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宫》小人心

6、第 6 章

　　秦其
　　我叫秦其。我有个邻居妹妹，叫安安，小我五岁。第一次看到她时，因为一颗糖，她绽放了来到世界上的第一个笑容。那么可爱，那么纯真。我小学六年级的时候，她正好一年级，刘阿姨不放心，让我带着她上学，从那以后的一年来，每天，每天，我都拉着她肉肉的小手去上学，每次到学校的时候，她慢慢的朝着一年级的方向走去，走了几步，就会回过头来，笑着说“哥哥再见。”那个女孩，于是就这样，很小很小的时候，就被我悄悄地装在了心里。
　　一年前，安安坚决的离开了我。走的时候，她看着我的眼睛装满了绝望，好想伸出手抱住她，就像小时候一样，可是我没有勇气，我害死了她的至亲，害得她家支离破碎，我怕这一伸手，得到的只是疏离。她走得是那样决绝，不留一点痕迹。看着她单薄的背影，这一次，她再也不会回头对我说“哥哥再见。”我以为，那次的离别便是永别。深深的夜里，我总是听到她叫我的声音，那么清脆，那么熟悉。常常旁敲侧击的打听她的消息，得知她在L市成了大学老师，得知她会去酒吧兼职，得知她养了一只猫，得知她过得很好。很多次到L市出差，站在高高的酒店落地窗旁，看着全市的风景，我常常猜测，安安，我的安安会在这座城市的哪个地方。
　　常常一个人喝的烂醉，不敢回家，让爸妈看见自己的狼狈，便拉着三朋四友到处鬼混。后来，误打误撞，遇到了小黎。第一次看见她的时候，她正认真的写着字。耳边的长发随意的散落在桌上，随着手的移动而悠悠的飘动着。安安，我的安安也是这样，不爱束发，写字的时候就算遮眼也只是随手捞到耳后。我走过去，趁着酒兴，拉起她的手，将她抱入怀中。她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迷惑，警惕，不安，没有厌恶。
　　得知安安将要回来的时候，我觉得百感交集。狂躁不安，迷乱甚至激动。
　　今天，她回来了。我在火车站看着她下车，拉着行李箱，一年了，她的眉眼还是那么安静，唇角若有若无的扬起。想起她的笑容，我的心里变得柔软。慢慢的朝着她走去，确定她看到了我，我也看到了她眼里一闪而过的惊讶。随后她像平时一样，给我打招呼，得知刘阿姨住院的时候也只是皱眉，永远那么平静。帮她拿行李箱的时候她下意识的向后退了退，我的神经也随之紧绷了一下。这么多年在一起，我知道那是她对陌生人的防备。呵，我就成了那陌生的人吗？拉着她的行李箱，走在她的前面，走了几步，发现她的气息离我越来越远。往后一看，她站在原地，呆呆的看着我，眼神里流露出的东西，让我再也无法克制自己。将她狠狠的抱在怀里，闻着她的气息，那么真实，就在我的怀里。
　　刚开了车从医院走，她仍站在医院门口。一边向前走着，一边看着她消瘦的身影。突然踩住刹车，转过身对小黎说“对不起，我不放心安安，小黎，你先开车送阿姨回去。”没有给她答应的时间，我飞快的松了安全带，打开车门，往回跑去。安安，我的安安还在那里。路上的风呼呼的吹着，我看着安安慢慢的蹲下，像个迷路的天使，那么孤独可怜。渐渐放慢脚步，，走到了她的身边，她抬起了头，双眼却充满了悲伤。我同她一样蹲下去，靠近她，这是我失而复得的珍宝。
　　然而，她对我说“秦其，放下吧，我放过你，求求你，也放过我。”她的声音是那么的让人怜惜，听在我的耳朵里，却是那么的刺耳。放下，原来她就那么狠心吗，说放下就放下。没有回答她的话，我站起来，拉着她的手在街道上走着。拦了一个出租，将她塞进去后，自己也坐了进去。对出租车司机说了目的地后就一直没有说话。车里的气氛很压抑，即使被我拉着手，安安也还是那么无声无息，以致我总是时不时的侧身看去，以确定她还在我身边。这时，电话响起，是小黎，我一下挂断。
　　家里
　　回到家里的时候，小黎已经和刘阿姨坐在安安的家里了。我拉着安安进了院子，看见小黎的时候停了一下。安安开始想要挣脱我的手，于是我只得更用力的握着。再也不犹豫的拉着她回了她家。刚踏进屋，小黎看见我们回来了就马上走过来，刘阿姨也朝我们看过来。
　　“秦其，你们回来啦，怎么这么久？还以为你出事了，打电话也不接，"说着她停了下来，看着我和安安拉着的手。安安再次挣脱，想来是有些恼了，冷脸的说
　　“秦其，你放开我，我手疼。”我放开了她，她对小黎说“小黎，谢谢你了，吃饭了吗，要不就在我家将就点？”
　　我看着小黎，她的脸色有些不好，可她还是笑着说：“没事儿，不麻烦你了，你这才回来，好好休息吧，我正要去秦其家。”我想小黎是生气了。看了眼安安，她没打算再和我说话，我对着刘阿姨说，
　　“那刘阿姨，我和小黎就先走了，你们在家好好休息吧。”
　　“小其回去了？那给你妈妈说一声啊，别让她一直挂念着。”刘阿姨走过来靠着安安说
　　“嗯，我知道，那我们就走了。”再看了眼安安，她仍是不看我。我叫了小黎，就出了何家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