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我叫张心心》叶南七

4、顾言

　　这个世界总是喜欢跟你开各种各样的玩笑，当你光鲜时无人问津，狼狈时却能遇得到许多人。
　　所以姑娘我索性肆意狼狈的活着，该遇到的总会遇到，逃也逃不脱。
　　何况顾言同我相识多年，小时候我还光着屁股追在他身后，喊着顾言哥哥。我这一身时髦的装扮，他早已见怪不怪了。
　　我的表情略有些僵硬，不过还是扯了个笑容出来，说：“是啊，好久不见。”
　　他自知我没有再同他寒暄下去的意思，便回身上楼去了。
　　我一时恍然，有些失了去河边的兴致。无奈同一帮小娃子约好，仍是去了。只是一个下午都坐在河边发呆。
　　我以为时光总能抚平一切，甚至我已有不知多少时间再不会想起他。只是看到他的刹那，所有的一切过往，竟又涌上，逼的我喘不过气来。
　　当你对一个人有着单纯的恨或是单纯的爱，便再清明不过。可我对顾言，从来揪扯了许多，到头来便连自己都辨别不清，唯能选择遗忘。可如今，这遗忘仿佛都成了徒劳。
　　原本以为感情的事没有对错，而当顾言选择了其他人时，所有人都义正严辞的站在了我一方。我心里想的却简单，我有了所谓舆论，可却失去了他。

　　姑娘我人生的前十八年中，许多欢快的时光都是同顾言一起度过的。他比我大三四岁，当姑娘我还傻了吧唧的以为俩人亲个嘴儿就能怀孕的时候，他就已经对男女恋爱结婚生子有透彻研究了。
　　我想他是最了解我的人，我也一度以为他或许是我这一生执手相伴的人。
　　他有双爱笑的眼睛，并且时时笑着，当然，这其实不代表他是个小咪咪眼，只是姑娘我为了遗忘，还是刻意在想象中丑化了他。
　　不浓不淡的眉，薄薄的嘴唇，其实天生带了一副薄情相，却对我好的不像话。
　　我上小学的时候他忙着小学毕业，我忙着同初中班里一群非主流斗法的时候他在高中名动一方。
　　而当姑娘我顶着一颗多日不洗的大油头挑灯夜读奋战高考的时候，他又忙着在大学风花雪月顺便找找工作考考研。
　　我们玩闹的时间很长，在一起的时间却很短。恰好是我在高中那样一个最丑的年纪，恰好同他一起。
　　他也是B大的骄子，当初姑娘我拼死拼活要上这么个学校，虽然我不愿承认，可有那么些原因确实在于希望配得上他。
　　我终究挤破头确定了为了当大妈而奋斗终生的理想时，他已读了研，不久，又放弃了我。
　　许多人问我，明明是他顾言见异思迁，你又为何如此忍气吞声，大闹一场有何不可。
　　我心中却明白，我这样愤青的性格，从来是他迁就了我。我又如何有资格指责他。无非在心里默默咒他几句就好，平日里却是云淡风轻。
　　唯独些许遗憾，终究同我在一起的再不会是他。

　　晚间回了家，家里人围坐在一起，居然看起了传统名剧上海滩。
　　而上海滩其实讲述了一个屌丝逆袭的故事，有头脑的屌丝许文强带着没头脑的屌丝丁力在上海滩开始了混日子的历程，最终混到了冯先生门下，而丁力才是屌丝逆袭的最终成功版本，不但手握重权最终还抱得美人归，验证了傻人有傻福的道理。
　　而我沉浸在许文强大风衣大礼帽大围巾的霸气侧漏中，暂且忘记了白日碰见顾言的一丝落寞。

　　作为一名资深宅女，没有网络成了一件令人痛苦的事儿。好在姑娘我上山下河都是一把好手，亲近自然打发时间也是不错。
　　可自那天以后，似乎有意无意，出门时总能遇上顾言，他总要同我聊上两句，有些让我不知所措。最后便连出门都不得以而省了，天天躺在家里哀叹何其不幸，人生乐趣就此被剥夺。然而广大人民群众的智慧是无穷的，姑娘我几经周折，终于又发觉了一项有趣夜间运动。
　　奶奶家的屋顶是我幼年时的最爱。总是摆了一些花花草草还有几张摇椅。
　　而夏天的夜里，总要喷上一身没熏到蚊子先呛晕了自己的驱蚊水，躺在摇椅上，扇着从爷爷那儿抢来的大蒲扇，咕咚咕咚灌几口凉白开，看满天的星星。
　　小时候就觉得奶奶家的星星同别人家不一样，又大又亮，顾言时常嘲笑了我一些稀奇古怪的想法，自然也包括了奶奶家星星不一样的论调。
　　可当我爷爷过世的时候，他却轻轻抱了我，指了指天空中最亮的一颗星，告诉我爷爷变成了那颗星星，每时每刻都在望着我。
　　明知道他在骗我，可仍是相信了他，有时对着星星自言自语，便仿佛离开的人从未离开。
　　而我的记忆中，那个顾言也成了天空中的一颗星，只是闪烁的时光那样短。

　　我不知道顾言什么时候坐在了我身旁，同现今的我一起看了天空。
　　我仍旧沉默不语，心中却有些懊恼，上房顶看星星又被他找到。而他也不说话，似乎在酝酿些什么。
　　我把双手枕了脑后，有些昏昏欲睡。
　　顾言却忽然开了口：“心心，你还能再给我一次机会么？”
　　姑娘我本来只是昏昏欲睡，听得此话，不得已装作了熟睡。唯独听得见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息，继而，竟真的睡着了。
　　醒来时仍是夜间，身上却多了薄薄一层毯子。我登时一阵头痛，顾言的毯子，去归还时仍是躲不过他。
　　不得已，在暑假还剩下大半个星期的时候，姑娘我毅然决然踏上了回学校的旅程，而那条毛毯，只能拜托我那伟大的奶奶予以归还。
　　许多问题，便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答案。我怕那一时的气氛引得我说了不该说的话，做了不该做的事，唯独暂且躲开，才能有思索的余地。于顾言，我更是需要时间。

　　我回的早，寝室里空无一人。一个假期过去，落了满屋子的灰。不得已独自开始了大扫除的工作，从早忙到晚，以瘫倒在床上而告终。
　　睡前开了电脑，登陆了游戏，原以为一个假期过去会攒下不少消息。
　　其实确实攒下了不少消息，只是都无关紧要，唯独一条林沐的消息，吸引了我的目光。
　　下个月居然有场全服大战，而林沐，已经替我们这支半吊子队伍报了名。
　　比赛恰在开学，正是每年一度最闲的时候。姑娘我这小半个月彻底变成了一只网虫，每天脸都来不及洗，就开了电脑，同队友们练习。
　　林沐总是只有晚间上线，作为本队领导，对成员们辛勤的劳动予以支持，再指出几点不足，鼓励大家再接再厉再创佳绩。
　　所以比赛的结果，还是比较美好的。虽然没能拿到全服冠军，好歹一区的冠军总是有保障的。也是到那时，姑娘我才知道，原来比赛是有奖金的。
　　面对着红花花的几千块，姑娘我的内心竟是如此激动，甚至几欲流出泪水，感叹这段时间的努力没有白费。
　　然而队伍里不知哪个白痴居然提出四个人一起聚餐，剩下的钱拿来平分。
　　姑娘我沉默不语，林沐不置可否。剩下两个却炸呼的厉害，简直躲也躲不脱。
　　而这件事尚未告一段落，又有另一件事令我焦头烂额。

　　比赛结束后不久。我的手机时常收到一个陌生号码的短信。我想都不用想，便知道那是谁，只是我没想好该怎样回答他，更不想理会。
　　索性关了机，连同我爹妈交流感情都改成了网络视频，谎称手机坏了。
　　而令我没有想到的是，那样一个明媚的中午，姑娘我下了课，正走出教学楼。
　　却听到那个令我抓心挠肝撕心裂肺五雷轰顶不知如何是好的声音在我背后响起：“心心？”
　　我也只好回过身来，皮笑肉不笑：“你认错人了。”
　　然后扯了同行的二胖，迅速离开。二胖却扭动着她丰腴的身躯，向后张望，口中还在喋喋不休：“心心，你居然认识顾言学长这样的优质男人，怎么不造福一下广大群众，把他收了。”
　　姑娘我却伸手撕开了刚买的面包，塞进了二胖肥厚的嘴唇中间，仍旧是那句：“他认错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