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灯月下》月影低

13、往事不可追

　　自从得到这些消息，一切都似乎陷入了更大的谜团，前朝的光阴把这些人事磨得细碎。
　　红绣看着一脸烦闷的她，有些疑惑：“小姐，为什么要去打探那些事情？本来银钱就不多了，往日若遇着什么难处可怎么办啊？”
　　她知道红绣的忧心，本就不受宠，下人难免怠慢，遇着些要紧事还真的靠着银钱。
　　“无碍，横竖不过受些怠慢。”她望着窗口有些出神。
　　离别，操持，怨恨，自缢，归来，厌弃，杀人，怨鬼。
　　那些片段线索像是光怪陆离的世界，她默默地思索着，却缓缓听见细细碎碎的私语。
　　“真是不守妇道。”“亏得她还是秀才女儿。”“嘘嘘，她醒了。”
　　睁眼所见的不是丁香色的床帏，是绣着比翼连枝的湖水色床帷，不是自己的房间!
　　她看着床边立的两名侍女打扮的人，微微颔首，“你们刚刚是在说谁□□。”林莹莹从床榻坐起，淡淡地看着其中身形稍瘦的侍女。
　　那侍女似乎有些害怕，缩了缩脑袋。
　　“说。”林莹莹微微低下头，瞥了瞥她，“好好地说，不然我可保不齐让一个小姑娘也变成□□。”
　　侍女抖了抖，又看看旁边同样发抖的同伴，摇着头，“奴婢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说。”
　　突然只听得一声巴掌声，那侍女捂着脸暗暗啜泣。
　　不!这些话，这些动作，这巴掌，不是她想做的!
　　林莹莹只觉得自己像一件无生命的玩意儿，根本没有自己的意志，她只能看着，听着，偏偏她明明感觉得到自己就在床榻上女子的身体里。
　　曹敏之!
　　她像是提线木偶般看着女子训完下人，又施施然地装扮。
　　那样浓艳的妆，那样轻薄的衣衫。她看着铜镜里曹敏之的脸，看着她蘸着胭脂水粉细细地在脸上装点，掩住了她苍白的脸色，乌黑的眼底和扭曲的神色。
　　似乎是套上了新的皮子，往日幻境里一贯素颜洁致的曹敏之似乎染上了浓重的烟世色彩。
　　林莹莹瞧着她上了轿子，来到一处官邸。
　　曹敏之在轿中的神色变了又变，最后她勾着唇，似是不屑地冷哼一声。
　　林莹莹看着她走进去，又看见那一本正经的官邸主人色迷迷地看着曹敏之。
　　她见着他们进了厢房，又在跨进厢房的一瞬，曹敏之抬头望向厢房门前那一角暗沉的天穹。
　　当那双手要碰上衣衫时，林莹莹似乎觉得自己被粪土蘸到，说不出的恶心。
　　自己还在曹敏之的躯壳里，自己却左右不了，如今这种屈辱的感觉在那所谓的陈大人碰上时更甚。
　　有股说不上的恨意，从心头喷发。
　　杀了他!
　　似乎只要杀了他，便能够解脱，窒息的重压以及不甘的情绪都会消散。那种几乎要凝成实体的愤怒在心肺中炸腾，迫不及待地想要杀了他。
　　终是克制不住，曹敏之主导的身躯恶狠狠地扑在正在解衣的男人身上。
　　“美人，怎么这么急……”那人原是调笑的语气，眼里却怎么也遮不住那眼底浑浊的光。
　　“啊………”刹那，男子似乎被遏住了声音，他目眦欲裂地望着曹敏之，眼神透着恐惧。
　　看着男子脖子上的青筋，林莹莹看见死死掐住他脖子的一双手。
　　很白的一双手，但透着死气的苍白，配着鲜红的指甲有种鬼气森森的感觉。
　　一个男人居然被手无缚鸡之力的曹敏之逼到这个份上!
　　此时，林莹莹感到有液体从眼角流出，眼泪？
　　可当液体流到衣襟，滴落到地上时……这是血。
　　先是眼角流下液体，然后是鼻子，耳朵。
　　没有一丝痛感，甚至，这些血是冰冷的。
　　男人已经喘不上气，也不再试图拨开她的手，他眼睛上翻，眼白鼓胀。
　　而掐住他的曹敏之的手越发苍白，而那鲜红的指甲也逐渐褪成乌黑的颜色。
　　这哪里会是人!林莹莹估摸着这曹敏之怕是早就变鬼了!
　　之后的场景飞快地旋转，前进，神晕目旋。
　　她独自坐在小榻上，捧着一纸休书笑得沧凉。
　　惨白的纸张映着惨白的手腕，曹敏之看着休书上遒劲的字笑得肆意。
　　她一字一字地抚摸，似疯魔般地用脸凑着低语：“离恨，离恨……”
　　只是冰冷的纸张，她却一字字地摩梭，呢喃。
　　许久，她抬头，又是癫狂妖艳的模样。
　　是夜，昏黑暗沉。她在夜色中肆意张扬，疯狂地报复。
　　偌大的将军府这夜失去的生机。
　　隔天，有人闻到隆重的血腥味，循着味，来到将军府。
　　死绝了，死绝了。将军府的人都死了。
　　曹敏之凄凄地站在株干枯的梅树下，提着一盏白艳艳的灯笼。
　　林莹莹被困在其里，亲眼目睹了那夜的惨相，脑海里又塞着往日曹敏之的画面，简直苦不堪言。
　　曹敏之低低地吟着那首词，目光划过将军府，仍是意难平。
　　李跃不在!他怎么不在!
　　画面恍惚，林莹莹迷惘间却似乎又回到了自己的闺房，却看见那不知何处来的灯笼缓缓飘出一抹红影。正是那曹敏之!

作者有话说

　　下章男主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