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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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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红雪不曾想过,自己这二十多年的人生,竟然是个大笑话,天大的笑话!
他很努力,无论做什么都百分百地投入认真,这是性格使然,可是他一直不太成功,甚至有些背霉,一帆风顺那是谈不上了,处处碰壁倒是经常的事。
他练过拳击散打,成绩不匪,却在一场友谊赛中意外受伤,不得不提前结束职业运动员生涯,没了收入来源,他试着经商,刚开始生意做得不错,却又因为他的好心,信错朋友,被坑得血本无归。
即便这样,他也没有报复人家,每个人都有苦衷,何必苦苦相逼呢?
他只是一拳砸烂了朋友家的玻璃茶几,自己带着血流不止的手,一言不发地走了。
做过一些其他事情,还是不成功。
他没有阴暗的心理,他只是单纯的觉得,是自己运气不佳吧,做什么失败什么,或者,是他还没有真正找到适合自己的工作,所以大好青年的他,就这么一直蹉跎着。
爱心他是不缺的,虽然他表面上看有点冷,有点酷,其实他十八岁那年,就主动为干细胞造血库捐献过自己的骨髓,而且他现在身上,就有一张自愿捐赠器官的爱心卡,如果他意外死亡,或许可以有人因为他而继续活下去。
人生都是充满意外的,是不是?
一直以来的种种不顺也好,逆境也罢,说到底并不能拿他怎样,他真正在意的,是他母亲对他的态度。
他母亲花白凤从小就对他异常严厉,动辄打骂,这个傅红雪能忍,自己的妈妈嘛,脾气再不好,做儿子的都应该受着,没什么。
可是他的不成功,促使了花白凤变本加厉的看他不顺眼,说他“和你那个死鬼爸爸,一个德行”
傅红雪如今长大了,个子很高,一米八五,越来越老的母亲当然已经打不动他,于是口头上更加不依不饶,很多难听的话,让傅红雪心伤不已。
但是他依然忍耐,他爱母亲,他们相依为命了二十几年,他明白一个女人单独拉扯孩子长大的艰辛,他只想自己运气好一点,能攒够足够的钱,好好孝顺孝顺母亲,让她过舒服的日子。
他沉默寡言,不是爱笑爱闹的性格,甚至不知道怎么在言语上多讨母亲欢心,让她高兴。
他觉得他们母子这么多年一直生活得拮据,是自己没本事的错,不能怪母亲,她只是一个女人,她的希望,都在自己身上吧?
虽然他从小没有像别的孩子那样得到多少母亲的温暖,记忆里都是她的打骂,可是他固执地认为母亲爱他,只爱他这么一个儿子,她只是不会表达那种爱,可只要母亲爱他,什么样的责备他都可以忍,只想为她做到最好。
他没有等到让母亲过好日子的那天,花白凤因为常年酗酒,又积劳成疾,得了绝症,而且是晚期,医生都表示,没有开刀的必要了,该吃点什么吃点什么,人生最后的时光,好好享受享受吧。
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花白凤迷上了看那个叫叶开的男孩子拍的电视剧,整个白天整个夜晚的看,把他所以的作品,电影,电视剧,甚至广告,都录下来,反反复复地看,怎么看都看不厌。
傅红雪不理解,却想只要母亲喜欢,就随她好了,他没权干涉。
直到后来花白凤在医院弥留之际,怀里手里抱着的,还是录有叶开的碟子和印着他采访的画册。
傅红雪脸色不好看,接近一年的照顾病人生涯,让他也消磨了很多体力精神,为什么妈妈即使在昏迷痛楚的时候,叫的都不是红雪,而是开儿呢?
开儿?哪个开儿?
叶开?
他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傅红雪无法抑制住自己的好奇心,终于还是向母亲问了这个问题。
花白凤像回光返照了一样,突然清醒和兴奋,张大了嘴,拼命呼吸,说出来的话,傅红雪却听不懂。
花白凤睁着失神的眼,一直在说“死鬼,我要报复你,让你在下面,都不能快乐,让你和那个贱人的儿子,永远比不上我的儿子,让那个贱人,让她哭泣,让她在阴曹地府里,都恨你,哈哈,哈哈,她恨你了没?恨就对了,就对了,使劲恨”
她笑得瘆人,傅红雪一向胆大,看母亲如此,也吓着了,连连问她“母亲,你在说什么?”
花白凤瞪着他“你是谁?你不是我儿子,不是、”
傅红雪惊到了“母亲你、为什么这么说?”
花白凤没有给他解释,直着脖子叫了一天“你不是我儿子”反反复复重复着这句话。
傅红雪几乎要崩溃了,更崩溃的是他完全不知道这话从何说起,到底意味着什么!
第二天,向应天来了,傅红雪从未见过他,却知道他是一个很大的影视公司的大老板,他怎么会来看自己的母亲,还自称是自己的叔叔,叫花白凤嫂子。
傅红雪越来越莫名其妙,既然有这么有实力的叔叔,那母亲病重的时候他怎么不来关心一下,现在母亲都弥留之际了,再来有什么用?
单纯的告别吗?需要吗?
当然傅红雪还是保持了应有的礼貌,却没想到这个影视大佬却口出惊人之语,他叹息着对满眼敌视他的花白凤说“嫂子,二十多年啦,你,还没有放下吗?要一错再错吗?”
花白凤呸了一声“谁是你嫂子,你嫂子早就跟你那个死鬼大哥去了”
向应天看看傅红雪“那这个孩子,总应该是他们的儿子吧?我大哥和我柔儿嫂子的孩子”
“柔儿嫂子,哈哈哈”花白凤大笑“那个贱人,不要脸的狐狸精,你果然叫她大嫂,你果然,和你死鬼大哥一样,都被她迷住了是不是?”
向问天脸色有的发青,却没有生气发火“嫂子,你没有对红雪侄儿说过,他的亲生母亲是谁,对吗?你想欺骗他到死?”
他用一种几乎是同情的眼光看着傅红雪。
而傅红雪不由自主地退了一大步。
他们,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