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传说》蓝心翎

46、黑雪姬

　　杰曼斯特姆伯爵府又迎来一个宁静祥和、阳光明媚的早晨，啊，除了从二楼某个房间里传出来的一声惨叫，接着，沐雪从房间里跑出来，火急火燎地下了楼，跑到餐桌前，坐下来，喝着牛奶，吃着面包，嘴里嘟哝着：
　　『都怪你啦，害我昨晚都没睡好，今天孤儿院会有个慈善义卖会，就要迟到了。』
　　坐在主人席的沙加艾利欧无动于衷地吃着早餐，坐在左手边的少年也默不作语，拿起一块面包静静地吃起来，站在主人旁边的管家蹙了蹙眉，佯咳了一声，候在沐雪身侧的艾米莉偷偷地笑着。
　　『我走了，兰狄斯，艾米莉，你们两个快跟上。』沐雪拎起一块面包，起身向门外冲刺。
　　三人登上了马车，车夫扬了下鞭，马车疾驰而去。路上，艾米莉打趣说道：『夫人真厉害，我还是第一次看到管家这张千年冰山脸露出这种表情呢，真是有趣极了。』
　　『自从我来到这个府里工作以来，除了绷着一脸，一本正经的样子，就没见过他还有别的表情。』
　　『管家不爱说话也不爱笑么？』沐雪问道。
　　『别说是笑了，就连情绪失控都从来不曾有过，我怀疑他是不是得了情感缺失症。』艾米莉说道。
　　『不会吧。依我看来，他只是把自己的情感很好地隐藏起来了。』沐雪摸着下巴，说道。
　　『这样不是很辛苦么？一个人如果不能想说就说，想笑就笑，想哭就想哭，那这样的日子还有什么意义？』艾米莉说道。
　　『世间有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我坚信，菲利普斯绝不是一个冷心无情的人。他在用自己的方式默默地守护他所守护的重要之物。』沐雪说道。
　　『是这样么？』艾米莉看向沐雪，问道。
　　沐雪点了下头，『嗯』了一声，转而对对面的少年说道：『兰狄斯，怎么一直都不说话，在想什么？』
　　『什么都没想。』兰狄斯浅淡地答道。
　　『在这里住得习惯么？』沐雪温和地问道。兰狄斯刚失了双亲，孤苦伶仃，心里郁忿，她感同深受，总是在有意无意间给予他关怀和呵护。
　　『我很好。』兰狄斯答道，转望窗外。
　　『……』沐雪看着他的侧脸，面露悲伤。
　　刚下了马车，一个中年妇人迎了上来，对沐雪说道：
　　『夫人，你总算来了。有一位先生一直在等您，说什么都非要见到你本人。』说着，指向其中一个义卖摊位。
　　『露丝院长，我带来了两个帮手，他们是兰狄斯和艾米莉，有什么工作你就尽管安排他们吧。我先过去看看。』沐雪说完，径直走向其中一个义卖摊位。
　　『是你？』沐雪认出了那个金发留着辫子的男士，就是当初在彩陶摊档遇见得那个人。
　　『你好，我们又见面了。』金发男士优雅地行了个礼，温和地说道。
　　『你来得正好，这是上次那个彩陶的钱，还你。听院长大人说，你想见我，还有什么特别的事么？』沐雪问道。
　　『没什么特别的事，只是想见一见你，确认一件事。现在可以了。这个摊位的东西我全包了，这是钱，一会我会派人来取。告辞了。』金发男士又行了个礼，转身即走。
　　『啊……，喂，先生请留步，不用这么多的。』沐雪朝他的背影喊道。很快地，那个身影便消失在人堆里。
　　『真是个奇怪的人。』
　　这时，她似乎感应到什么，朝人群中望去，看见一个身影，她不由自主地追了过去，那个身影消失在人海之中。
　　『夫人，请您过来一下。』露丝院长喊了她一声。
　　她回过神来，应了声，朝露丝院长那边走过去。
　　入黑时分，街道两边的店铺纷纷关门谢客，不一会，街上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周围死一般的寂静无声。这时，下起雪来，漫天皓白绵软的雪花飘落大地，给大地上所有的一切披上了一层纯白色的冬装。北区的某个僻静的巷道里，一个纤瘦的身影扶着墙壁，缓慢地向前走着，走一段，歇一会，走走停停。离家出走，已经过去四十八个小时了，这段时间里，除了早上喝了些水外，她几乎滴米未进，肚囊空空，喉咙焦灼，口干舌躁，这些她都能忍耐下来，一种无以言喻的无形的饥渴感在不断地侵袭着她的每一根神经，摧残着她的意志，撕裂着她的良知和人性，仿佛随时都会失控暴走。走了一段时间之后，她终于瘫坐在墙根上，无力再爬起来。一个全身黑色的身影落到她的面前，抓起她的左手，左手腕上的红色缎带滑落下来,露出那朵泛着幽幽红光的曼珠沙华,他饶有兴趣地看了会，用一种异乎冰冷而略显欣喜的语气，沉稳地说道：
　　『黑雪姬，终于找到你了。』
　　这时，一个声音由远及近，朝这边迅速靠近，不一会，人已经出现在不远处的前方。
　　『沐心，沐心……』
　　黑色身影怔了下，放下她，没入了黑暗之中。
　　月城东区的某一幢两层别墅的某个房间里，伊原利文将沐心放倒在床上，起身离去时，被一双雪白的手抓住了衣襟，顺势倒了下去。
　　『沐心……？』
　　沐心缓缓地睁开冰紫色的眼睛，凝视了他一会，挨近他的颈部动脉处，一口咬了下去。她正在饥渴地吸取他的血液。他微怔了一下，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发，调整了一下位置，让她伏在他的肩上尽情地享受着甜美的血液。
　　良久，伊原利文冷俊的脸抽搐了下，显得比先前更加惨白，握着她肩的手紧了下，说道：
　　『沐心，够了，不能再继续了。沐心……』
　　可是，沐心着了魔似的，并没有停下来，甚至比之前更加地疯狂了。
　　这时，那个黑色身影出现在门口处，倚在门边，冷笑了下，说道：『再吸下去，他真的会死喔。』
　　沐心愣怔了下，蓦然回过神来，转身面对着那个黑色身影，微眯了眯眼，迅猛向对方展开一系列的攻击。
　　『还真猛啊，不过，还尚欠些火候。』黑色身影冷哼了一声，出其不意地一击，轻松将她钳制住。
　　『放开她！』伊原利文不知何时出现黑色身影后面，以匕首抵着他的背，说道．
　　『想以这种状态跟我打么？不自量力。』说着，黑色身影迸发出一股力量将他震飞出去。
　　『伊文～』沐心关切地唤道，转而对黑色身影说道：
　　『别伤他，我会乖乖跟你走。』
　　黑色身影冷哼了一声，带着她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