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江湖》易南山

117、第一百一十六章

　　祁进已经把话说得这么明白，林墨要是再听不懂，他这么多年算是白活了：“你在这里杀我灭口，我倒是想知道你打算和我师姐怎么交代！”

　　“与邪魔外道为伍，人人得而诛之。”祁进厉声道。

　　“那么当年谷云天一家也是邪魔外道么？”林墨问道，“我说了，你若是真的嫉恶如仇，不妨举剑自尽，你如今接近我师姐又是有何目的，斩草除根么？”

　　“自然不是！”祁进一剑震开莫雨的气劲，直刺向林墨。

　　“那么是什么呢？”有人问道。

　　“是……”祁进这一剑没能刺下去，因为他听出了刚刚问这句话的人的声音。

　　“是什么，你倒是说啊！”在不远处，一个女子站在树旁边左手扶着树干，右手捂住自己的胸口，白发被火光照成橘红色。

　　“师姐？”林墨因为失血，视线已经有些模糊，只不过这一头白发实在是太显眼了，加上来的人是一个女子，林墨猜都不用猜就知道是谷之岚，但是他真的没准备把祁进的事情摊开到谷之岚的面前，只不过他也没有多做解释的力气了。

　　“之岚，”祁进知道他这一剑若是刺下去，那才是真的再无半分机会，虽然眼下这情况也是机会渺茫。

　　“祁道长，不妨说清楚，你接近我这个孤女到底是何目的？”谷之岚已经转口换为尊称，显然已经准备和祁进疏离。

　　“小墨儿，还能动么？”谷之岚见祁进放下了继续加害林墨的心思，便走入局中。

　　“谷姐姐，”莫雨对谷之岚喊道。

　　“四年不见，你倒是长大了，看样子你这四年过得还好。”谷之岚摸了摸莫雨的头，然后转头对祁进道，“我当年救过他，是不是我也是与邪魔外道为伍？”

　　说完，谷之岚回头，走向林墨解开林墨腰带，把林墨的外衫扯开，就见里面的白色中衣已经被血染成殷红。谷之岚不过是睡了一半起来看到林墨不见了，而出门找他，身上什么伤药都没带，见林墨伤的重，不由急哭了。

　　祁进见谷之岚哭了，下意识想要伸手去安慰她，但手到一半就停住了。

　　“师姐，”林墨用还能动的右手，搂住谷之岚，“没事，你来了 ，我就死不了了。”

　　谷之岚握住林墨的左腕，背对着祁进，同时也把祁进看向林墨的视线全部遮住，用这种方法来护住林墨。而林墨因为谷之岚的到来，紧绷的神经骤然放松，眼前一黑，就晕厥了过去。

　　大约是女子的神经比男子要坚韧许多，谷之岚即使知道祁进怕是和她家灭门惨案有关，但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小墨儿。她扶住了林墨，然后放出了万花谷的求救烟花。而见这烟花即将把浩气盟的人都引过来，恶人谷一行也就先告辞了。祁进却是舍不得离开，他知道只怕今日一别，他再也没机会见到谷之岚了，即使会被浩气盟的人抓现行，他也不愿挪动半步。就这样，三个人维持着这个动作，一直等到了徐淮和天璇影到了这里。

　　徐淮见林墨这个样子，也是大吃一惊，连忙去检查林墨的伤势，见林墨这一剑恰好躲过了心脉，也是稍稍疏了一口气，他看向谷之岚，想问谷之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却见谷之岚就盯着祁进和祁进手上的佩剑。徐淮也是疑惑，但是在看到祁进的佩剑沾着血，而且这佩剑的宽度和林墨的伤口基本吻合，也是瞳孔一缩：“祁道长，不知我师弟如何得罪于你，要你下这样的杀手。”

　　“万花谷林墨，与恶人谷少谷主莫雨相交甚密，还私自通风报信，”祁进道，他知道他杀林墨的心思龌蹉，但是林墨的确犯下了这滔天罪状，他问心无愧。

　　“林少侠这么些年还和莫雨那小疯子有来往？”天璇影问道。

　　“莫雨是我师弟的病人，当年师弟远赴寇岛寻找解开莫雨咒术的办法，我想这件事情影大人大约还是记得的吧。”徐淮想都不想，直接回护林墨，“我师门讲究先发大慈恻隐之心，愿普救众灵之苦。不知道我们医者救人还是错了？”

　　“这……”天璇影自然听说过万花谷的入门誓言，也知道万花谷这些人一直保持中立，无论是谁来求医，都会施救，不少人受孙思邈医治之后改邪归正。

　　“既然救恶人谷的人算错，那么灭我谷家一门的算什么？”谷之岚仰视着祁进，是的，她都想起来了，一样的仰视，一样的黑衣，一样沾血的剑，一样的脸，二十年前谷家灭门那一夜她见过祁进。

　　祁进就这样看着谷之岚，看从谷之岚的眼中看到了仇恨，他知道谷之岚怕是想起来了。

　　“凌雪阁杀手，还是纯阳的紫虚真人？到底哪一个才是真的你。”谷之岚的语气中有一种无力，她爱的竟然是灭她一门的仇人，她觉得她这四年真的是一个笑话。

　　“什么，凌雪阁的？”天璇影知道这个皇家名下臭名昭著的杀手组织，也知道好几个杀手都在浩气盟的悬赏榜上赫赫有名，但是他真的没想到纯阳的祁进居然也是这其中的一员。

　　“你杀小墨儿，也是因为小墨儿知道这件事情了吧，”谷之岚道，“你怕他把这件事情告诉我，这样你就不能继续继续欺骗我了，是吗？”

　　祁进想要说他没准备欺骗谷之岚，但他却开不了这个口，他隐瞒自己的身份，贪恋谷之岚给予他的温暖，他希望能和谷之岚就这样一辈子下去，这和欺骗有什么两样。

　　谷之岚见祁进没有反驳，也是心下了然，她把林墨交给徐淮，然后从发间拔下一根木簪子，然后丢给了祁进。这木簪子是祁进亲手雕出来送给谷之岚做定情信物的，而这个举动在祁进眼里基本就等于了宣判他和谷之岚的恋情的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