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楔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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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老先生，这画扇子上所画的可是明月楼？”来者是一个英俊倜傥，眉目含笑的公子，通体尊贵奢雅的气派与这个混闹的小街十分不搭。
“正是”白发老者佝偻着身躯，正值寒冬腊月，一阵西风吹来，翩然雪花轻落于地，老者只是轻轻抚去画扇上的雪花，对于来访着并没注目。
“月夜朦胧之美于静，太河湾流之美于动，两者所画可谓是一番流程美景，，只是”俊公子拿起画扇，仔细端详一会后，突的叹一口气。
“满目，皆是浓浓的悲切”
闻此时，老者抬起来头，用他半瞎不瞎的眼睛看向俊公子，后开口问道“公子，你可知明月戏子？”
“三尺高台，五尺红绸，翩然于明月楼，眉间顾盼生辉，不相似女子媚态，更甚于朗朗皓月，能舞其戏子。顾曰；明月戏子”俊公子只当他不知此意，顿然后又开口。
“听闻五十年前，京城一明月楼戏子竟舞出飞月舞，空前绝后，美不甚凄，只叹，，，”
“只叹戏子一舞，彻心不言美，一曲终落罢，掩面不得面”老者接过话，那双包含风霜却浑浊的眼望向画纸上的明月楼。可惜佳人已不再，明月楼台上空空如也。
“怎么，老翁也知此诗？”俊公子微微有些诧异，漫天大雪，落魄的老者在破败不堪的小巷里卖画扇，要不是他今天兴致好随处逛逛，兴许也还碰不到这样古怪的场景。
“知又如何，不知也罢，当年，我才华高八斗，不比得你差”老者低头嗤笑一声“但满腹经纶又如何，，哎，，，快拿来，此画扇不卖”老者匆匆夺过来画扇，于面桌上其他的画扇统统放入包袱中，收拾好便急急离去。
“允儿，你在这等肮脏不堪的小巷作甚”一道清脆的声音从巷口处传来，叫的是那位俊雅的公子，闻声望去，一顶落花流苏大轿，才堪堪停稳，轿中的贵夫人，便撩起了帘子，露出一张粉黛未施娇媚的脸来，一双桃花眼微微吊着。
“还不快过来，这天寒地冻的，可不是要冻着？”
“母，，姐姐我这就来”韩允应了一声，回望一眼便快步向轿子走去。
而一直在画扇摊子旁的卖红薯的摊贩，看这个爷直往轿子走去，丝毫没作停留之意，而急的不断搓着双手。这个天，买一个热乎的红薯可不是顶好的？可看这气派，这么金贵的爷，也不好意思上前搭话，直看到进了轿子，才灰心地蹲下拨弄火炉子。
暗里瞧着的，还有一直蹲在在巷口处的一个蓬头垢面小乞丐。
他已经盯着这个红薯摊子许久了，眼神是对食物强烈的渴望。这种要命的天气上哪去找吃的？还不得靠偷。
常光顾的西街卖包子的老娘们最近凶狠的太过头了，不就是自家儿媳妇跟着别的男人跑了，又不是她的男人跑了，搞得他上次顺溜几个包子被逮到差点没给他愀光了头发，还啐了几口！
闻着红薯的香气，吞下一口唾沫，小乞丐趁着摊贩蹲下身的空档，一溜跑过去，抓了摊上几个冷掉的红薯揣在怀里就跑！
后知后觉的摊贩眼看小乞丐越跑越远，只能叫嚣着抓住他非得扒了他的皮！但也无可奈何追不过，气愤地收拾收拾摊子也走了。
还在跑的小乞丐看后面也没人追，也就放心大胆地走向城门外。
城外，雪已经积下的足以没过脚踝，如此寒冷的天气，竟也能看得，几个老妇人在东面参差不齐不甚肥沃的稻田里，捡拾晚秋的遗稻。
对比明显的是西面排行整齐，一亩接着一亩种植冬季蔬菜的沃田，虽是被大雪掩埋的紧，可一些耐寒的依旧翠绿翠绿冒着尖头。
“啊切”一阵西风吹来，小乞丐打一个喷嚏，再次裹紧了身上单薄的衣物，踩着田间小道向远处朦胧胧的寺庙走去。
一炷香后，
"大哥，二哥，看我带来了什么”小乞丐推开半掩的庙门，城外的寺庙虽已败落，再无进香拜祀之人，可在这隆冬之月却是“各路人马”落脚之地。
不出所料，里面已有同是薄衣烂裤的两个乞丐坐着还生了一堆火，其中一位稍稍年轻者，见小乞丐已进来，走过去把门关好，然后拿走小乞丐怀中的番薯放在火里略微烤烤递给了旁边的大哥。
“嘿，老爷子，怎的抢的这么快！”小乞丐嘴里嘟囔着，坐到火堆旁。
说起大哥，和二哥，竟是年过半百，鬓角已泛白的老人，小乞丐其实也不老，也应到了而立之年，只是不知怎的小乞丐就喜欢这么叫，其他两位也随他去。
小乞丐接过烫手的番薯边吃边含糊地对旁边的二哥询问道：“诶，那个，，唔，好吃懒做的闷人，哪去了？”
二哥停下嘴中动作看向寺庙的另一处，只看那里并没有什么人，才回答道:“你走后，他就出去了，我们也没好多问，他，向来是不怎么不讲话，你也是知道的，只是现看外面雪下的越来越大，只怕不要出什么事好”像是要验证二哥的话，本来关严实的门呼的一下被吹开，刺骨的寒风夹带着雪花让好容易点起的火也给熄灭。
“有什么好担心的，他就算死了干我们何事，不说话，天天也不知往哪跑，话说本来我们就不该对他加有照顾，，还每次送给他吃的”小乞丐走过去关了门，还用木棍抵在在了门后，心想这次就不会被吹开了罢。
“不该这么说”大哥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刚才一顿小坐自己的腿便麻了，现在是起来活动一下筋骨。
“虽不知，他从何而来，在这待多长时间，可依我看，此人虽然上了年纪可眉间那份似皇家贵族的傲气却丝毫不减，深垇的眼睛和高挺的鼻梁虽不符中原人的审美，但自成一体英气的脸庞也不是中原人所可比的，但，可叹啊，，可叹啊，，”话语间大哥已到了窗边。
“这样的人，怎么会落魄于此”
“大哥，我知道你早年在达观贵人府中做过事，但您也不要编这个理由哄弄我，什么眉间的傲气，我只看到一片死气，您没看到他整日昏睡，就连咱们也是要盼点日子，看他，简直是自甘堕落”小乞丐不满的哼了哼。
大哥没再答话只是望着窗外的积雪和萧条的枯木轻声叹了一口气。
离寺庙不太远的远郊外，除了偶尔闪过几只灰喜鹊的身影，便也看不到任何生机，白茫茫的大雪占据所有的视线，唯有一个向前缓慢行走的人为这个苍白的大地添了一抹灰色的色调。
再看此人，一身灰色褴褛破烂衣服，竟赤足在雪地里行走，双脚已经冻的通红发紫，兴许又是哪地的乞丐想来京城讨讨运气罢，却不知大雪封路迷失在此地。
但他好像不着急赶路，一深一浅，在雪地里踩出足印来，寒风瑟瑟吹起此人及腰白发，说来也怪，通体肮脏不堪，只有这头白发鲜的白亮，不似其他乞丐乌蒙蒙的脏发。
“我来了罢，不曾毁约”此人停在一个小土堆前，每年每月每日不曾来迟过，今日也是。
他蹲下身，伸出一双乌灰修长的双手吃力地把旁边的雪往中间拢了拢，喘了口气，随后便靠在土堆旁沉默不语，抬头望天，雪花融入那双混沌的眼眸。
天地萧寒，无边凄凉，无限孤独，纵然享万里河山，也不过飘渺一世。
良久后他才开口：“三尺高台，五尺红绸，翩然于明月楼，眉间顾盼生辉，不相似女子媚态，更甚于朗朗皓月，能舞其戏子。顾曰；明月戏子”“那今日你可否再舞一曲，，，可否再为我，，，”
话语哽咽，闭上眼睛，不曾留恋世间，唯有那人，终是悔亏难当。
气息渐弱，原已是强弩之末，更何况冰天雪地徒步于此，片刻后已全然没有动响，唯有眼角一滴泪还未滑下就已冻住。
权贵如何，天下又如何，只怪红尘难看破，一任年华过，再回首，终是误了。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楔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