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神明与高塔梦境》鬼笔鹅

5、世界尽头

　　路面微微隆起一个弧度，一个个尖顶从这个完美的弧度上慢慢升起......待她走近了，无数的方尖塔碑矗立在天地之间，矗立在麦黄、青莲和胭脂红交织的火焰似的云流之中，空气里弥漫着烧焦的寂静的味道。

　　她看着那些在夕阳里显得苍凉、沉默、坚硬的石碑，忽然有种说不出话来的感觉。心底一阵一阵泛起莫名悲凉的波涛，甚至有一种流泪的冲动——好像自己的灵魂想要挣扎着冲出来呼唤一个熟悉的名字然后彻底消融在这片时光里一样。

　　“亲爱的小姐，我等你好久了。”兔子先生换了一副银框的眼镜，毛茸茸的脸上露出了奇异的微笑。它神奇地出现在空气中，从白姬手中接过了玫瑰，然后握了握她的手。“谢谢。”

　　白姬动了动唇，还是没忍住问它：“你可以告诉我你当初是怎么消失的么？”这句话一问出来，心底莫名的情绪就像是阳光升起清风拂过后消散的薄雾，慢慢淡去了。

　　刚刚真是太奇怪了，就好像误喝了一瓶未知效力的魔法药剂。假如那个药剂的作用是把她变成另外一个人，那么她的名字还是白姬吗？她的头发也是白色的吗？她会不会也喜欢自言自语，然后对着镜子说；“嗨，我来偷偷告诉你一个秘密......”？想到这里，她自己把自己给逗笑了，那笑容天真纯净，犹如鸦背上的新雪。

　　“我不能告诉你，”兔子冲她眨眨眼，“不过，你可以再看一次。”

　　然后它在白姬的注视下，开始慢慢变得透明，先是头，然后是手臂......最后所有的衣物接连落地，除了那朵玫瑰。

　　这次她没有再去看那堆散落的衣物，因为她清楚，兔子先生已经不在这里了。

　　碑林的后面是一个墓园。她脚步轻盈地经过一个又一个墓碑，上面有的名字还尚且清晰，有的却已经完全模糊无法辨认了。她都没有仔细去看，就像她已经习惯了不去深入地思考问题了一样。

　　然而，她却在最后一个墓碑前停了下来。因为那个墓碑前有一个人，准确的说是一个骑士。

　　骑士慢慢转身，金色的头发挡住了他的眼睛，留下微蓝的阴影。在那一瞬间，蓝荫、流光、金发，像是一股电流窜进了她心底，让她的眼皮不正常地跳动了一下。

　　“我以为你会在我后面。”白姬好奇地看着他，“我猜你一定发现了另一条路。”

　　“和你走散之后我就在这里了。”他朝她走了几步，柔和的光芒照在他的脸上。他在她的身前站定了，忽然露出了一个孩子气的笑容。“我找到她了。”

　　白姬在这个世界里遇到了许多许多奇异瑰丽的事物，可是这一刹那却仿佛是一幅画像被钢铸的长钉钉上了她的灵魂。以至于她许多年之后都依然清晰地记得——骑士金色的头发与那个稚气的笑容。他的铠甲承接着落日的光辉，冰冷的甲胄变得像银水晶一般光华璀璨，连阴影里都缓缓流转着玫瑰色。余晖里墓碑的轮廓黑中透红，在他背后的地面上投下了长长的阴影。

　　落日就在不远处，被自己的光刃割得遍体鳞伤，金色的血液洒落遍地......然而骑士却笑得那么柔软，仿佛光华破茧而出，原本的冷酷沉默瞬间融化在他蓝色的眼睛里，尽管仅仅是那么一刹那，却与永恒相连。

　　恍惚之间，她注意到了墓碑上的名字。“这是你的坟墓吗？”

　　“嗯，她把我葬在这里了。”

　　“你不难过吗？”

　　“已经够了。””骑士微笑着摇头，他伸手轻轻地按在白姬的头顶，揉了揉她光洁柔顺的头发。

　　白姬瞬间瞪大了眼睛：“啊，你，你是......”

　　......
　　......

　　依然是白色的空间，白色的床单、白色的鞋子、白色的窗户。躺在床上的白姬微笑着睁眼，看见了今天第一抹玫瑰色的天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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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有人看懂了这个故事吗？骑士与少女的关系，兔子、盲女、玫瑰的寓意，还有夜莺的歌……真希望有人能告诉我她是怎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