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illusio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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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欧阳少恭收起雨伞，将水滴抖落在台阶上，才抬手不急不缓地敲门。
虽然带着钥匙，却还是习惯等他来开。关于这种细枝末节的所谓生活情调，两人倒是有着难言的默契。
门被打开一道缝，屋里人往外扫了一眼，然后迅速拉开门，“欢迎回来。”少年脸上向来没什么表情，这会也只是略一点头，便要转身往屋里走。
“我回来了。”欧阳少恭伸手按住少年肩膀，低头吻了吻他额心。少年呆了几秒，脸上慢慢浮起一层轻红。
欧阳少恭看着脚步匆匆躲进厨房的少年，有些失神。
B.
饭桌上他们依旧沉默。只有少年为他盛汤时才有轻微的动静。欧阳少恭接过碗，碰到少年冰凉的手指。
那凉意仿佛一根针，能刺破血肉。他的手微不可见地颤了一下。少年却敏锐地感觉到了。
“怎么了？”
他抬眼便看见少年眉心鲜红的朱砂痣。从未觉得这一点血红如此迫人。仿佛炎夏迎着烈日闭上双眼，瞬间红色铺天盖地无处可逃。
“没什么，刚刚走神了。”
C.
这次的拥抱有些过于凶狠。他知道自己又一次放任自己沉浸在失控的情绪里。不过是因为少年从来不会反抗。他会害羞脸红，却也不会矜持得不解风情。一如以往。
D.
尹千觞听说他新得了一瓶好酒，便死皮赖脸要登门造访。
周日午后。一切都在大好时光里得闲休憩。
酒鬼一进门便开始说三道四，“少恭，我说你这可就不对了，外面大好春光，你缩在屋里不出门也就算了，整得一屋子天昏地暗的，是想醉生梦死啊？”话音未落，尹千觞几步跨到窗前，很干脆地拉开了窗帘。
阳光毫无阻碍地驱散了一屋子凝滞的昏昧。
“千觞说笑了。”欧阳少恭低头倒酒，掩饰一瞬间盈满眼睛的泪水。突如其来的光线总是让人措不及防。
欧阳少恭点燃了一根烟，就在手指间夹着，任它一点点化成灰烬。
“这我可得说你了，少恭，你以前可是不沾这东西的，怎么现在日子反倒越过越没品质了……”
许是察觉到主人情绪不太对，话唠酒鬼有点说不下去，四下转了一圈，又走回欧阳少恭身边坐下，“我说，他呢？”
“怎么？”
欧阳少恭抬眉看了尹千觞一眼，后者挫败状举双手投降，“我错了！不该过问欧阳先生私事。”
喝了几杯酒，尹千觞又忍不住开口，“不让外人见到确实比较好，我只是担心，少恭你现在这样，完全就是耽于往昔。我原本还觉得自己帮了你一个大忙，结果倒好，你看看你现在，哪有一点以前的模样？”
“他倒是完全如同以前。”欧阳少恭端起酒杯，朝尹千觞晃一晃，然后喝了个干净。
“喂喂喂，少恭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狼吞虎咽牛嚼牡丹的人啊！”
“兰生倒是把你带得出口成章了。”欧阳少恭唇角微弯。眼里却是一派死寂。“这样……也不错。我再没有其他奢望了。”
E.
每次带少年一起出门，必定要开车。以免碰到任何熟悉的人。
不需要尝试，欧阳少恭也知道，那些人惊恐的眼神只会摧毁他营造的幻象。但这并没有意义。
只要他自己信以为真，愿以为真，这一切就有继续下去的可能。
F.
最开始是收到了一封邮件，来自尹千觞。只有一句话。
“少恭，我帮你注册了。”
欧阳少恭有些莫名其妙，随手把页面关掉，打开了新闻网页。
页面一直在往下拉，他眼神却是毫无焦点。
偌大的屋子。他独自坐在书房，肚子因为过于饥饿已经数次发出警告。他却懒得动。“叮”的一声，提示有新邮件。
他点开邮箱，看着发件人，瞪大了双眼，手里的鼠标摔到地毯上。
来自“屠苏”的邮件。内容寥寥几字。
“先生，吃过晚饭了没有？”
屋里没有开灯，显示屏太过明亮，刺得他眼睛发疼，眼泪抑制不住地溢出眼角。
他猛地站起身。头晕目眩。
再醒过来时，依旧是深夜。
他慢慢从地上爬起来，摸索着开了台灯，拿起手机给尹千觞打了个电话。“你做了什么？”
“什么？”这一头雾水的语气装过了头。显然某人很快意识到了这一点，“那个，少恭你别生气啊，我跟你说……”
“我收到了他的邮件。”欧阳少恭捡起了鼠标，显示屏上依旧是那几个字。邮件从对他的称呼到语气再到内容毫无违和感。问题就在于此。他惊讶于自己的冷静。又很尖刻地想到这种事不关己的漠然归根结底是某人的彻底离开造成的。
彻底离开。只留下一堆冷冰冰的东西，和一些说不定哪天就会丢失在时光罅隙里的记忆。
“看来我妹子没骗我……”那边尹千觞开始解释自己是怎么拿屠苏的邮箱注册了某个服务性的网站，如此这般。
G.
明明还在吧？半夜醒来的时候，彻夜不能入眠的时候，欧阳少恭都这么问自己。只是身旁空荡荡的位置不断提醒他现实有多残酷。
工作和生活依旧很忙碌。只是那种缺失感怎么也无法填补。
他开始给那个理应注销的邮箱发邮件。
然后从邮件联系变成了短信和电话。
第一次听到久违的声音时他有一瞬间不知道今夕何夕。
聊天的语气可以模仿，连声音居然都能做到这么惟妙惟肖。如此可怕的程序却令他觉得得到了救赎。他握着手机，几次开口却说不出话来。
“先生？”因为他没反应，那边又问了一句。清清冷冷的少年音色。
“屠……苏……”
大概是孤独太久。久到几乎要忘记，这两个字要以怎样的方式来读。
H.
欧阳少恭看着“屠苏”在浴缸里，或者应该说，在营养液中，缓慢成型。
先是睁开了双眼，呆滞而茫然地盯着天花板，不多久，瞳孔渐渐有了焦点，视线落在他身上。
他站在原地没动，只低头看着这戏剧性的一幕。垂在身侧的手却紧握成拳，微微发抖。
不知过了多久。
直到少年赤身露体地站在他面前，以屠苏的声音开口，“先生，请给我一件衣服。”
他就那么看着眼前眉眼生动的少年，没有回应，少年也不催促。
良久，他语声艰涩地开口。
“屠苏眉心，有一颗朱砂痣。”
“啊，好的。”少年乖巧应声。眉心一颗朱砂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渐渐显现出来。
FIN.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illusio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