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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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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交谈的言语不多,寥寥几句来往之间和睦相称,总是恰到好处。弥漫着清新茶香伴随着清淡荷香的清晨,聚拢,又飘散。一壶茶淡,君绰已然邀约锦字隔日清晨采露泡茶再聚,锦字巧笑应约,末了,锦字想起一直记挂着的一件事来,琢磨了下,还是想要亲自向君绰问一个答案,关于她到底是怎么到玙霄山来的,君绰听她这一问,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讲了一遍,那就算是她自己惨遭横祸了,她也可以想见,如果那群人不是拿她奉到玙霄山来,那她可能就死个不明不白了,有些愤怒,还有些后怕,只是峰回路转,竟让她遇到贵人相助,事到如今,她看了看君绰,又看了看目之所及的庭院,一个不同以往的选择,貌似闪烁的指引,明亮的跳跃着,该是时候继续前往了。
长期以来,锦字只知灵气的引入和吸收,一直都是最基础的修炼,最多只是掌握了一点小小的障眼法,就连御风飞行都不甚擅长,术法不精,修为不前,导致她几乎长时间都停留在了最初的阶段。君绰挑了些适合她修炼的籍本,让她自己从基础的去看,去悟,锦字掌握吸纳灵气的方法比较纯属,远远足够支持她这些基本的修炼,锦字也知,哪能央求着人家一位堂堂仙尊,能够亲力亲为的来教她那些入门法则,老大的大材小用,好在总还是锦字活了那么多年了,说不上有什么顶高的悟性,通透还是有几分,且为人自律,自个能理解着,修炼也不偷懒。只是渐渐习惯下来,如果君绰没有特别的说过,锦字就持续着每天清晨采露,然后去和君绰对饮一壶清茶,相见的时间有了频率,正在形成习惯,君绰从不问她修炼进度,仿佛一双眼里都能看得明白,锦字偶尔有困惑难解会问,君绰解答自如,耐心十足,于是单纯的饮茶对话中,慢慢也成为一个固定的,君绰会有所指导的时候。
锦字都有些摸不清楚时间了,掐着手指算,好像是错的,问了淮雅,果然错了。过了几日阴天下雨,淫雨霏霏,一夜到明,荷塘的水涨起来,滴滴答答的水滴声,锦字忘了关好窗户,窗棂上积了水顺着墙壁洇下去,着了一块明显的痕迹,锦字摸了摸,看见房间里备着的笔墨,突然来了兴致,盘腿提笔,就这那块痕迹的轮廓,在那块墙壁上作了一副墨色山水,一行清隽小楷题写“一尺过江山”,满意的收了笔,起身时顺手也关了窗,只是没想到水渍未干,混合着墨还往下淌,再去看时,洁白的墙壁上那一块污染得乱七八糟的,一团东拉西扯的墨痕,哪里还看得出山水的样子,连提写的小字也全部模糊着往下滴洇开,锦字暗叹一声糟糕,先前放任了不管不顾,一时还没想起这是在别人的地方,她蹲在窗户下面想着找办法挽救一下,犹豫着摊开手掌虚虚触摸在上面,心念一动,使了个术法,当真看见墙面缓慢变化这洁白如新了,锦字一喜,贴手上去摸了摸,冰凉干净的触感,这也算她修炼得小有所成吧,原来会了那么些术法,也能更方便一些,这倒是她之前都没有感受过的,小小得意的笑起来。
连日阴雨未歇,君绰不知何事也数日不见,锦字静心修炼,间歇隔着窗户看雨观荷。她屋里的茶不同于君绰那里的,虽然也算不差,只是相较之下高低立见。锦字在茶里添了梅子,多了酸甜味道,捧在手里大有不同,倒很是适合这样的天气,口里充斥着酸甜的茶香,淡化了弥漫在空中的湿气。
风雨太盛,庭院里有树木断了枝桠,锦字在屋里都听见声音了,这些花木大都有灵,那声痛呼在风雨中过于凄厉,锦字感同身受,心生不忍,撑着伞出去,绕着小径寻过去,花木葳蕤处,一棵枝叶繁茂的枇杷树,两指粗细的一枝连带着许多青郁的树叶从中折断,倒掉在地上,压着其他的低矮的花叶,原本挺立的树,在风雨中瑟缩起来。锦字叹了口气,从小径上踏进湿滑的泥土中,避过脚边的花叶,走到枇杷树边。她仍不习惯动用术法,并未借此来遮挡风雨,一路走来,纸伞遮不住雨,她浑身洒湿了许多,绣鞋和衣摆更是沾染了泥污,更别说走在泥土中。鬓边一缕沾湿的头发黏在脸颊,锦字将之顺到耳后,用手背擦了擦脸,长袖濡湿一片,干脆捞起来挽了两折,这便弯腰下去,先把断掉的树枝捡到枇杷树根边,也不压着其他的花叶,直起身来伸手摸了摸树干,给它输送了一点灵力——这也是原先不会的,只晓得吸取,现在慢慢的修炼下来,催发体内的灵力流动起来,也学会了将体内的灵力再输送出来,这还是她第一次真正尝试,很顺利,虽没有把握输送很多,但是一点也是足够了,她的灵力应该能得到树木的契合,能够加快断枝再生长出来,而现在,也能缓解它的苦楚,对锦字而言也不会造成明显的负担,这就足够了。锦字收手的时候顺便在树干上拍了拍,低声说了一句“等天晴了就好了”,似是安慰。在她没有能力的时候,她做的最多的就是这样,虽然浥琉镜成精成怪的,她知道的,只有她一个,那些树木也无灵,即便是痛也发不出声音来,可这是她唯一能为它们做的了,一句受伤时的安慰,因为他们那许多许多年的彼此陪伴。
层层叠叠的树叶隔离了雨势,但是长时间聚集才滴落到伞面一滴的雨水声音很响,锦字侧了下伞,将伞面的水清了清,这才从树下走出原路走回小径,雨下得更大了,锦字浑身上下都淋湿个遍,衣裳和鞋子上的泥土在她脚下滴淌成一股浑浊的泥水,她想着应该收起伞来跑回去,伞才放到一半,伞面正好遮在面前,风雨的声音突然变小了,她的身周像是撑起了一层不可见的力量,将风雨都隔离在外,近不了她身了。
纸伞手下,果然看见君绰近在眼前,可是并不只他一人,就在他身后半步的地方,身着莹白羽衣的女子,在朦胧的水汽中,清丽脱俗美不胜收,看向锦字却是满面错愕惊怒,一眼看去,锦字以为是错眼,可是那女子脸上的情绪却愈发明显,几近爆发。锦字也惊讶于她的态度,拿捏不准,只得当做视而不见。就听见君绰问
“怎么在这里?”
一贯的语气,可是在看向锦字的目光中却有淡淡的责备,锦字也知,她现在的模样,实在狼狈,还被君绰看了个正着,锦字心虚的低下头,正要回话,不想突然被冲上来的人死死捏住了手腕,锦字大惊,一下想要挣脱,可是对方明显修为比她高上许多,她根本反抗不开,一时气性上来,抬起另一只手就朝前格下去,对方完全不把她的动作放在眼里,把她双手都擒了,对上锦字升上怒意的眼睛,恶狠狠的说
“你是谁?!你凭什么能住在这里?!”
“长兮”
君绰满含警告的声音响起来,长兮动作一顿,气势瞬间就卸了下去,眼中泄露了悲伤和不甘,回头看了君绰一眼,默默的放开锦字,刚才的激烈平复得过于突然,锦字都还没转化过来,深深皱起眉来,看着长兮又站回君绰身后,不再看她,惊怒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悲伤和情意,完全面对君绰,叫锦字有些看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