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尤汐》雅畈

11、Chapter 10

　　艺术节开幕当天，世纪广场人满为患。
　　各学校捐赠的艺术作品千奇百怪，琳琅满目。

　　“小汐，你干嘛不直接让他说是什么啊，还给什么三个提示，我要疯了，这样多怎么找嘛？”伊雅望着炽麟高三组的艺术品，一脸无奈。
　　“大小姐，我总不好太露骨吧，再说直接说了是什么，不就不符合你的浪漫情结了！”尤汐在一旁缓缓说道，颇有一番看戏的意味。
　　伊雅并不如尤汐的意愿，拉过人来，嚷道：“赶快一起帮我找，要是被别人买走了，我就去金圣煊那揭发你……”
　　她也顾不得尤汐骂重色轻友，急忙按图索骥找东西去了，一边找一边还嘟囔着那三个提示。
　　“紫色……紫色的……然后是晶莹剔透……”
　　“大自然的结晶……再就是晶莹剔透……是大自然的结晶……”

　　找了半天还是没结果，尤汐看伊雅累得满头大汗，递了一杯荔枝珍珠奶茶给她。
　　“别急，现在离开幕才一个小时而已，不会那么快被买走的。”
　　“哎，他给的提示实在太普通了，我看了好几样都符合，”伊雅喝了一大口，求助地看向尤汐，“怎么办，我拿不了决定买哪样。”
　　“伊大小姐，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
　　“你做了安禹那么久的邻居，应该对他很了解吧？”
　　“那当然！我从小学开始就被那个家伙欺负了——”伊雅说到这里顿时眉开眼笑，“我还忘了呢，真笨，我忘记结合作者信息了！”
　　说着伊雅再回过头仔细研究作品去了，尤汐摇摇头只得跟上。

　　“少爷，回去吧，夫人说今晚陆总裁一家会来做客，让我务必带您回去。”管家恭敬地站在边濯身边恳求道。
　　边濯只是淡淡笑了下，那笑容有丝不易察觉的轻蔑，又低头玩赏手上的木制山墅模型。
　　“少爷！”管家的语气有点急了，“少爷，请别让我们下人难做！”
　　这次边濯倒开了尊口，语调是慵懒疏远的。
　　“急什么，他们不是六点才到，我过一会自己会回去的。”
　　管家这次也不说什么，只是毕恭毕敬地跟在边濯后面，边濯走到哪里，他便跟到哪里。一般人若是遇上这样的事情，没有三分钟估计就起了无名火，但边濯似乎习惯了，还是自己做自己的事情，当管家是透明人，丝毫不受其影响。
　　边濯把凡仕高三组的艺术品展卖摊位逛了个遍，最后在陶制类作品摊位停住了脚步。他捧起双鱼缠绕的雕塑深深的深深的笑了，那优雅扬起的嘴角多了发自内心的喜悦和感动。连站在一旁的管家都看呆了，他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少爷这样笑了，顺着少爷的视线望过去，发现少爷注意力全在一张小小的卡片上。
　　管家忍不住好奇地问道：“少爷，这是？”
　　边濯心情一瞬间变得很好，高兴地答道：“是小汐的作品，她的字迹，左手写我都认得。”说着买下了作品，拿着作品序号去服务台。
　　“小姐，我换纪念卡。”
　　服务员接过边濯递来的作品序号，找出了相对的纪念卡。
　　边濯接过来，打开看，笑容更深了。
　　纪念卡上方是“相濡以沫”的照片，下方一排楷体字写着，作者：凡仕高中06级21班尤汐。

　　天色已不早，边濯在管家的催促下终于坐上了回家的车。
　　黑色的轿车缓缓驶出广场的步行街。
　　边濯百无聊赖地坐在座位上望向窗外，喧闹的广场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学生、老师、家长、商人、艺术家、白领等形形色色的人。
　　突地——
　　边濯看见了人群中的尤汐。
　　“停车！”
　　管家莫名其妙地看住边濯。
　　边濯又喊了一遍：“停车！”
　　“少爷，这？”
　　正好遇上红灯，车不得已停了下来。
　　“这个拿回去，放我书房就好，”边濯递给管家放着陶制雕塑的盒子，急迫地打开车门，迈出一只脚又回过头来对管家说道：“转告我爸妈就说——，那个陆总裁我陪不了，至于陆小姐，我更没有兴趣陪她，如果她下次再来，他们可以找表哥过去。”
　　说完边濯跑步往尤汐的方向去了。

　　“擅长的艺术才能是打架！最难忘的事情是第一次追女生不成功！梦想是去月球见嫦娥！”伊雅读一遍作者信息，就翻一次白眼，“天呐，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只有那个白痴才会这样写。”
　　尤汐看伊雅目不转睛盯住那串手链，劝道：“决定了就买吧，相信你的直觉。”
　　伊雅与尤汐目视一眼，点了点头，一瞬间又犹豫了。
　　“小汐，你说他会不会是为你准备的？毕竟你之前问过他捐赠品的信息，他可能会误以为你……你看这手链取名叫‘独一无二’，好像他很看重……我，我还是不买了……”
　　尤汐看伊雅一副要走的架势，赶紧把人拖了回来。
　　“你不要乱七八糟想那么多，你那么喜欢他，干嘛管其他……再说你不买也会被别人买了的……”
　　手链是天然碎屑的紫萤石串成的，阳光穿过项链折射出轻盈悠远的光芒，晶莹剔透璀璨夺目。
　　伊雅在尤汐的鼓励下终于买下了项链。
　　边濯找到尤汐的时候，伊雅正抱住尤汐高兴地大叫“真的是他的，我真的买到他的了”，那疯样惹得无数人侧目，路人都纷纷暗自揣测这少年和这对美丽的少女发生了什么。

　　晚饭时分，三人坐在KFC店内一角。
　　“伊雅，要不要找安禹过来，听说晚上广场还有露天舞会……”
　　伊雅吸了一口可乐。
　　“你找的话，我不反对。”
　　尤汐叹一口气，只得拿出手机来。
　　安禹就在附近，不过一刻钟时间就找到了他们。
　　“嗨！”安禹举起手朝边濯和尤汐打招呼，等看到伊雅，“嗨”的口型还在，可是却没发出音来，撇过头在伊雅旁边的空位坐下。
　　“你们怎么也过来了？”安禹把旁边的人当透明的，对对面的两人发问。
　　“好歹是两年一度的艺术节嘛，不过来看看多可惜。”尤汐对边濯笑了一下，边濯也笑了一下，俩人之间的气氛很融洽，默契十足。
　　安禹不满地敲敲桌子：“尤大小姐，你把我找过来，不会是叫我看你们有多恩爱的吧？”
　　尤汐无辜地耸耸肩，指了指一直默默吃东西的伊雅。
　　这下安大帅哥总算不能再继续无视伊大美女的存在了，非常不耐烦地开口：“小白猪，你下次要找我就有诚意点，别白痴一样的找别人代劳。”
　　伊雅“嘁”一声，缓缓说道：“不知道是谁白痴，擅长的艺术才能是打架……最难忘的事情是第一次追女生不成功……梦想是去月球见嫦娥……”
　　看安禹面色越来越差，某人趁热打铁，哈哈几声干笑：“这样不入流的事情某人居然可以得意洋洋地写在信息卡片上展览，这可是我今年听过最好笑的笑话哦……大乌龟，你说是不是啊？”
　　“你、你、你——”好半天安禹才咬牙切齿吐出几个字。
　　伊雅一扬脸，笑得花枝招展。
　　安禹看见晃在眼前的手链，抓住那手就往店外走。
　　伊雅急嚷：“干嘛？你干嘛啊！”
　　“摘下来，你把手链还我。”
　　“这是我买的，我干嘛要还你。”
　　“我把钱给你，你还我。”
　　“我不，偏不，就不！”
　　两个人抢成一团，伊雅几乎整个人都裹在安禹怀里，一个不小心，伊雅撞上了安禹的脸，红唇就印在安大帅哥的脸上。
　　时间停顿了一分钟。
　　两人回过神来，触电一般分开。
　　伊雅急冲冲往前走去。
　　安禹追上去。
　　“你去哪里？”
　　“要你管。”
　　“小心车。”
　　过马路的时候，安禹拉住了横冲直撞的伊雅，安禹的手冰凉，伊雅的手火热，水火不容的两个人此刻却紧紧地牵在一起。
　　“你不喜欢我干嘛还要我的手链？”
　　伊雅目不转睛盯住他：“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我说你为什么一定要我的手链！”
　　“不对，重点是你说我不喜欢你，”伊雅白了他一眼，“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不喜欢你？”
　　“那为什么初三那封情书你给撕了？”
　　“呃？初三的情书，关他什么事？”伊雅一下回忆了起来，“啊——，那封情书你是给我的？”
　　“你以为呢？”
　　“怪你自己没讲清楚，我以为是你让我转交给那个时候咱班的班花，那个什么黄什么玲的那个……”
　　“怪不得你高中死都不肯跟我读一个学校，怪不得你这些年来对我的态度人前一个样人后一个样！”
　　伊雅脸上扬起了得意的笑。
　　原来——
　　他说的第一次追女生不成功是指——
　　自己！

　　尤汐静默地看着远去的两人，边濯注视着她的静默，她感受着边濯的注视，边濯深邃的眼眸中有了恍然若失的感伤。
　　“我们也走吧？”
　　“嗯。”
　　尤汐点了点头，跟着边濯走了出去。

　　入夜了，广场的艺术品展销摊位上依旧人来人往。
　　“圣煊，别找了，会不会已经被别人买了啊？”
　　金圣煊瞪了赫敏一眼。
　　“还说呢，都是你非得拉我去参加那个什么乱七八糟的台球比赛，害我晚来一个小时。你饿了你先去吃饭吧，我想再找找。”
　　赫敏实在累得走不动了，看摊位上有个没人坐的小凳拖了过来。
　　“你还找什么啊，你都找了快一百遍了，没有就是没有，你再找也没用啊……要不你打给尤汐，直接问她是什么算了。”
　　赫敏实在很后悔告诉圣煊这个什么乱七八糟的传说，这个死脑筋找了一下午还说要继续找，他现在是又累又饿。
　　圣煊揍了赫敏一下。
　　“你猪啊，我打给她，她不就知道了，我还想给她一个惊喜呢。还有那样传说不就不灵验了，我为了不让她知道，骗她说今天会在家，你想让我自己亲自告诉她我撒谎嗯？”
　　圣煊作势还要揍赫敏，赫敏眼尖地看见尤汐，大喝一声：“老大，你看那边！”
　　圣煊转过头，呆住了。
　　那盆草——
　　他好像见过。
　　是在哪里呢？在哪里呢？
　　会是尤汐的作品吗？
　　脑海中在尤汐卧室聊天的画面一闪而过，没错，圣煊肯定自己在尤汐的卧室见过。
　　他兴冲冲地掏了腰包。
　　金圣煊拿了卡片的时候却极度的失望了，怎么会是伊雅的？虽然是同桌，就差那么一点点，可是差这一点就差了太多意义了呀。圣煊垂头丧气地坐在花坛边沿上。
　　“圣煊，我刚才说的是看见尤汐了。”
　　圣煊往广场中心看过去，问赫敏：“你看见她了？”
　　赫敏肯定地点点头。
　　原来她也来了。
　　“送给你了，你自己去吃饭吧，吃完饭回家。我去看看她。”
　　圣煊把盆栽往赫敏怀里一撂，拍拍屁股往广场中心走去。

　　广场中心浪漫的蓝调缓缓传出。
　　很多人在跳“慢四拍”，安禹和伊雅也在舞会里晃悠晃悠着，不同的是骂声此起彼伏。
　　“拜托，你已经是第三次踩我了，跳个慢四拍你也能跳成这样，你故意的是不是？”
　　“谁故意啦……哎呀，乌龟壳那么硬踩几脚怎么了？”
　　“你说谁是乌龟？！”
　　“……”

　　伊雅远远看见站在一边观看的尤汐和边濯，笑着朝他们大力招了招手，示意他们也一起来跳舞。
　　边濯看见伊雅的邀请，对尤汐负手，单手作了请的姿势。
　　尤汐右手“啪”一声搭在边濯掌心，两人滑步舞向了舞会中心。
　　他们跳的是华尔兹，尤汐白色的裙子随风飘扬，旋转着划出一道道优雅的弧线。不少人停下舞步驻足观赏他们跳舞。
　　尤汐本来觉得有趣好玩，此刻被人看着兴致减了一半，露了些窘态，心里正不舒服，只觉边濯在耳边吐气。
　　“跳舞，是非常自我的宣扬，你需要的是集中注意力。”
　　尤汐含笑望了他一眼，眼眸中流露的是完美的默契。

　　一曲毕，边濯和尤汐去了广场的角落，俩人哈哈地笑着，一路奔跑，尤汐的手被边濯紧紧握在掌心中。
　　俩人笑闹着跑了很久，在草地上停了下来，席地而坐。
　　边濯随意躺了下来，清澈深沉的眼望住尤汐，拍了拍左肩，示意尤汐靠在这里躺下。
　　尤汐犹豫一下，微笑着躺在了他身边，可以感受到他的呼吸滑过她耳畔，恍惚能听见他强有力的心跳。
　　尤汐望住天空，几颗星在漆黑的夜幕下一闪一闪，发出微亮的光芒。
　　“小汐，等我走了，你会记住此刻吗？”
　　边濯耳边传来尤汐低低的一声“会”，悠悠的，像漏掉的休止符。
　　“我不知道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打架……呵呵，你那时好凶，像一头发怒的狮子。”
　　“还说呢，你那时像个女孩子，被我打了，只会哭，还找大人告状，害我被我妈一顿狠揍。”尤汐轻打了下边濯，被边濯捉住，紧紧捏在手里，十指交缠。
　　远处的音乐忽远忽近，空气里有一种撩人情思的暧昧韵味……
　　“为什么是相濡以沫？”边濯看住她，声音低沉慵懒，“我不喜欢……”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尤汐又靠近了边濯一点，“至理名言呀，有什么不对吗？”
　　“两种方式都太悲凉了些……如果让你选，你选哪样？”
　　微风飘过，带来一阵花的清香，尤汐心内一片宁静，闭上眼睛，淡淡地回答道：“相忘于江湖吧——”
　　边濯声音悠扬：“能忘记吗，那么容易就能忘记吗？不是有人说爱上一个人，需要一辈子来忘记吗？”
　　“那只是诗人用来催眠世人的……也许一天忘不了，两天忘不了……但总有一天会拿着照片平静地笑着对儿女说，孩子，这是我当年爱过的人……”
　　尤汐的声音很温柔很温柔，像摇篮曲，仿佛在催眠，告诉你——忘记了，忘记了，忘记了……
　　不知过了多久，四周悄无声息，只有尤汐淡淡的呼吸声，仿佛睡去了。边濯轻轻动了动身子，侧目看住尤汐，却没料到尤汐已经睁开了眼睛，四目相对，一时没有言语。她定定地看着他，浓密而柔软的睫毛随着眼睑微微颤动，盈盈如水的双瞳愈发显得温柔妩媚。
　　边濯情不自禁低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