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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已修)冲突一 电话 ...

  •   六月天,孩儿脸,说变就变。少女在心里感叹道,她移开头顶的雨伞,眯着眼睛想看一下不遗余力地释放出热量的太阳,却因那阳光太过耀眼而作罢。如果不是地面上的积水尚未被蒸发,谁会相信刚刚下了一场说来就来的大雨。少女收起雨伞,轻轻抖动着甩掉顺着合起的伞面汇聚到伞尖的雨水,一抬头就看见街口拐角处的花店摆放在门口的花卉。
      走近一看,那随意地插在门边白色塑料花瓶里的向日葵,许是被刚刚的雨猝不及防地淋了一脸,花盘和明黄色的花瓣上都有不少晶莹剔透的水珠。
      少女嘴角微微上扬,手指向那几枝向日葵,对从店里走出来招呼客人的店员说:“请你帮我把这几枝包起来,谢谢。”。在店员“多谢惠顾”的声音中走出这家花店,她捧着那束向日葵朝不远处走去。
      如果是晚上,想必不会有人愿意来这个地方。但现在雨后初晴,天色又很亮,即使再胆小的人也相信不会看到吓人的东西。墓碑整齐地排列着,偶尔能看见墓碑前放有花束,周围环绕着经过人工修剪的绿树,在带着暖意又不至于灼热的阳光下,一切都静谧非常。
      少女蹲下身来,将雨伞随意地搁置在一旁,又把手中的花束轻轻地放在墓碑前,掏出手帕,细细地擦拭着墓碑上年轻女子的照片。
      “优梨,这是你母亲。”
      多年前被麟太郎牵着手带到这里来的时候,她站在墓碑前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任凭自己再怎么绞尽脑汁地回想也没有办法,婴儿时期的自己没有留下半点记忆,照片上年轻时候的母亲陌生得让她失望。
      而现在,她不再是当年那个懵懵懂懂的小女孩,不需要麟太郎带领也可以避开绘麻一个人来这里,也能够从母亲遗留下来的东西中了解她是怎样的一个人,也对她多出了几分亲厚。
      “好久不见。”以前曾见过邻居家的老婆婆在家里的神龛里摆放逝去老伴的相片,时常对着相片说话仿佛对方还在人世,现在自己也理解了那种心情——走夜路的时候,我们当然不希望看见鬼;但是有亲人逝世的时候,我们又期望自己能看见了。
      你不是真的离开了我,而是换了一种方式陪伴我而已。
      这样的想法其实是一种莫大的安慰。
      “最近绘麻开始忙起来了,高三生真的很不轻松,今天是周末还得去上补习班。克里斯强壮了很多,我捡到它的时候才那么一丁点儿大,现在经常去外面觅食,连猫粮都省了……”
      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堆近况之后,少女看了一下手表,估摸着绘麻也该从补习班回来了,于是起身活动下因为蹲太久而感到麻痹的双腿,开口告辞。
      “我得走了,有空会再来看你的。”少女迈开了步伐,她的身后,墓碑上的照片映出了摆放在之前的向日葵的影子,那笑容似乎也灿烂了几分。

      回去的路上,因为倾诉了不少而感到轻松的优梨,连脚步都轻快了不少。这个时候已经接近中午,墓园里静悄悄的,仿佛除了优梨就没有其他的访客。但是在经过拐角的时候,却有一个人的身影撞入了她的眼帘。对方单膝跪在墓碑前,看背影感觉和自己年龄相差不大。没有打扰别人缅怀亡者的打算,优梨放轻了脚步尽量安静地走过。
      少女匆匆地离开了,墓园里寂静无声。此时此地的时间仿佛是停滞的,没有喧嚣的风声,没有清脆的鸟鸣,就连那顺着叶脉滑下的雨珠,也久久地停留在叶尖,眷恋着没有滴落。这一刻的墓园,让人心悸。
      良久,那凝视着墓碑上照片里笑靥如花的少女的少年,叹息般地轻唤那个他在心里呼喊了千万遍的名字,语气轻柔缱绻好似恋人间的呢喃:
      “冬花……”

      日向宅
      刚刚从补习班回到家,在玄关处换上室内拖鞋的绘麻,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听见客厅里响起的电话铃声。
      “我这就来!”绘麻急急忙忙地赶去接电话,会在这个时间点打电话的,除了说要出去一趟的妹妹优梨,就是她那位热爱探险一年到头没几天在家的父亲了。
      “你好,这里是日向宅。”绘麻拿起了话筒。
      果不其然,刚接起电话,听筒里便传来了父亲熟悉的嗓音:“绘麻……”

      “我回来了。”看到玄关处姐姐换下的鞋子,优梨放下刚买的盒装便当,脱下了运动鞋。拎着便当往屋里走的优梨有些疑惑,她回来也有一会了,姐姐却好像没注意到自己回来的动静似的,一直不见身影。
      优梨没有穿室内拖鞋,就这样穿着袜子走到了会客室,门被拉开了,优梨一眼就看见绘麻呆呆地坐在电话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觉得姐姐有些反常,优梨忍不住开口问道:“姐姐,发生什么事了吗?”

      绘麻这才反应过来,似要掩饰些什么地躲开了优梨询问的眼神,片刻后又似乎觉得不太好,于是又看向优梨,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优梨心里“咯噔”一下,脑子里闪过很多不妙的猜想。她示意绘麻接着往下说。
      “爸爸刚刚打电话过来……”绘麻看了下优梨的脸色,犹豫着把话说完整“说他要再婚了。”
      努力平复下因为“再婚”这个词心里掀起的惊涛骇浪,优梨听见自己强装淡定地说“这样啊,他还说了别的什么吗?”的声音。
      “嗯……”绘麻斟酌了再斟酌,最后决定一口气把话说完“他想要我们搬去和他再婚对象……也就是美和阿姨的儿子们一起住。”
      “那父亲和……那位美和阿姨呢,也和我们一起住吗?”
      “不……听父亲的意思,他们是要另外住的,因为父亲常年不在国内……大概。”
      “这实在是太突然了!”优梨皱着眉头说。如果说前一个消息还能接受的话,后一个消息简直让人接受不能。麟太郎和他的再婚对象认识多久了,女方的家庭情况如何统统不知道,就要她们一无所知地搬过去和麟太郎再婚对象的儿子们住,而且父亲和他的再婚对象并不打算和她们一起住,这般欠考虑的事,怎能答应?“不行,我得打电话问问。”最好是干脆利落地拒绝掉。
      绘麻闻言露出了然的表情,“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父亲也说待会会和你仔细聊聊。现在不急,我们先用午饭吧,可不能让你饿着肚子给父亲打电话。”这样说着,绘麻起身把放凉了的便当拿去厨房加热,并从碗柜里取出碗筷。
      听绘麻这么一说,优梨才发觉肚子确实有些饿,于是从善如流地跪坐在桌旁的软垫上,把便当盒取出摆放好。
      刚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除了惊讶,绘麻心里其实还有一些期待。作为冒险家的父亲很少有待在家里的时候,虽说还有优梨陪着自己,但看到别人一家几口其乐融融的样子,心里头还是有些空荡荡的。而父亲那么多年都一个人过,现在终于有了愿意携手的对象,绘麻觉得自己作为女儿是应该抱着支持的态度的。和继母的儿子们一起生活,会不会……更有家的感觉呢?但是看到优梨得知父亲再婚的消息后的表情,绘麻心里突然多出了一些不确定。她很想知道优梨的想法,但她还是体贴地暂时按下不提,等着探下口风。
      “我开动了。”优梨把思绪收回,开始专注于面前的午餐。虽然她不喜欢这种变数,但她更不想因此坏了自己的心情。
      匆匆吃完午饭,在帮忙收拾好碗筷之后,优梨被绘麻推出了厨房:“洗碗这件事我包了,有什么想问的就去问吧。”
      优梨也没推辞,点点头回到二楼自己的房间,掏出手机按亮了屏幕之后开始拨打麟太郎的电话。若是往常,优梨会事先算好时差,估摸着父亲得闲的时候再打过去,但这一次她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弄得心乱如麻,只想着快些确认这件事情,也就没考虑那么多。
      “电话接通了,听筒里传来麟太郎的声音。
      “是优梨吧,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想问就问吧,我不瞒你。”

      当手机上显示结束通话时,优梨还有些呆愣。父亲日向麟太郎的再婚对象,名叫朝日奈美和,据麟太郎所说,是一位很有魅力的女人。对方家世很好,一点也不差钱,唯一能算是“缺点”的,大概就是……美和有十三个孩子。这个数字一度让优梨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遗憾的是并没有。虽说有一个是领养的,但美和女士确确实实一个人生下了十二个孩子,而且还都是男的!这逆天的生育能力,优梨简直要给跪了。她几乎可以想象父亲和继母以后手里各抱一个,旁边牵着几个,肚子里还有一个的温(zhuang)馨(guan)场面了。

      虽然对这位即将成为她和绘麻的继母的美和女士怀有相当复杂的心情,但优梨并不打算坏人姻缘,真要说起来自己和绘麻应该是麟太郎的拖油瓶。没什么女人愿意一嫁过来就是两个孩子的母亲。麟太郎照顾了她们那么久,他的婚事不能再拖了,所以对麟太郎有了心仪的对象一事,优梨乐见其成。只是对于搬去和继母的儿子们一起住这一点,优梨还没有松口。她不想因为强烈反对而被麟太郎误会自己只是处在叛逆期,于是她采取了迂回方法,一个字——拖。麟太郎和美和女士要准备婚礼事宜应该会很忙的,优梨无比希望他们把搬家这件事忙忘了。他们的婚礼过后要还是记得这回事,再以绘麻学习紧张没时间搬家、搬家后需要适应不利于学习等理由拒绝。优梨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啪啪响,却不知她这点小心思很快就会落空。

      应美和的要求,开了免提让她听自己和女儿对话的麟太郎在结束通话后看向美和:“怎么,听都听了,有什么想法没有?”
      “这么可爱的女儿我好想要,”美和遗憾地说:“可惜我生的都是儿子。”
      但她很快一扫刚才的遗憾:“等我们结婚了就好了,那样我就能有两个非常~可爱的女儿了,我们要不要考虑下把婚期提前?”
      麟太郎有些无奈地看着说风就是雨的美和,不得不出声提醒:“绘麻那大概没问题,优梨似乎并不想搬家。”虽然没有直截了当地拒绝,但语气里的排斥还是听得出来的。
      “嘛,既然是要她们搬去和我的那些笨蛋儿子们一起住,那这件事就让他们头疼去吧。”美和笑着说,丝毫不介意自己就这样坑了自家儿子一把。

      “优酱,怎么了?”绘麻有些担忧地看着频频走神的优梨。
      “我没事,只是觉得那位美和女士……从各种意义上都很……厉害。”优梨在挂断电话后在网络上查了下“朝日奈美和”这个人,结果让她有些吃惊。女强人什么的,两厢一对比,麟太郎感觉像是入赘的。“也就是说,你不反对父亲再婚?”绘麻小心翼翼地问道。
      “嗯,当然不反对。”
      “那你也不反对搬去日升公寓咯?”绘麻突然上扬的语气让优梨意识到自己忘记了一件重要的事情——那就是绘麻的感受。
      “等、等等!这个……晚点再议吧。”反应过来的优梨第一时间想要拒绝搬家这件事,但很快她的心沉了下去——她比谁都知道,绘麻有多渴望家人。虽然没有见过面,但绘麻对美和女士和她的儿子们的期待……已经让她对搬家一事毫无芥蒂了吗?
      而且,优梨发现她对眼里的期待清晰可见的绘麻,说不出任何拒绝的话!
      这回优梨是真的有点束手无策了——自己和绘麻的意愿相冲突,要怎么办才好?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已修)冲突一 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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