意一把抓住她摔了开去呵斥,宫女吓破了胆跪在地上哭泣:“卫娘娘不好了,傍晚就有些不舒服了,这阵子更厉害了,求陛下去看看娘娘。”
杨得意一听脑袋一阵发麻,真是找死了要,怎么办?龙胎要紧,他掐着胆子进去了。
“启禀陛下,”杨得意匍匐于地。
他没看见皇帝经他一扰停动的笔尖沁下的墨滴不偏不倚的滴在刚写好的树皮上,正好糊了一个名字。
红桦树皮毁了,“完了吗?”刘彻心头哽痛,眼目赤红,面色怒涛汹涌,手握弯了竹笔发出咯咯的响声。
杨得意急切禀报却不曾注意这些,说道:“陛下,兰林殿不好了,还请陛下移驾……”话未说完一只笔似离弦箭般飞过来击在他脸上,脸上顿时疼痛难忍,血顺着脖子哗哗流了下去,笔落地而碎,他还来不及反应,皇帝暴怒的声音就在头顶炸开:“不好了不去宣太医却来找朕,朕会医命吗!滚!”
杨得意连滚带爬跑了出去。
刘彻对着一块小小的红桦树皮怒视,这一切似乎预示着他与阿娇的断裂。怒极滴泪,刘彻抽动着喉头持了锦布和着泪珠子小心翼翼的擦拭树皮,只是墨迹晕染越擦越黑。
想起这几日以来的情景,忍不住大痛欲哭,“陈阿娇你怎么如此狠心,我该怎么办才好?”
他忽然想到也许正是缺了一个孩子阿娇才如此浑不在意拒不回头,倘若有了孩子,那便是为了孩子她也不会这般冷漠疏离的。心忽然澄明起来,刘彻心痛过往,可那时候他没有办法,虽然绝情,但他是皇帝,为了天下为了江山不得不如此。
如今,刘彻想,他能了,能给阿娇一个安稳的未来了,如今他也不愿意放开她,只需一个契机叫她回头。
刘彻收拾东西,摇摇晃晃起身唤人过来伺候。
当他准备停当,修整一新精神抖擞的去了椒房殿时已经快近亥时了,不出所料,阿娇果然又在书房。
椒房殿各处灯亮晃晃的,照的他感觉有些微头疼。坐着垂头歇了一阵,内心不知害怕还是紧张折磨着他。
刘彻起身在主殿踱步,挥手将众人打发熄灯去休息,燃了一盏精致特别的玉灯台自己抬着往书房去了。
走在门口,感觉到不大对劲,似乎听见里面有异常的话音,他下意识顿了脚步,里面正传出来青玉忧虑的声音:“…恕罪,青玉要说……陛下的母亲……追究…”声音隔着门板断断续续飘了出来,刘彻不知什么事情,将心提了起来,接下来便是阿娇不等她再说完厉声喝断:“好了,叫你们回去休息,如今越发不听话了!”
再是重轩的声音,特有的清冷,刘彻走近去听,只听到重轩难得的吱唔犹豫:“娘娘,今傍晚在御花园里您问的问题,重轩答了,一辈子跟着您……”她顿了,里面一阵沉默,刘彻将心悬到嗓子眼:难道阿娇竟然发觉了自己背着她独诏重轩问话,是以试探。
没停一会只听重轩又说道:“傍晚…娘娘,只是,确实有事情,您方从花圃里攀过走掉,卫夫人紧接着就来了,远远在那花圃外的石径上跪拜行礼……不知,不知跪到了几时……”
听到这一句刘彻心落了下来,原来不是追究自己私自逼问重轩的事。
只听青玉叩头的声音,又说道:“都是奴婢一时气愤未能及时禀报,连累娘娘了,请娘娘……”
“青玉,不关你的事。”
他不知以什么心情,听到了阿娇极沉重的声音道:“贱命易活,还能就出事了?你太单纯了,还不明白么?”她冷笑一声说:“遇到当面能及时免礼便不会出事端吗?”
她淡淡出口气用了极其凉薄的嗓音说:“不作死就会不死吗?卫子夫可真下的起狠本,赌上肚子,她不赢谁赢,只是真没必要,她爱死那就叫她死去吧,有什么呢?”而后叫她们去休息。
刘彻像被雷击中,心底又冷又怒,不由踉跄退了几步,面部无规则的抽搐:卫子夫怀的好歹也是他的骨血,她竟然能如此恶毒心肠叫她们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