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错第二部之重生》阿黎

45、第 45 章

　　根据段潇鸣与孟良胤议定的计划，是趁着每三个月一次开放的两国互市的机会，找几个亲兵跟在商人的马队里，将额吉娜悄悄送回哲耶那的王庭去。这样，是最能掩人耳目也最为妥当的办法了，只是，要想不动声色，就需要额吉娜的配合，因为，如果她不配合，那这个计划实施起来，就很困难了。所以，孟良胤的意思，是想让袁泠霜做做额吉娜的思想工作，劝她回去。

　　袁泠霜听了，不禁朝段潇鸣娇俏笑道：“这额吉娜公主虽说年纪比我大些，但毕竟也是万里挑一的美人，而且身份尊贵，夫君真的不考虑考虑再娶一房？我瞧着公主人倒也不错，又是你的救命恩人，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也挺好的，别回头人真走了，夫君又念起人家的好来……”

　　段潇鸣是没想到孟良胤在场，这女人还敢这样说话，不禁面色涨得通红，脸孔板起，咳咳干咳两声，十分不自然地道：“说正事。”

　　“谁不是在说正事？”袁泠霜笑着，还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孟良胤看袁泠霜这样调笑段潇鸣，有些坐不住了，站起来道：“那，这事就这么定了，至于细节上面，就请少夫人斟酌把握吧，不早了，我回军中去了……”

　　“先生慢走。”袁泠霜朝着孟良胤大步流星而去的背影浅浅地一福身，转回来看到段潇鸣站在那里，又继续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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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最近的一次两国互市还剩下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将额吉娜送回的计划在紧锣密鼓的筹备当中，护送的人选，这一次还是从陈宗敬手下的亲卫里面挑，多了扎眼，所以，只选了八名，段潇鸣给陈宗敬的命令是人要可靠，嘴要严密，身手要好，要深入过草原腹地，对地形和路线比较熟悉，而且，最好都会说一点鄂蒙话，这样，处理起突发事件来，比较得心应手。

　　正当一切都准备得差不多了，只待互市一开，就可以启程的时候，段潇鸣忽然收到了一封密函。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封密函是来自额吉娜的父亲呼郃可汗的，而密信的内容，是要他带着他的凉州军，归顺草原。如果他答应，那他便可以做哲耶那部的驸马，娶了额吉娜公主，尊享荣华富贵，但如果他不答应，那，中原千千万万的百姓就会知道，他们深深爱戴的段将军与鄂蒙哲耶那部的公主相爱，因为他们敬爱的段将军被爱情冲昏了头脑，向鄂蒙公主泄露了军事机密，所以才导致上一场战役中原军队的大溃败，段之昂老将军战死沙场。而段盎将军被俘，根本就是串通鄂蒙人表演的一场好戏，后来能够逃脱回国，也不过是回来做鄂蒙人的内应。两条分明的道路摆在面前，何去何从，呼郃给他三天的时间考虑。

　　孟良胤与段潇鸣和袁泠霜三人一起坐在书房，全部静默无声，事态的严重性早已超出了预计，且迫在眉睫，一旦真如呼郃所言，事情泄露出去，那，段潇鸣势必受千夫所指，再无法挽回名誉，也再无法在中原立足，那样，就真的只能去鄂蒙草原受呼郃的摆布了。

　　“你们在这里等我。”忽然，袁泠霜当机立断，站起身来，拿过密函，转身就要走出去。

　　“你干什么？”段潇鸣一把拉住她问道。

　　“到了此时此刻，你的性命其实只系在公主一人身上，这千千万万的结，也只有她一人能够解开。”袁泠霜拨开了段潇鸣的手，走了出去。

　　“先生。”段潇鸣转身，看向孟良胤，额吉娜毕竟是鄂蒙人，而且，她一直都希望自己留在鄂蒙草原上，泠霜这样做会不会太冒险！

　　“少夫人说的没有错，我们坐着等她回来吧。”孟良胤道。虽然他心里也知道这是一场豪赌，但是，到了这个地步，也只有孤注一掷了。毕竟，现在只要额吉娜一句话，就足以让段潇鸣的名声毁掉了。而且，府里的下人们都知道有她这么个人存在，如果现在把她杀了，好好一个人突然凭空消失了，势必引来猜测，届时呼郃再用心散布些流言，三人成虎，这到时候势必动摇人心，所以，还是姑且让袁泠霜去试一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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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额吉娜看完了袁泠霜送来的密函，虽然不是她父汗的亲笔，但是，这纸张的材质，她太过熟悉了，除了哲耶那的王庭，这世上再没有别处会有这种特制的纸张了。而且，通篇的口吻，也是像极了她父汗惯用的表述方式。

　　这两条路，确实，无论段潇鸣选哪一条，对于父汗来说，都是坐收利益。这样狠辣的手段，根本不需要怀疑这密函的真假。

　　“你来找我，给我看这个，就不怕我与父汗里应外合？”轻轻将密函放回桌面上，额吉娜问道。

　　“我相信你不是这样的人。”袁泠霜真诚地看着额吉娜的眼睛，如是回答。

　　“可我，真的想要他，留在草原上，陪我。”额吉娜面无表情，平静地说道。

　　“不，你不会。”袁泠霜直直地注视着额吉娜的眼睛，坚定地说道。

　　“你凭什么知道，我会不会？”额吉娜一笑，问道。

　　“因为我看到了您的变化，如果是刚来的那会儿，您可能真的会这样做，因为那时候您还不明白什么是真正地爱一个人，而现在的您，已经知道了爱是成全，不是囚禁。”袁泠霜轻轻摇着头，静静说道。

　　额吉娜仔仔细细地注视着袁泠霜的表情，这个女人，比自己年轻那么多岁，几乎还只是个丫头，可是，纵使这样变幻莫测的大局面前，她都能这样镇定，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叫他来，是成全，还是囚禁，我要听他说。你说的，不算。”不管什么结果，她都要听段潇鸣亲自跟自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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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惠帝三十二年的春天，是袁泠霜重生以来，过得最惊心动魄的一个季节。

　　终于，随着额吉娜的平静离开，一切，尘埃落定。

　　她不知道那天，额吉娜与段潇鸣两人谈了些什么，事后也不想去问，因为，这是关于他们两个人之间的秘密，她，尊重额吉娜，也相信段潇鸣。

　　虽然呼郃的计谋没有得逞，但是泠霜考虑了一下，还是将这件事情写进了‘家书’告知了父亲，毕竟，现在她与段潇鸣还不足以独自面对朝廷的风雨，还是需要背靠袁家这棵大树，将呼郃的想法和动向告知给袁昊渊知晓，有助于日后在朝局动荡之时，袁家可以尽早作出正确的判断。

　　在父亲的家书中，袁泠霜看到了朝中局势的进一步紧张。藩王妄自尊大，朝中实权大臣拉帮结派，惠帝这个手中实权越来越小的帝王，正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压力。所以，这一次，借着老齐王病逝，他趁机分封了顾皓熵为宁王，从齐国的属地中划出了一半，作为顾皓熵的封地，这样，等同于不费一兵一卒，把偌大个齐国一下子掰成了两半。

　　因为有魏国公晏家和太后的支持，身为新任齐王的顾皓昶只得忍气吞声。虽然他是齐国世子，可是齐国王太后不是他的生母，顾皓熵虽然是他弟弟，但是自小文韬武略均在自己之上，他内有王太后拉拢着一帮老臣撑腰，外有妻族晏家和太后的扶持，自己不过是占了长子的名分，刚刚接掌齐国，完全没有能力抗衡，因此不得不委曲求全，隐忍不发。

　　惠帝三十二年的夏天，新任宁王夫妇，在朝见完帝后之后，启程前往他们的封国。

　　远在凉州的泠霜得知了这个消息，忽然想起那年，郑博钧的婚礼上，郑家花园里，锦团新簇，晏翡的目光，那样凄伤，顾皓熵的态度，那样张狂，此去宁国，也不知道，顾皓熵是否能够放下一切妄念，真心地怜惜自己的眼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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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惠帝三十三年的秋天，泠霜的祖母，顾氏皇族最年长辈分最高的老封君重病垂危，按照礼节，泠霜夫妇应该进京探望。

　　袁家抵达的家书中，袁昊渊的意思，袁泠霜回来即可，让段潇鸣以‘家国为大孝’为由，驻守凉州不动，切不可离开凉州进京。

　　袁昊渊的意思与孟良胤不谋而合，但是段潇鸣却放心不下，他害怕袁泠霜此去，会不会又被惠帝扣押，再也回不来了。袁泠霜不禁笑他，道：“只要你在凉州安安稳稳，便无人敢动我一根头发的，哪个不要命了，敢动段将军的夫人？不怕段将军出兵顷刻间灭了他吗？！”

　　泠霜笑着依偎在段潇鸣怀里，关心则乱，段潇鸣是真心被上次吓怕了，才会说出这样孩子气的话，可是，这样孩子气的段潇鸣，真是让她爱得深沉。

　　虽然千般惦念，万般不舍，段潇鸣终于还是送袁泠霜出城，毕竟，百行孝为先，袁家老夫人重病弥留，身为孙女婿自己还能以军务在身为由不去京城吊唁，毕竟男儿忠君爱国才是大孝，排在小家的前头，可是，泠霜作为孙女，如果也不去，怕是挡不住闲言碎语，有违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