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无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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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先是眼睛感受到了光，那光落在皮肤上还有几分融融暖意。接着他闻到了熟悉的熏香味道。
彻底醒来的时候他手中书卷终于掉在地上，惊起一片微尘。他抬起双手放到眼前，发觉它们仍是那般灵活。而且……温热。
仿佛之前所受一切不能言说之苦都是可以醒来的梦魇。
“少恭醒了？”一道苍老的嗓音在近旁响起，来人脚步蹒跚着靠近，将掉落的书卷拾起，放到桌上。
他缓缓坐直了身体，没有看她。眼中酸涩难当，想来是不习惯这……晴日朗朗。
这就是——天道所赐予的转圜之机，当真可笑。
2.
寂桐，或许应该称为巽芳，依旧常伴于他身侧。“上一世”巽芳选择服下雪颜丹以昔年容貌出现，此中万般心结终是难解。
巽芳心中牵系唯有自己，他无法狠下心来当面拆穿。只是那追随的目光都成了有形的鞭笞。让他体无完肤。
果然是……
生不如死。
他含笑低眸，接过寂桐递来的茶水，“我近日要出趟远门，寂桐你留在青玉坛等我。”
3.
梨花落后正清明。绵密的细雨如同轻雾铺天盖地。
他坐在欧阳宅的凉亭中抚琴。并未熏香。身侧一只铜盆里是渐渐蜷曲着化为灰烬的纸钱。烟火烟雨，烧灼浸润。纠缠不清。
有脚步声渐渐近了。叶笛声不着痕迹地融入到琴曲当中，他听得出哀婉音调之中的慰抚之意。
得一听者如此，已算一世知音。
“先生此曲……”
“如何？”欧阳少恭闭上眼，语气颇为轻描淡写，双手置于琴桌之下，已是用了几分力气攥握成拳。
少年似乎斟酌了片刻，才依旧用那清冷音色道，“听来令人倍感凄凉……”
“此曲，是为祭奠逝者而作。”
太子长琴。还有自己记忆中已然模糊了的生生世世。
在这世间蹉跎千年，不过是……
转烛飘蓬一梦归……欲寻陈迹怅人非……
曲有尽时。知音，亦会反目。
只是事到如今，他竟不知，听出来他弦上心音的，究竟是乌蒙灵谷韩云溪，还是他辗转千年寻得的那一半缥缈魂魄。
4.
一切都将被焚烧殆尽，归于寂灭。他亦如是。
他直视少年愤怒的眼睛，笑得颇为肆意。那双清澈的眼被恨怒之意点燃，明亮如斯，让他目为之眩，神为之迷。
越恨越妙。越痛越好！我所背叛的，并非你百里屠苏，乃是这至为无常的天道命数！其心九死未悔，不须天道怜悯亦由不得他人置喙！
死局逢生之相无非玩笑。欧阳少恭与百里屠苏注定一死，并无转圜余地。
寡亲缘情缘，命主孤煞。
生生世世，永无归途。
不需归途。
.FIN.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无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