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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全文 ...


  •   夕阳在天际涂抹了层层浓情蜜意,温暖的色彩使我眩目。枫叶从鼻尖掠过,染上了黄昏带有悲剧性的颜色;一切都那么美,却又那么讽刺。
      有人说忘记年龄的人既不会老,又不会死。
      你呢?你也会死吗?
      我不必听到答案。
      血液般惴惴不安的光线从地平线迸射而出,想要终结整个世界般狂妄;西面的天空渗出代表尾声的青紫。我举起手掌,想要去触摸一下那些无形的压抑。
      这段感情,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不是吗。
      有些东西,一开始就不应该去触碰。
      我站在挂满油纸伞的江南古巷中,身旁是流动着的路人,熙攘,嘈杂。
      我的灵魂在旁观。
      有什么东西像是小心翼翼地落在了脸上,接着便成了细密的雨丝。
      狐狸雨。
      不知从哪里生出的雾霭遮住天幕。
      我迈开步子,向雨幕中走去;路过趁机向游客出售油纸伞的小商贩,在一座古亭前驻足。
      琴声与渐渐增强的雨声交织在一起,在我心里逐渐剥离了杂音,变得无比清晰。女子垂眼拨弄着丝弦,一人一琴超凡脱俗,周围仿佛一下子变得空空荡荡。
      我阖上双眼,用耳朵去看这个让我既爱又恨的世界。
      相遇——
      你清瘦的身影与我擦肩而过,在那个看似平常却开启了惊天秘密的一天。有时我会对着镜子问自己,如果我没收到三叔的短信,如果那个金万堂没找上我,我们是否会成为相隔在命运内外永无交集的路人?
      现实不能倒转,结局永远不可能再发生后改变。就比如你,你永远都不知道你每次消失带给我的是什么。
      我苦笑,胃也跟着抽痛。
      相知——
      说真的,在你身边我感觉到的不只是安心,还有自卑。你身手不凡,每次都是你在危急关头救我一命。明明都是男人,一个总是扮演保护者,一个却总是只有被保护的份儿。最开始,你找你的记忆,我找我的秘密;你的一举一动都仿佛是一颗远方的星传达到我眼前的光,神秘,令人费解,又似乎毫无道理。就像人们把各种颜料混合在一起,企图用自然的产物去去复制
      自然一样,毫无道理。
      但是直到后来,我才发现吸引我去探寻一切的动力不再是那些埋藏千年的阴谋,而是你。
      对你好奇,对有关于你的一切好奇。最后演变成了毫无目的的追逐。
      你说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寻找与这个世界的联系。
      我终于知道哪里不对了,与其去苦苦追寻那些虚无飘渺的过去,你为什么不抓住现在?是因为没有能让你伫足的东西吗?
      我永远都猜不透你,一如猜不透那一直折磨我的命运。
      曾经天真的以为,人可以跳出命运的圈子,可以支配自己的人生;而现在,我只是觉得累,原来不管是你还是我,最后都一样是被命运耍的团团转。
      人定胜天?连你那么强的人都屈服了不是么。
      你大概不会知道那种被命运折磨得身心俱疲,又不得不接受来自最信任的人的打击的滋味。
      从一开始我就沉浸在你编织的谎言中,像个傻逼似的等了你十年。
      我努力过好每一天,每一年,只不过是因为我知道你在另一个地方看着我,想着我;当我满怀希望的想成为你和世界的联系的时候,当我忐忑不安地想象十年后再见的时候,当我拿着鬼玺努力抑制心脏剧烈跳动一步步走近那扇青铜门的时候——
      你一定正在某个角落,嘲笑着如此容易被骗的我。
      我等啊等,最后等到了什么?
      什么都没等到。
      鬼玺是假的,约定是假的,一切都是假的。
      你轻而易举的骗了我,利用我对你无条件的信任,骗了我。
      我不可抑制地笑出声,心脏穿孔般的疼痛使我悲哀的认识到自己还活着。
      我砸青铜门砸到双手血肉模糊,毫无形象的跪在那里哭了两天两夜,骂到声音嘶哑什么都说不出来。我就是这么软弱,在你面前我永远做不到假装坚强。
      我以为用一个大老爷们的金豆子能换回你在看我一眼,再叫我一声“吴邪”,可我发现自己真是幼稚的不行。
      十年的漫长等待,换我哭尽最后一滴泪。
      男儿有泪不轻弹,我只在你面前放下那些强撑的伪装,我以为你不会耍我,你会一直护着我。可我现在才明白,也许这都是我该死的一厢情愿。
      所以当胖子和小花找到我时,从我眼角渗出的液体中掺着丝丝殷红的血。
      张起灵,如果这一切只是为了让我恨你,不好意思,你失算了。
      琴声仿佛正引导着我回望我正竭力想忘却的东西。
      那天,那个雨夜,那片雨林,你突然失踪,我一下子窒息。你从树上露出的脸又把我从大悲拉向大喜;我想,在这么玩下去肯定会被你弄成精神病。你伸手拉了我一把,我触到你冰凉的掌心,粗糙,有力,使我感到非常的安心。我被书上那潮水般涌出的虫子惊得连连倒退,刚好撞进你怀里,感觉到身后你胸膛的悸动,我似乎知道有什么东西已经偏离了原来的轨道。
      你拉过我还沾有你血液的袖管,唇上紧贴了两片冰凉。
      瓢泼大雨中,一个吻由温柔到野蛮,再由野蛮到疯狂。
      我并没有觉得惊讶,只是自然而然地环紧你精瘦的腰,贪恋着那上面似乎有些紧绷的触感,仿佛很久以前就这么做过。
      承受着你像是要把我揉进你身子里去的力道,我又怎会感觉不到,那唇齿碰撞间的悲凉。
      浑身湿透的两人,不受控制般地将一个吻演绎成不朽,这举动像是超出了剧本的限制。我用心感受着你的每一个动作,每个动作都倾注了太多感情,以至于情感爆发时会拼命抑制,就像怕施太多肥会把花苗烧死;你双臂的颤栗未免太明显,粗重的呼吸中掺杂了不安和恐惧,这样强悍的你竟然也会有惊慌,仿佛明天就是世界末日。我狠狠回应你的吻,我很想说我愿意就这样死在你怀里,我自私的想让时间就停留在此刻,让你用全部的悲伤来浇灌我。
      也不知道你听到没有。
      我用最后的力气捶打着青铜门,俯在门上自言自语:
      “ 张起灵,不管你听不听得到,愿不愿意听,我都必须得说……”
      “ 张起灵,我爱你。”
      “ 张起灵,我爱你。”
      “ 张起灵,我爱你。”
      “ 张起灵——老子特么倒了八辈子血霉爱上你!!”
      “ 张起灵,老子认了,认命了!你他妈满意了么?”
      “ 张起灵,我特么真后悔遇到你!!”
      呵。怎么会后悔呢。你留在我记忆里的一颦一笑一字一句都是我生命里最珍贵的宝藏,我怎么舍得忘记……
      “ 张起灵!你别以为躲起来就一了百了了,我今天明明白白的告诉你,就算你钻到地下,老子把地壳挖烂也要找到你!你要是死了,我就到下面找你,让你死不安生!……”
      你要是死了,我还真找不出人生还有什么意义能支撑我活下去。
      “ 张起灵,老子他妈真是信错你了!”
      你一直是我最信任的人,一直。
      “ 张起灵,我在你眼里到底算什么?你想打发我走就打发我走,想躲起来就躲起来,你知不知道我吴邪这辈子只爱过你一个……你不知道……我不信你不知道!你逃啊,张起灵你特么就是个懦夫!”
      你用一个悲壮的吻把我伤的体无完肤。既然改变不了什么,从一开始就别让我期待。
      “ 张起灵……我还记得你,我来了,来带你回家,你在哪……”
      你在哪……
      你在哪……
      雨越下越大,我几乎是呜咽着蹲下,那琴声戛然而止。
      “ 相遇即是缘,灵魂与灵魂离的再近,也不能融城一体。” 女子擎一把油纸伞,在我头顶撑起一片晴空。
      “ 那如果……两个灵魂相隔很远,甚至超越了时空呢?”
      “ 距离只是自己给自己制造的错觉。只要两个灵魂彼此还存在着引力,距离就不存在。”
      “ 要是两个灵魂从相遇到分开都是荒谬的呢?”
      “ 论寂灭还是永生,人都逃不出荒谬。平淡即绚烂,荒谬即完满。”
      我抬头,看到她温润如玉的笑容。
      道了谢,我踉踉跄跄地逃离了这里。
      我想忘了他。
      我却忘不了他。
      忘不了,那就逃离这个世界,一如你当初从我身边离去,那么决绝,那么无情。
      没有你的世界,我不能呼吸。
      还有什么放不下的?
      再没有什么能像你一样支撑我摸爬滚打下去了。
      靠在桥栏上,我从裤袋里掏出手机扔进下面水光潋滟的小河里。
      没什么再让我留恋的了,自从我认清了整个阴谋。
      我厌倦了眼前经常浮现出某个人的身影,也厌倦了做出一些没有回应的呼唤。
      街上空无一人,只剩我、大雨和一轮黯淡的夕阳。
      我站在石桥上,对着远处渐染薄紫的地平线喊道:
      “ 张——起——灵——”
      “ 你——在——哪——”
      “ 我很好——不用担心——”
      “ 你过得好吗——”
      “ 我很快就过去——陪你——”
      “ 等着我——”
      胸口处传来阵阵钝痛。我凝望着模糊的天边,似乎看到了那张淡然而瘦削的脸。
      他嘴唇动了动:吴邪。
      他向我露出微笑。
      他说:十年后,如果你还记得我……
      他紧拥着我,淡淡的体温让我有种想哭的冲动。
      他说:忘了我。
      天际早成一片混沌。
      我释然。
      雨停了。
      可我脸上还是有水在无声的流淌。
      裤袋里,一张浙江到吉林的火车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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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全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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