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蛇（第一卷）》五行金丝甲

4、第 4 章

　　第二天一早，元老太太把元冲叫过来盘问，怎么把来找孩子的大人接进家里住了？
　　元冲答眼珠子一转，把昨天白锦编的话添油加醋给老太太说了。就说那大人姓白，父母双亡，他娘子刚生完孩子就死了，家里穷得叮当响，没钱下葬，想来本县投靠亲戚，谁知半路又被歹人抢了孩子，好不容易到了城里，亲戚也不知去向。幸好孩子命大被自己给救了，父子虽然团圆可又无依无靠的，看着怪可怜，就请进来暂住一段时间。噼里啪啦一顿胡扯，把白锦身世讲的凄惨无比。
　　他可没有欺骗老人家的意思，他要打动家里人的同情心，要能顺理成章留下白锦，他就得说得可怜点。再说，白锦是蛇精的事儿他是万万不能讲，不然非吓死一家人不可。
　　元家奶奶听他这么一说，直叹气，这白公子还真是挺可怜的，自己带个孩子还没有着落。想到那小娃儿漂亮模样，只道是这孩子命苦，差点又抹起眼泪。老太太吩咐元冲好生照顾白家父子，又提醒他别总是顾着玩，还有生意要经管，最后忍不住念叨着叫他也赶快生个白家宝宝一样的儿子。元冲点头如捣蒜，平时老太太念叨他，他都应付了事，这回却想着，现在他哪有心思出去玩啊，他可是要听奶奶的话，照顾好那对父子的呀。
　　闲谈了会儿，老太太就摆摆手叫元冲去忙着。刚才被元冲东拉西扯说了半天，自己总觉得有什么忘记问了，可一时半会又想不起来，是什么来着？对了，道长去哪了，怎么没见他过来吃早饭呢？
　　此时出云要是知道老太太还惦记着他吃没吃饭，一定感动的泪流满面。都怪他昨天故作潇洒，什么都没带就走了，早知道就应该带点干粮再走，也不至于当下为伙食发愁了。

　　元冲从老太太那出来，直奔白锦住处。昨晚上他可想好了，今天要先给白锦置办些衣物，把他一身行头全换成新的。推门进屋，白锦正在前厅踱来踱去，想往里屋去又不敢去的样子。元冲走过去往里屋探头一瞧，原来是奶娘在给宝宝喂奶。笑道：
　　“怎么，没见过女人奶孩子？”
　　白锦瞪他一眼，“没你脸皮厚。”
　　元冲摸摸鼻子，自己有三个闺女，女人奶孩子他自然是见过，但是跟这衣衫袒露奶孩子的女人共处一室，他还不至于厚脸皮到这种程度，自然是要避讳。于是跟白锦一起等奶娘出来，顺便比量比量白锦的身形，好给他买衣裳。
　　元冲站到白锦身后，跟自己身量对比，发现白锦才到他肩膀的高度，腰身也不止细了一圈。用手掌丈量，心里有了大概。白锦感觉到他在自己身后比比划划，往前走了一步拉开段距离。
　　奶娘把宝宝交还给爹爹，对白锦说，宝宝都吃饱了，白公子也吃些吧。元冲这才知道白锦还没吃早点，对门外仆人教训道：“你们是怎么伺候的，都这个时辰了还没送早点过来？”他昨天还特意交代过要好好招待着，今天就给忘了呵。仆人连忙喊冤，早些时候都送过，白公子他说不想吃，又给端走了。元冲又叫人赶快送些过来，被白锦喊住了，说只要小米粥就行。
　　仆人来到后院厨房，想找厨娘要些小米粥，正巧碰到元冲的二夫人王氏正在给娟娟熬莲子羹。王氏问他不到饭点来厨房干什么？仆人就把早上给白锦送饭的事情跟她说了。王氏听后问他早上都送了些什么过去。仆人答道，送的是灌汤包、粉蒸丸子、虾饺、牛肉羹和小米粥。王氏估摸着客人喜欢吃清淡的，只吃小米粥未免也少了些，就叫他多取了两样送过去。
　　不多会，仆人提了食盒过来，除了小米粥之外还配了两个鸡蛋和一碟小菜。元冲坐在桌边看白锦吃饭，他还有好多事情想问白锦，可惜白锦连一个字也不想回答他。元冲虽然好奇，但也没到问不出答案就浑身难受的程度，既然白锦不想说他也就不问，反正白锦在自己家住下，还等不到他自己开口的时候吗。
　　等白锦吃完，元冲告诉他自己要出门置办些物件，叫他在家好好休息。白锦咂咂嘴，说：“元老爷您要干嘛去，还用跟我通报？”
　　元冲说：“这不是给你办事儿去吗，你看你这落魄样，连件像样衣服都没有。”
　　白锦应道：“我可没有钱买衣服。”
　　元冲：“那算我送你的，不要钱。”
　　白锦：“无功不受禄。”
　　元冲：“那算你欠我的，以后有钱再还。”
　　白锦一愣，好像什么时候有人也对他说过这话，难道自己以前欠过债没还？
　　元冲出门去了，白锦呆在房间里逗宝宝玩。他把宝宝放在床上，自己也爬上床侧躺着，一只手撑着头，另一只手伸出食指在宝宝眼前晃晃，开始学前教育。“这是一，”又伸出两根手指晃晃，“这是二。”宝宝的大眼睛跟着手指转动，“啊，啊”地跟他念，也不知是听懂没听懂。白锦逗了会，困意袭来刚要趴下，就听见房门吱呀一声响了，白锦起身到外屋查看。门被推开一条缝，两个小脑袋一上一下往屋里探望。原来是两个小姑娘，大的五六岁，小的三四岁的样子，都梳着羊角辫，十分可爱，正是元冲的二女儿和三女儿。
　　白锦把门拉开，问道：“你们是谁呀？”
　　大一点的姐姐用清脆的童音回答：“我们是来看弟弟的。”小姐妹俩抬头努力看着白锦，也不怕生，等白锦答应。
　　白锦侧开身，两个小姑娘钻进屋里四处张望，“弟弟在哪呢？”
　　“在床上。”白锦答道。
　　两个小姐妹小跑进了里屋，刺溜爬到床上。小一点的妹妹拿出拨浪鼓摇摇，对宝宝说：“弟弟，这个是我的拨浪鼓，送给你玩。”
　　白锦站在床边，看着两个小姑娘逗宝宝玩，自己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他不太会跟小孩打交道，以前觉得小孩烦人，又爱哭又爱闹，更不会哄小孩。现在自己有了孩子，情况才稍微缓解，自己孩子哭的时候他心疼，自己孩子乐的时候他开心，将心比心，对别的孩子也不那么排斥了。但是要他摆个笑脸装和蔼叔叔，他还做不到，最多只是心平气和讲话罢了。
　　“你们两个叫什么名字呀？”
　　姐姐说：“我叫元娟娟。”妹妹说：“我叫元玲玲。叔叔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叫白锦。”
　　“白叔叔好！”姐妹俩齐声说。
　　“……你们好。” 有一搭没一搭的你问我答，两个小姑娘都很有礼貌，显然家教不错。小姑娘说她们是元冲的女儿，白锦有些怀疑，这样懂事的孩子一定不是元冲能教出来的。虽然他对元冲也只有两天的了解，除了爱管闲事、钱多、痞气之外，也没见到什么优点。
　　“你们都在这干什么？”一声厉喝把三人都吓了一跳。白锦回头一看，是个比娟娟还大一些的小姑娘，此时正皱着眉，带着点严厉的神色看着床上玩耍的两个小姐妹。
　　“大姐，我们跟弟弟玩呢。”娟娟回答。
　　“你们都不用去顾先生那习字吗？”被叫大姐的小女孩操着小大人的口气问道。
　　娟娟诺诺地说：“我们昨天去过，顾先生说他要出门游历，以后都不教我们了。”
　　大姐还想再说，被玲玲一声大叫打断“弟弟拉粑粑啦！”
　　白锦赶忙回过神来，把宝宝的尿布掀开，白胖胖的小屁股上满是褐色的便便。他手忙脚乱地拿棉帕给宝宝擦小屁股，把脏掉的尿布转身丢进灶间的盆中，又翻出准备好的干净尿布给宝宝换。白宝宝光着小身子，小腿乱蹬，他爹爹没包过尿布，又被他折腾半天，急得满头是汗。
　　大姐看不过去，“你这样包不对。”说着就接过白锦手中的尿布给宝宝包好，又拿了襁褓帮他裹住。白锦被一个七八岁大的小姑娘教训，有些不好意思，自己这个当爹的还不如个小姑娘懂得多。小姑娘好像看出白锦的窘态，自己说道：“我爹也不会这些的。”
　　“你爹是，元冲？”
　　“对啊，我叫元秀秀。”
　　“你刚才叫她们两个去学堂，那你怎么不跟她们一起去呢？”
　　元秀秀告诉他，自己跟着娘在店里看管生意，娘有空就会教她，没空她就自己看书。
　　白锦心想，难怪这小姑娘年纪不大便如此老成，从小就跟着大人经商，也算是见过世面，看来这元家的人还真不能小觑。
　　元秀秀对两个妹妹说：“既然顾先生不教你们了，我请娘给你们再另找位先生。”
　　娟娟和玲玲听姐姐又要找先生教她们，小脸一垮，有些不乐意。小孩子天性爱玩，这点倒是随了元冲。娟娟小眼神一转，扯着白锦袖子求道：“白叔叔教我们好不好？”
　　白锦连忙推托，“不行不行，我不会教书。”开玩笑，自己虽然有几百年的阅历，但这些年都在听息幻境修炼，人间他都不曾涉及多长时日，人间的书籍他更是没读过多少，怎么教育别人呢。找了借口打发走几个孩子，屋里终于安静下来。
　　白锦打了盆水，给宝宝洗尿布。他这会儿才意识到，原来照顾小孩真不容易。自己腆着脸住在元家，也没有叫人家帮自己看孩子的道理，除了吃奶，其他还是要自己动手。他和宝宝吃着人家用着人家，今天元冲还说要给他买衣裳，是不是该考虑考虑给些食宿费呢，这钱又从哪来呢。白锦心里盘算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