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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chapter·1(01) ...

  •   Chapter.01
      当电话里的女人第五次说出那句“对不起你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我彻底被激怒了。
      我打开微信,狠狠吸了一口气:“方丽!你妈逼!你当初催我书的时候不他妈挺能耐的吗两个月了我钱呢!明天你再不把钱打我卡上我告诉你老娘就他妈解约不干了!操你妈!”
      我怒火中烧,把最后三个字歇斯底里地重复了不知道多少遍,才用能压碎屏幕的力气按了发送。
      结果这次对方立刻打了回来:“景路小姐,刚才的话是你自己说的,我有录音。如你所愿我们的出版合约就此终止,请另谋高就。还有——”
      没等她说完我就死死地摁住了电话,但那头又发了短信过来。
      “景路我告诉你别不识抬举,就凭你刚才的话我完全可以让你赔一笔违约金,现在是出版社仁慈放过你。稿费早晚会给,不过你能得到的也就那点稿费了。”
      我气得发抖,睁着眼都能想象出那个平日里巴结的跟条狗似的编辑此时此刻气定神闲的刻薄嘴脸。
      但她说得对,无论如何现在我理亏。
      总算明白了什么叫冲动是魔鬼。我把头靠在沙发上,生活现状让我忧愤:工作没了出版合约也没了,换言之经济来源也没了。
      几天前楼下的房东就已经把这个月的水电房租等账单送过来了,我记得自己还陪着笑满口答应着这几天钱就到账了。

      我深呼吸几次让身体不那么颤抖。还没哭,也不至于哭。
      放下手机,我去拿了纸笔算算我能得多少稿费以及这个月的开支。暂时是够了,把账单全付了也没问题。

      但是下个月呢,下下个月呢?我男朋友丁奕凯刚换了新工作还在试用期工资不多,而我还要再找新工作写新小说。总之短期内我们都不会有什么钱到账。
      我思来想去很久,终于拿起像砖块一样沉重的手机,真的很想往脑门拍。忍住了后,打给了一个做中介的同学。

      丁奕凯从超市回来时,我完全平复好了心情。从他手中拎接那些用保鲜膜覆盖的超市蔬菜,我心情感慨地放进了冰箱里。
      在关上冰箱门的那一霎,我装作不经心地说:
      “我们搬家吧。”

      庞大到湮灭零星喘息的寂静持续了好几个瞬间,丁奕凯才开口,不置可否:“随你吧。”
      不是“好”而是“随你”,凭这么多年我对他的了解,这种模棱两可的答案多数情况下代表的都是否定。
      我们现在的处境他并非不知道。
      那我呢,你以为我愿意吗?
      抱怨的话就要脱口而出,但我忍住了。比起市侩的女人,丁奕凯更厌恶怨妇。
      我无力地招招手让他过来,把刚才的账又演算了一遍。
      于是这次彻底沉默了。所有的声音被萎缩的海绵吞没,然后越发的膨胀沉重,寸寸压迫在我们身上。

      “我下午联系同事搬东西。”丁奕凯起身回了房间。“给我地址——你找好地方了吧。”
      我低低嗯了一声。对,就像我了解他一样,他也切肤的了解我。

      我原本打定用一晚上的时间收拾行李,结果我发现我们根本没有多少东西可以带走。
      衣柜,电视,空调和微波炉······统统不是我们的。说起来可笑,除了我写作用的电脑,属于我们的东西竟然没一件是单价3000元以上的。
      我把为数不多的东西挪到客厅,瘫倒在沙发上,闭起了眼。

      对这种生活不是不失望,但事实上如果我和丁奕凯任何一方——尤其是丁奕凯,和父母张口要钱,我们都能过得比现在好得多。但我和他都有强烈的自尊——或是死要面子,不肯对任何人低声下气。
      就是因为是自找的,所以再累也咬牙坚持。
      这不是鸡汤,是味甘而回味酸苦的中药。一口灌下去,舌头都会麻木得没有知觉。

      第二天一早,丁奕凯找的同事开了小面包来,我们搬走了。
      坐在车里我打了个盹,因为昨天和我妈聊了一晚上,聊人生聊思想聊未来或者说是她的晚年。有一个文学工作者的妈真的是这样,你买个菜他都和你扯上党风廉政建设,并吐槽我对萝卜的的修辞不够传神:胡巴?那是什么形容词。
      当然提到了要搬家的事,那个心怀党和人民疾世愤俗的基层作家结果和我说某某天就是黄道吉日结婚的都不少呢,被我狠狠教育了然后我撒了个谎说我找高人查查再搬你放心。

      其实哪那么讲究,毕竟搬离搬进的都不是自己的家。

      道路两旁由高楼大厦逐渐过渡到低矮的小楼房和平房,我甚至有点后悔了,更何况丁奕凯,从昨晚到现在他都没和我说话。一想到他这样我心情更不好了,可天气却大好。我想借景抒情结果老天都不给我渲染一个悲伤气氛。
      车在一个不宽敞的路口停了下来。
      我点头哈腰地感谢他们顺便热切地邀请他们去新家坐坐喝杯茶,可实际上我忙了一天非常累巴不得他们快点开车走——对方怕麻烦人谢绝了我的“好意”。当然,也可能是意识到了我的虚情假意,毕竟家具都还没搬进屋子里。
      送走了他们后,我拉着拉杆箱,丁奕凯拎着大包小包走进了新小区。
      这是两千年初的一个大面粉厂家属院。后来厂子倒闭了,有钱的都鸟兽散了。现在住的都是些没钱没势的主。但就是这些人不好惹,自私市侩专业多管闲事帮相亲促离婚无乐不作。我进门时就发现有几个坐在阴凉地嗑瓜子的大妈不怀好意地盯着我俩看,还小声叽叽歪歪。
      两栋五层小楼,都是楼板房。虽然本市从不地震,可是前些日子“妇女客厅中切菜震塌厨房”的新闻还是使我对这些老房子心有戚戚焉。
      家属院破旧但不寒碜,毕竟面积是有的。有两个大花坛但都种着菜,楼旁还有几棵香椿。总之很乡下,如果非找出什么高雅的,夹道倒是有两排樱花,只不过护理的没那几棵香椿好。
      可能是围墙边有巨大的杨树,也可能是远离了市区巨大的玻璃幕墙,我觉得这里有点暗。
      “‘外面的天亮了,我们的心暗了’是不是反之亦然。”我用文艺腔安慰自己,说完了才发现好恶心。
      “酸不拉几。”丁奕凯白我一眼。
      但我就和他亲了我一口一样兴奋,他终于肯和我说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chapter·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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