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轻风》清苋

4、第 4 章

　　“什么题能把你难成这样？”

　　余宇听见声音，回过头见我醒了，扔下手中的作业帮我把床抬高了点。

　　“谢谢。”

　　余宇摇了摇头。坐到我床边，就那么一直盯着我看。我有些不自在的摸了摸脸，难道是我睡像太难看了。

　　“我脸上有东西？”

　　摇头。

　　“那你盯着我看做什么？”

　　余宇拉过我的手仔细看了又看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装着一脸莫名的看着他。

　　“告诉你什么？”

　　他不说话，手在那些结疤的伤痕上轻轻的摸着。

　　“好吧，那我换个问题问……”余宇犹豫了许久才道。

　　“为什么要自杀？”

　　“如果我告诉你，我没想过自杀你信不？”

　　余宇看着我摇了摇头。我无赖的抽回了手。

　　“你看，我说实话你不信。”

　　沉默在我们两中间蔓延。良久余宇换了个话题

　　“准备考哪里，还是和以前一样，就在这个城市上大学么？”

　　我摇了摇头。这个城市有太多回忆，太多地方我不敢去触碰。

　　“其实我都已经猜到了，只是想确认一下。”

　　伸手去拿热水瓶想给我倒水。

　　“你告诉我，你想去哪，我陪你。”

　　我抬头望着窗外那片阴沉沉的天空道

　　“只要不是在这个城市，哪都行。”

　　“我妈让我报C大。”

　　我点点头。

　　“胖婶一直都想你读C大。当时胖婶还和我开玩笑说，等大学一毕业就把包子铺交到你手上呢。”

　　“切，谁要她那包子铺。”

　　“看余叔那宝贝样，你想要余叔也不会给你。”

　　“哎对了，小娟他们怎么样了？”

　　“嗯，我们四个都在等你回去呢。作业给你拿来了”

　　看着那鼓鼓的书包，我有些反应不过来的问道

　　“这么多，这是几天的呀。？”

　　“一个星期。”

　　我睡了有那么久，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周叔说，是你自己不愿意醒过来。”

　　说到这，我的手被他用力的抓紧。

　　“轻轻，不管你是怎么想的，你能不能别在做这种事了。”

　　我憋嘴没有开呛，我现在这样活着有什么意思呢，虽说自己没想过要去死。只是也找不到活着的目标，学习有什么可学的，一个人随便怎么都能过。那些个亲戚一心只盯着爸妈的赔偿费和保险金，给了也没什么，自己也不差那点钱，爸妈从我还没生下来开始就给我开了两个账户，一个上大学用的，一个结婚用的。马马算起来，我现在也算是个小富婆呢。可是有意思么，努力学习，找好工作，干嘛呢我不差钱用，又没人真正在意我，努力给谁看呢。结婚生子，想想那帮亲戚，还是别去祸害人的好。

　　“你要有什么你只管告诉我，别一个人放在心里……”

　　不放心里，给你说这些有啥用。转移话题 。

　　“你帮我把桌子移过来，我把作业补上。”

　　余宇看我这无所谓的态度，火大的吼道

　　“陈遇轻，你别扯开话题。”

　　“知道啦，我有什么就和你说就是了，你别发火。”

　　“真的。”

　　我用力点点力，似还觉得他不信抬起手，做发誓状

　　“我发誓，真的，比珍珠还真。”

　　余宇松了口气，为我把桌子移过来放上作业。看着眼前那快一米高的书本，头就发痛。余宇转身出去打热水去了。过了不久，余宇一脸惨白的走了回来，我抬头见他那失魂的模样随口问道

　　“这么快热水打回来了？”

　　余宇一脸惊魂未定的扔下热水瓶，坐到我床边一脸郑重其事道

　　“轻轻，我有事要和你说。”

　　看他那严重的样子，不由的心里也有些紧张，逐放下手中的书本道

　　“你说，我听着。”

　　“轻轻，你爸爸死……”

　　我不自觉的双手用力捏紧，紧张的看着他。这时门却突然响了，我回头一看是周叔。笑嘻嘻的走到我床边

　　“我听宇说你醒了，特意过来看看，怎么样感觉好点了没？”

　　我见到他这个时候还在，很是高兴，他是少数几个在我爸走后，没有落井下石一直帮着我家的人。点点头对他道。

　　“好多了，谢谢周叔，害你今天下午都没能休息。”

　　周叔又为我检查了一下伤口，拍了拍我肩膀。

　　“好好休息，很快就能出院了。”

　　“嗯。”

　　他伸手拍了拍余宇的肩膀道

　　“好好照顾轻轻，长大了我还指望喝你们的喜酒哦。”

　　说完转身走了出去。看着他关上了门。回头见余宇的脸白得吓人，摸了摸额头不烫啊。

　　“你怎么了？”

　　没反应。

　　“余宇，你怎么了？”

　　“哈！”余宇混身一抖“没事，没事”

　　“做作业吧。”

　　我点点头拿起开始往下做，抬头看着余宇心不在焉的盯着我看，我放下笔道

　　“说吧，刚才到底有什么事要给我说。”

　　挠挠头。

　　“我刚才有说什么么？”

　　“你说了，你说我爸爸的死……”

　　“是…是么…我，我不记得了，呵呵。做作业吧，哈哈。”

　　我啪的一声放下笔。

　　“你今天要不把事情说清楚，我明天不让你上学去。”

　　“轻轻，你别啊！”

　　“想上学，那就说清楚。”

　　余宇东看看，西看看，最后低头看着桌面上，自己左手玩右手的手指。才慢吞吞道

　　“刚才我去打水的时候，听见周叔和你姨说，你爸死前让你姨照顾你。”

　　“哦，你说这事啊，我知道啊。可我妈死前对我说，让我一个人过。所以我才没有去任何亲戚家啊。”

　　余宇有些不可思议的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见我在看他，随后又快速低头。

　　“谢姨这么说的？”

　　“嗯，我觉得谢姨说得对，轻轻，你千万别答应去哪个亲戚家。一个人过就好了，就好了……”

　　余宇抬手拍了拍胸口喃喃道“太好了，太好了。”

　　“宇，你今天说话怎么怪怪的？”

　　余宇心虚的低头道

　　“哪有啊？”

　　“你以前不是让我去外婆家么。”

　　“那是我以前不懂事，你看，你看外婆一个人就已经很辛苦，而且……而且我也想每天见到你啊。所以……”

　　看着余宇为了骗我说出这些话，我就没了心情。

　　“嗯，你放心，我不会去的。”

　　一时沉默无语，只听见笔在作业本上沙沙作响。

　　“轻轻，宇儿，怎么还在做作业，来吃饭了。”

　　“胖婶，现在很晚了么，你怎么来了？”

　　“我不来，你们两就要一直做到明天早上，本子收了，吃点宵夜吧，肯定又没吃饭吧。”

　　“都忘了。”

　　“就知道你们两个会这样，从小都是，两个不在一起还好，只要两个在一起做什么事都是不做好，不做完是不愿意休息的。”

　　我转头看余宇，两人视线碰在一起相似一笑，一起对胖婶后背做了个鬼脸。

　　“你们两，不要以为在我身后做鬼脸我就看不见……”

　　为我两一人乘了碗汤放在了手上。转身盛饭去了。我和余宇对望一眼，吐了个舌头喝起汤来。等我们吃了个八分饱，胖婶坐到我床边。

　　“轻轻，你外婆从乡下来了。”

　　我心中一跳，这两家真是舍得下血本，外婆都请来了。

　　“谁请来的？”

　　“好像是你舅从乡下接来的。”

　　“我外婆是不是叫我去舅家住。”

　　胖婶点了点头，看着我有些坐立不安。想说又不敢开口的样子。看着胖婶那一身肉在那个小女儿姿态，我实在有些看不下去

　　“胖婶，有什么你直说好了。”

　　胖婶在那犹豫了好久，吸了口气道

　　“轻轻，胖婶本不想管你的事。你想怎样都好，可是这次事件后让我发现，我们不能让你一个人呆着，这次还好救得及时，要下次你在自己家割腕那……”

　　余宇有恼了，低声打断胖婶道

　　“妈，你在说什么？”

　　胖婶红着脸瞪了余宇一眼。

　　“你闭嘴。”

　　余宇不服气，起身一把拉过胖婶往门外走去。过了好一会才回来，余宇一脸妥协的模样，看来胖婶是把他给说服了。

　　“轻轻，胖婶也不怕你怪我，我就是这么个直来直去的。说话难听了些，可也是为了你好。”

　　我点点头道

　　“胖婶，我没怪你的意思。”

　　“那就好。那我就直说了，你还是搬去你舅家吧。家里的钥匙，你要是放心得过胖婶，就给我。我有空就去给你打扫下。”

　　“嗯好的，谢谢胖婶。”

　　胖婶全身一松道。

　　“我就说嘛，轻轻最是懂事了，余叔还说你不会答应呢。”

　　我笑笑没有开口，从今天余宇的表现来看，他有事瞒着我。可能还和我舅，姨他们有关。应该还和我爸的死有关吧。现在想想，我爸那么在乎我和妈，怎么可能丢下我们两个就这样自杀。妈就更不可能在爸走后没几天也选着了自杀。只怕这里猫腻还大着呢。我似乎又找到了活下去的理由了呢。

　　这天晚上过后，也可能是胖婶回家和舅他们说了。姨开始不服还到医院来大闹了好几次，不过后来有一次在外面和舅妈大吵了一架，被来看我的外婆看见了，狠狠打了她一巴掌。从那以后她似乎就从人间消失了一样，在也没出现过。

　　从姨不再来医院后，胖婶每天送饭的工作变成了舅妈，余宇还是每天过来，只是在看见舅妈一到，就马上离开。日子就在每日吃药打针，做作业，中重复过了一个星期后，周叔叔终于让我解放了。出院那天外婆，舅他们一家都来了，胖婶也来了，还给我带来了一张律师信。让我出院后去找他，那是我爸赔偿费的代理律师，看来对方有妥协的迹象了。

　　我坐在沙发上玩手机，舅妈正在为我收拾换洗衣服。突然我手上一空手机被人抢了去，一下扔到了沙发上。

　　“陈遇轻，你自己好得都差不多了，自己不会收拾么。”

　　我抬眼看看这个，从小没见过两次面，见面就抢我东西的表妹，一身古惑仔装备，男不男女不女的样子。我耸耸肩道

　　“我又没让你们来接我出院。”

　　她见我这模样，一把提起我衣领，我被拉得站了起来，比我略高的个头。和我面对面

　　“我们家，没欠你的。”

　　欠没欠你爸妈最清楚。我选择无视，喊了声

　　“舅妈。”

　　听见装着没听见，要钱还想看我笑话，这都是什么人啦。听到我的喊她，才假惺惺的转过身来拉开表妹的手，为我理理衣服道

　　“轻轻别和你表妹一般计较，她还小不懂事，你让着她点。”

　　哼从小和这表妹在一起，听到大人们最多的一句话就是这。小？比我小了不到一个月。她做错啥事只要一哭就全怪我。我看都懒得看她两个在那装枪作势。转身出门下楼

　　“我要楼下，好了把东西拿下来，打电话给我。”

　　表妹见状还要过来打来

　　“我妈不是你佣人，你凭什么？”

　　“那你们回去吧，我自己来收拾。”

　　舅妈立马抢过我手上的包道

　　“不用了，不用了，轻轻去玩吧，我来收拾就好了。”

　　一边动手收拾一边对表妹道

　　“凤儿，去，陪你表姐一起去玩，妈收拾好了给你们大打电话。”

　　“妈，你怎么可以这样。”

　　“听话，妈回家给你做最喜欢吃的鸡翅。”

　　我眨巴眨巴眼，努力不去看那画面，转身出了门去，来到医院旁的一个长椅上坐着。

　　“鸡翅啊，我也喜欢吃妈妈做的呢。”

　　仰着头，看着天上的白云发呆。

　　“好吃么。”

　　“嗯。”

　　等等他怎么知道我把云看成鸡翅了，谁啊？

　　“脸上。”

　　我一摸，晕什么时候流口水了，丢人啊。伸手到处摸也摸不到纸，突然一张手巾盖到了我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