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错第二部之重生》阿黎

54、第 54 章

　　上一次两人在金明池边相遇，是在满城流言之下，京中百姓竞相争赌永安县主最终

　　会花落谁家，那一年，她还是袁家最受宠的幺女，那一年，他还是郑家最受宠的幼子

　　。

　　那一年，她称呼他为‘博钧哥哥’，那一年，他称呼她为‘霜儿’妹妹。

　　而现在，她是新朝最受皇帝宠爱的固国公主，他是对新朝有拥戴之功的股肱之臣。

　　“辅国公。”她这样称呼他。

　　“公主殿下。”他这样称呼她。

　　一树梨花，雪白的花瓣，经不得风轻轻一吹，翩然零落，浮在水面上。

　　人们都说，郑家为大周朝第一豪族，两个女儿都嫁给了新朝皇子，将来无论谁当太

　　子，太子妃皆出于郑家，而日后，郑家自然理所当然是当朝后族，第一外戚，其家门

　　鼎盛，无人可出其右。

　　面对这样大一个家族，郑博钧当这个家，是否还从容有度？

　　自然，她不好这样问他，而且这样的话，也不是她该问的。

　　“多年不见，一切可好？”泠霜微笑着，轻声相问。毕竟，这样的场合，擦肩而过

　　不大合适，未免绝情了些，可是，又找不出什么话题来迎合这个情景，所以，还是这

　　样无关痛痒的话题，最过合适了。

　　“一切都好。”不知道是不是为了让自己的样子看起来老成些，郑博钧如今开始蓄

　　须，总让人看起来，那么不自然，仿佛记忆里，他都一直是一个十分孩子气的人，难

　　怪郑家的下人们总说，郑家的智慧，全被两位小姐占光了，所以，到儿子们的身上，

　　剩的少得可怜。

　　“殿下在凉州，可……还适应？”踌躇良久，郑博钧似乎是很艰难地问出了这句话

　　。

　　“我很好。”虽然知道他话中隐含之意，但是泠霜觉得这样回答，很全面，很贴切

　　，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如此，便很好。

　　话说到此处，泠霜想起了多年前郑博钧一身蹴鞠服跑过来试图拯救想要跳水‘自尽

　　’的自己，不由地转过头去看着他，却正好看见郑博钧明明一张娃娃脸，可是却突兀

　　地留着胡须，泠霜觉得像极了一个不合宜的算命先生，看着看着，不由得笑了出来。

　　“殿下所笑为何？”郑博钧不解地偏头看着她。

　　“没有，我只是想起了多年前，也是在这金明池畔，国公以为我想不开，要跳水自

　　尽……”

　　说到这里，郑博钧一愣，随后不禁也跟着笑起来。

　　两个人各自静静伫立在金明池边，远眺着开阔的湖面，浮光跃金，往事如云。

　　“我还要去向母妃辞行，那，就先告辞了。”泠霜向郑博钧点头微笑，告辞离开。

　　每一次的离别，总有人，要先转身而去。

　　“殿下！”已经走开几步，郑博钧忽然出声，叫道。

　　泠霜驻足回首，侧身回望着他。

　　“一路保重。”沉默数秒，郑博钧点头示意。

　　“保重。”一树梨花白，零落徒伤感。泠霜一点头，翩然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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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回京之后，泠霜听说了很多关于郑博钧的事迹。都说他如何在郑远鸿亡故之

　　后，一夕之间长大，成为中流砥柱，支撑起背德离心的郑氏家族。这些，泠霜倒并不

　　十分意外，因为，像他这样本性并不坏的世家子弟，其实并不真的是只会游手好闲的

　　纨绔子弟，他们从小接受了良好的教育和家族的熏陶，以前表现出来的不经世事，散

　　漫不羁，不过是因为上头有人支撑着，不需要他们去用心思，但是当家族一旦出现了

　　危机，他们自然而然会肩负起自己的使命和责任。让泠霜颇为意外的，是他在熙和公

　　主事件上表现出的身为大丈夫的担当。

　　惠帝死后，前朝覆灭，身为前朝公主的熙和，因为襄助五王叛军，收留皇长孙，按

　　照新朝的国法，是要被处死的。但是，郑博钧却出人意料地公开站出来力保熙和一命

　　，亲自面见袁昊渊陈情，说明熙和本性简单，不过是顾念亲情被五王利用，其本身并

　　不具备谋反的能力和才智，他愿意用郑家的爵位，换熙和一命。

　　据说，连袁昊渊听了他这一番感人肺腑的陈情，都颇受感动，最终，免熙和一死，

　　但是终身幽禁在府中，不可以与外界接触。而郑家的爵位，自然是照常封赐，毕竟，

　　郑家也是居功至伟，就算郑博钧不要，他也要做给外人看的。

　　平心而论，若要将郑博钧与段潇鸣两人放在一起对比一番，那郑博钧肯定比段潇鸣

　　更适合当一位驸马，因为他本身是一个没有权力心的人，这一点，在皇权的漩涡里，

　　可以规避很多的灾难风险，可以更多地安享富贵。而他同时又是一个极重感情的人，

　　从他力保熙和性命这件事，就足以看出郑博钧是个多么重情重义的好男人，试问古往

　　今来，牺牲自己的妻儿，去换取荣华富贵的人，多的不可胜数，可是愿意用自己的功

　　名利禄去保全妻子的人，如数家珍。

　　所以，如果没有段潇鸣，郑博钧实在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夫婿人选。想到这里，

　　泠霜不禁偷偷地抿唇微笑，如果段潇鸣知道了自己这样想，不知道会不会板起脸来不

　　理她，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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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凉州的路途，星夜兼程，分别了这么久，泠霜自然希望能快则快，早点见到那个

　　朝思暮想之人。

　　这一次的回程，段潇鸣没有能够接她，因为，边境出了突发状况。

　　原来，鄂蒙人知道了中原内乱，本想等各方势力你争我夺，彼此杀伐疲累之际，出

　　兵进攻中原，好捡个现成的便宜，以图中原的万里大好河山，奈何袁家在段军的襄助

　　下，短时间内迅速平定了叛乱，并将整个中原收入囊中，眼看着‘鹬蚌相争，渔翁得

　　利’的算盘落空了，于是恼羞成怒，干脆趁着中原初定，新朝刚刚建立基石不稳的时

　　机出兵，纵使图谋不了疆土，也至少捞些好处。

　　虽然中原与鄂蒙草原几百年来，历经数朝，都不十分安宁。中原边疆时时都受到骚

　　扰，平日里虽然小战不断，大战倒是并不多见，而像此次这样，以鄂蒙草原哲耶那部

　　呼郃牵头，集齐各部落首领，组建了一支庞大的鄂蒙联军，号称30万精锐骑兵，几乎

　　是倾尽了整个草原最骁勇善战的士兵，统一归呼郃辖制，声势浩大，汹汹而来。30万

　　铁甲精骑排山倒海，齐齐列阵于凉州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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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鄂蒙人这次来势汹汹，且事出突然，行事之隐蔽，连之前朝廷的密探都没有打听到

　　消息，发兵的时候，泠霜正在返程的途中，也不过是通过有限的信件和朝廷邸报了解

　　讯息，所以她一到凉州，便没有回府，而是直接去了段军大营。这个时候，段潇鸣肯

　　定是片刻也离不开军营的。

　　这一次与上一次的境况大为不同，上次，段潇鸣回避不见她，她没有办法，只得闯

　　营，但这一次，她的马车过处，无人敢拦，轻而易举地，便直入中军大帐。

　　一进中军大帐，便站满了段军将领，一群人围在沙盘前，或看或听，听见响动，全

　　部齐齐向她望来。

　　气氛稍微有些尴尬，泠霜只得一笑，直直望向人群中央的段潇鸣，唤了一声：“夫

　　君。”段潇鸣得到的前哨消息是她要明日抵达，所以，对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妻子一时

　　间一愣，没有反应过来。

　　泠霜转头望向一旁的孟良胤，浅浅一福身：“我唐突了，还请先生莫要见怪。”

　　孟良胤倒很快反应过来，微笑着躬身点头：“夫人。”

　　泠霜听他这个称呼，并不愠怒，浅浅回以一笑。袁家已经拥有了政权，如今是周朝

　　天下，孟良胤对她的称呼却不是‘公主殿下’而是沿袭原来的旧称，足可见，在他的

　　心目中，并不认同袁氏江山，也不臣服当今朝廷，其蔑视之心，足见一斑。

　　“那今天就先到这里，我们先告退了。”孟良胤适时地发言，带着诸将陆陆续续地

　　退了出去。

　　一个副将却故意绕开了几步走，泠霜心中不解，定神一看，原来此人就是上一次对

　　她出言不逊的刘勋。

　　“刘将军好。”刘勋正极力快步想要绕开泠霜走，却冷不防被她这么一叫，不得不

　　停下来，讪讪地回到：“夫人好。”

　　泠霜看着他，对他微笑一点头。

　　刘勋面红耳赤，极不自在地快步出了营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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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呵……” 看着刘勋走远，大帐中只剩下了段潇鸣，泠霜终于忍不住笑出声音

　　来。

　　“刘勋是个好人，忠勇有加，大公无私，只是为人耿直了些，没读过书，不太会说

　　话。”段潇鸣放下了手中标尺，走到泠霜身边，说道。

　　“夫君是怕我给刘将军小鞋穿？”泠霜抬起头，一脸淘气地望着他。

　　“他上次不过是情急，才乱说话，草莽之人，说话一向直来直去，你不要放在心上

　　。”段潇鸣微微叹了口气，不过，平心而论，刘勋上次对袁泠霜说的话，的确过分了

　　些，她就算要气一气，也是应该的。

　　“若要我不计较，也不是不行的，不过，你拿什么谢我？”泠霜一边笑得慧黠，一

　　边千娇百媚地倚在段潇鸣身上，双臂勾住他的脖子，万种柔情，旖旎缱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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