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尘九歌》喵衣

5、前往王宫

　　敞大的马车上，齐缙的身体随着马车颠簸，摇晃。相对而坐的千若则稳稳当当的坐着闭目养神。只有小昭时不时撩起窗帘，看向车外的景象。车内一片寂静。

　　穿过喧闹的集市，两边的屋宇、酒肆渐渐远去。急行的马车哒哒奔跑，所到之处无不扬起沙尘。

　　忽地，马车像是硌到什么硬物，“砰”地跳起，齐缙一个不稳，失重向后倒去，脊背撞上了车壁，突然又是一个急刹车，身体便直直向千若扑去。

　　“殿下小心！”

　　就在快碰及千若的那一刻，一声轻呼，一双纤纤细手霎时横在两人中间，小昭已扶住齐缙的健臂，那动作之快，饶是让还未定下心神的齐缙微微侧首。

　　稳住身形，齐缙正欲道谢，胸腔却因刚才的撞击一时涌起一股浊气，情急之下他以袖掩面，车内响起了一阵猛咳。

　　“咳！咳咳！”

　　小昭见状急忙将他按回坐上。

　　“谢……咳咳！”他轻轻吸气，喘息声极重，一句话卡在喉中，吐出来的却还是干咳。

　　幽幽睁眼，千若仔细的打量着一脸惨白的齐缙，直到他缓了口气才开口道： “殿下可是身体不适？”

　　“咳，老毛病了。”齐缙轻了轻嗓子，狠狠吸了口气，狼狈地摆手。

　　“让你们见笑了……”

　　“无碍。”千若微微勾唇，眼底闪过一丝狡黠，探道：“殿下若不介意，可否让若为殿下号个脉。”

　　“这……”齐缙一听，黑眸划过一抹犹疑，片刻才舒眉伸出右手轻放膝上。

　　“那就有劳千姑娘了。”

　　千若抿唇颔首，并不在意齐缙适才的犹豫，右手食指一弹，一条金线直绕花堇的手腕，在齐缙错愕的表情下，千若垂下眼帘，三指按在金线上细细号脉。

　　世人皆说齐缙通文不通武，却也有传言道他实是深藏不漏，原来他竟是娘胎带出来的重度哮喘导致无法习武。不过这重度哮喘通过多年的调养已经好了大半。千若细细听脉，不放过一丝异样，须臾才缓缓睁开双眸。

　　“如何？”

　　“殿下的顽疾已经调理得差不多，只是近期国事繁多，殿下还是要适当休息，否则顽疾复发便难再调养回去。”千若收回金线又道：“记住：忌酒、辛辣、海腥、油腻，可多食裸龟巴。”

　　“缙记下了。”

　　“吁！”

　　话音还留在嘴边，马车再次急刹，只是这次却没有继续前行，只听得马蹄一阵轻踏，随后一声低沉浑厚的男音传入耳中。

　　“殿下，到了。”

　　车帘被撩起一角，阳光偷着缝儿钻入，原本昏暗的车内被照得通明。齐缙搭着侯严的手小心翼翼下了马车，一回头，千若与小昭便已立在身后。

　　“千姑娘，请。”

　　齐缙侧身，抬手微屈，千若樱唇一抿，颔首抬步跟在其后，小昭和侯严尾随。

　　“卑职恭迎殿下回宫。”王宫门前两名守将微微作揖行礼。

　　“免礼！”

　　清朗的声音落下，齐缙疾步踏入宫门。

　　“都说六国中，独东齐王宫最似人间仙境，我原是不信，如今却是不得不信啊！”

　　千若抬眸四顾，阳光普洒，飞檐斗拱，红墙绿瓦皆是金光熠熠，耀眼生辉。拐过灯柱，映入眼帘的是一层夹着一层的奇花异卉，清风一动，一簇拥着一簇荡起花浪。

　　经过莲台，绕过长廊，又是几个急转，期间偶遇几名侍女行礼，齐缙只是一挥手便继续向前行，那种焦虑感让千若也不由绷紧神经。

　　“到了！”

　　终于，齐缙长吁了口气在“雅风居”的门前停了下来。

　　千若轻“嗯”一声，秀鼻微动，浓郁的药香让她眉头皱起。

　　走进内室，未待齐缙开口，千若已冷脸径直向里面走去，迎面走来的林妙子一个踉跄差点被撞个正着。

　　寻着药香大步来到床边，千若的脸色十分低沉。坐下，掀被，切脉，动作一气呵成。三指搭脉，千若半露的面庞升起一抹难色，她轻轻将被子盖上，拇指轻轻掰起齐云的上眼皮，观其瞳色。

　　半晌，她瞥了一眼不远处的桌案，起身从桌案上提起药壶，在里面掏出药渣轻轻搓，凑到了鼻翼边嗅。

　　“果然是老参和麦冬。”良久，她才放下药壶，说出这句话。

　　不明所以的齐缙见千若神色不好，心也提了起来，“这是太医开的吊命药，可有什么不妥。”

　　“这药没有问题，是非常好的吊命药方……”千若沉重的开口，随后叹了口气，“只是……二殿下中的毒，加了这两味药只会让毒扩散得更快，更深。”

　　千若的话向一块巨石狠狠地砸在齐缙心头，他不由神色慌乱，身体隐隐有些颤抖。

　　“除非……除非……”盯着桌案上的药壶，千若话音飘忽，最终也没说出个所以来。

　　“除非什么？”齐缙一下子抓住重点，急道：“千姑娘，无论如何，请你一定要救救二弟啊！”

　　齐缙拱手屈身就要下拜，千若急忙扶住，齐缙身体一僵，抬眼望向千若，千若似在挣扎着什么，久久不给回应。

　　“千姑娘。”生怕千若不答应，齐缙作势又要屈身，右臂却被扶住一动不动。

　　“殿下放心，若定全力救二殿下。”千若嘴角扬起苦笑，扶正齐缙的身体。

　　“好……好……”得到千若的允诺，花堇松了口气，又道：“不知缙能帮什么忙？”

　　“药材。”闻言，千若抿唇淡笑：“二殿下的身体不能再拖了，此毒特殊，需先把部分药材配齐，其中涉及到的几味药材并不好寻，需要殿下想想办法。”

　　“哪几味？”齐缙的声音显得颇为急切。

　　“犀角、千年灵芝和冰山雪莲。”

　　青笋般的食指、中指、无名指一一竖起微张，千若定定的盯着眼前的人，却见他凝眸细想，片刻无奈摇头，“犀角王宫药库里还有一份……灵芝却是只有九百年的……至于冰山雪莲，此乃莲之精品，寒冰崖上也是百年才得一株，这可如何是好？”

　　“灵芝九百年的也差不多，犀角也有了……现在就差冰山雪莲了……”千若曲起手指轻轻摩挲了一下唇，“这可难办了，先不说冰山上是否还有雪莲，就单冰山在月国境内，相距千里，来回还要半月，此番折腾就算神仙下凡，也是回天乏术。”

　　“可……”

　　“千姑娘，我家公子手上可能还有几片冰山雪莲的碎瓣，不知可用否？”

　　一直沉默杵在一旁的小昭打断齐缙的问话，神色间带着一丝游移，似是在思量自己说出的话是对是错。

　　“恩？那家伙还有碎瓣？够用了，即使是粉末也行！”千若不由眼睛一亮，对上小昭踌躇不安的眼催促，“你快去通知那家……咳……你家公子，让他把东西带来，否则二殿下危矣！”

　　“小昭这就去办。”千若的最后一句话就像是一颗定心丸一般，小昭一下子安心下来，暗想自己多虑，欲要举步离开转念一想却又站住了脚，向千若投去了为难的目光。

　　“唔，可能还得劳烦殿下安排个人与小昭去趟才行。”看出小昭的难色，兴奋的话语渐渐平息，千若看向面露喜色的齐缙。

　　“恩，是缙疏忽了。”面颊染上一抹歉意，齐缙踱步走到门边，向侯严摆手，“侯严，你带小昭姑娘走一着。”

　　随后又转身对小昭拱了拱手：“劳烦姑娘了。”

　　“殿下客气了。”小昭微微一笑，回礼，“小昭去去就来。”

　　看着侯严与小昭一前一后走远，千若走到齐缙身边淡然开口：“事不宜迟，还请殿下带若先去取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