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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第三十章 欲言又止(下) ...

  •   简宁见房子陵脸上阴晴不定,一时捉摸不透他的心思,便道:“表哥,你该不是担心姑姑、姑父吧?我知道你向来不存那些门户之见的。绿珠她虽是宫中侍女,但祖上却是世代读书人。言谈、举止颇具大家风范,又读了满腹的诗书。她配你,一点都不委屈你哦。若姑姑、姑父不允的话,我还可以求皇上赐婚的。”
      房子陵仰头盯着简宁,勾起嘴角笑了笑。“表妹,你还真是关心我这个当表哥的。”
      简宁不明就里,亦笑道:“那是自然。”
      谁料房子陵又道:“上次送来相亲的画轴,你琢磨了半天,替我选了那什么王尚书家的千金。因为掳劫之事,所以耽搁了下来。你倒好,一回来又要塞给我一个绿珠。你那厢与霍青私底下卿卿我我,自己快活倒也算了,何必在我的终生大事上指手画脚?你管得是不是也太宽了些?”
      这种事,任谁碰见了都要生气。暗恋之人接二连三地欲将自己同旁人凑成一对。房子陵只觉自尊殆尽,颜面全无,一口怨气憋在心里着实难受,遂忍不住出言嘲讽。
      简宁已听出了话中之意,但仍旧不甚明了,追问道:“表哥,假使你不喜欢绿珠,那为何要去招惹她?她可是向我亲口坦陈,说她喜欢你的。要知她素来是有分寸的。若不是你有什么举动撩拨了人家,她哪里会生出这份心来?”
      房子陵立时如同吞了苍蝇一般,心头越发堵噎,不由冷哼道:“撩拨了又如何?你不是说我有女人缘吗?她绿珠不过是个小侍女。我房子陵要,什么样的大家闺秀没有?你还是顾着点自己吧。我倒是头一回见人偷情竟还这般理直气壮的。也难怪身边的人有样学样。不过给了几个好脸色,就联想到那终身上去了。臊也不臊?”
      此话一出,不消说,简宁又气疯了。“啪!”一个耳刮子扇向房子陵。白皙的脸庞上,立时显现出五指红印。“房子陵,你去死啦!你个花花公子!我讨厌你!”骂完,简宁觉得自己的手心都疼得厉害,取了披风就怒气冲冲地跑出了藕荷斋。
      这回房子陵可是连凄然一笑都笑不出来了,只低下头用双手捧住额头,不停地念叨着:“云姬,我该怎么办?我为你快疯了!”

      简宁回到绛云轩时,两眼仍是红通通的。底下的丫鬟们都不敢问。绿珠倒是猜着了几分,心道:多半是为了我的事。房大人只怕瞧不上我这身份,公主又一力地维护争辩,所以闹得不愉快。
      一念及此,待阿奴等服侍简宁换了衣裳、梳洗过后,绿珠便跪至主子跟前道:“公主,烦您操心了。既是房大人没这个心,今后就再也别提那事了。若为了奴婢,让您与房大人之间生了嫌隙,那真真是奴婢的罪过。”
      简宁这会子心里正憋闷,听了绿珠之言,嘟起小嘴回道:“他房子陵有什么了不起?这世上好男人多了。你放心,我一定替你物色个更好的。包准让你风风光光地嫁出去!”
      绿珠心里自然感激万分,却也忍不住哀叹道:“罢了。这也是奴婢的命。既是房大人看不上,奴婢也不做别的想头,只盼望能服侍公主一辈子也就心满意足了。”
      不会吧?这就万念俱灰啦。简宁可不认同绿珠的想法,忙拉她一同坐到绣榻上,劝慰道:“失败乃成功之母。第一次嘛,难免的。夫子说过:不要在一棵树上吊死。人生的路长着呢,说不定后面的风景更美。”
      绿珠听佳人说得有趣,顿觉心胸舒畅了不少,直笑道:“公主,‘不要在一棵树上呆死’这句话是哪位夫子讲的呀?”
      “这个……”简宁方才信口胡诌,哪里记得什么出处,便耍赖道:“我讲的啦。云夫子讲的。呵呵!”
      简宁这一通胡扯,不仅宽了绿珠的心,就连自己胸中的闷气也在转瞬间烟消云散。底下丫鬟们听见楼上传来阵阵笑声,都不禁感叹这公主性子倒也开朗。刚才还愁眉苦脸的,一会儿又雨过天晴了。

      晚饭前,霍青从皇城回来了。虽说慕容熹一伙已潜逃回大燕,佳人安全无虞,但这最后一夜的守卫仍旧马虎不得。花厅内,难得霍青也在席上。因他救了简宁,之前又在公主府当了半个月的差,故皇甫静今晚特意邀他一桌用饭。若按霍青一向的脾性,正在当值,是断不敢领受的。可今日不同往昔,他与佳人正是如漆似胶的时候,小别半日已十分想念。更何况明日两人就要分离,便想着能多看一眼就多看一眼吧。
      这顿家宴,静仪公主照例正中而坐,房驸马居于上首。霍青是主客,坐了右肩下。简宁坐了左肩下。右边横头的座位留给房子陵。可众人等了小半个时辰,又唤丫鬟去催了几次,房子陵托词说身体不适,竟硬是不肯露面。皇甫静这才问了身边的大丫鬟,始知下午简宁同房子陵起了冲突,哭着跑回了绛云轩。
      皇甫静心中原就有气,一听这俩小祖宗又闹别扭,便顾不得霍青在场,冲佳人厉声道:“你这祸头子真是一天也不安生。你们两兄妹不是要好的很吗?怎的一见面又治气?上次吵架闹得迷了路,还须霍将军将你送回绛云轩。这趟又是为了什么?”
      这其中的原委,简宁当然不好讲,只吐了吐舌道:“没什么啦。还不是表哥怨我害他受罚。我顶了他两句,他就恼了。”
      皇甫静颇有些哭笑不得,遂伸手捏了捏人儿脸蛋,无奈道:“你呀!和你表哥一个样,净爱闯祸。好在明日就回宫了,否则你们俩凑到一块儿,又不知要生出多少荒唐事来。”
      如此,简宁少不得又是撒娇又是卖乖,直逗得静仪公主夫妇乐不可支。一顿晚饭吃得很是愉悦。霍青在一旁不时挤出几个笑脸来应承着,但到底还是拘束。他向来不爱应酬,又听皇甫静将佳人与那房子陵比作一对冤家,心上更不知不觉地有了几分醋意。

      用过晚饭,已到了掌灯时分。佳人平安归来,皇甫静心上的大石头落了地,便约了几位夫人到府里来打马呆。简宁在上房陪着,看见房驸马坐在姑姑身后端茶递水、归置钱银,一副贤内助的模样,心中不禁既好笑又羡慕。佳人遭掳劫一事并未向外公布,但这样大的事情,那些权贵夫人们不可能不晓得。见了简宁脑后的那一撮,人人都在暗自嘀咕:果然是有这档子事。听说那大燕皇储是一俊美的青年,倒不知比起咱们的皇上来如何?又不知初云公主这般的绝色美人同那皇储共处了一段时日,有无干出什么风流勾当来。既是心中这样寻思,便管不住自个儿的目光。简宁坐在边上,总觉着那些夫人时不时地拿眼角瞟她。时晌久了,便不自在起来。遂告了辞,带着阿奴出了正屋。
      沿回廊一路行至花园,四下里便越发安静。阿奴走在前边,手执灯笼照着路。简宁在后面缓缓跟着,想起过了今晚就要回到那牢笼里,只觉心里闷得慌,有些透不过气来。
      “公主,您看。”
      听见阿奴提醒,简宁抬眼望去。前方不远处,正立着个魁伟高大的身影。黑湫湫的,辨不清容貌。不过单凭那身形,简宁也能认出是谁。
      “吃晚饭时怎么都不讲话?生气啦?”简宁斜歪在霍青身上,一双手在黑暗中摩挲着他的脸颊。男人的肌肤称不上细腻,倒也光滑、清爽。
      “你知我生什么气?”霍青手臂一用劲,将人儿再往怀内搂了些许。她太轻了,仿佛一片羽毛。一松手,就会飘然远去。
      “我哪里晓得?”简宁扁扁嘴,又将凉凉的小手伸向男人后颈。“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蚘虫。”
      霍青探下头去,寻着人儿小嘴亲了好一会儿,才道:“你们表兄妹倒要好。”
      简宁听了,咯咯咯地低笑起来。在男人脸上香了一口,欢声道:“大木头,原来你吃醋了。”
      霍青答不上话来,脸红了。好在有夜色的掩护,不至于太过尴尬。笑够了,简宁又开始伤感。环抱住霍青,将小脸埋进那坚实的胸膛里。扑通扑通,男人的心跳强健而有力。简宁想忍住不哭的,可身子还是微微地颤抖了起来。霍青心里也乱得很,不知该如何劝慰,只将下巴抵在人儿头顶,轻轻地抚拍她的背脊。
      半晌后,简宁止住了哭泣。霍青刚要说话,却听得丝帛淅索之声。原来佳人念着两人分离在即,抛却了一贯的矜持,竟自个儿伸手入披风内解起了衣裳。男人先是一怔,随后激荡不已。可想起人儿风寒刚愈不久,不免担心道:“宝贝,你的病才好。又在风头里……”
      岂料简宁打断道:“病了才好……病了就不用递牌子……”
      心爱之人,谁不希冀只属于自己,霍青亦不例外,但他明白两人身份有别,今日这般相处已是有悖伦常,哪里还敢奢望佳人为他守节。再者,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除非一死,这人儿总有一天会成为皇上的女人。霍青是一肚子的苦楚没法说。此刻闻听佳人之言,忙道:“小傻瓜!我要你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让我时不时能见到你,看着你生儿育女,我这一生便满足了。”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更糟。简宁鼻头一酸,又哭了起来。第一次主动求欢,本已十分羞臊,霍青还一味的推脱。霎时间,尴尬、难堪、羞愤、不舍、留恋,佳人心中真可谓五味杂陈。连捣了男人胸口好几下后,简宁嗔怪道:“……大笨蛋……不要算了……”说着,便直起身子摸索着穿起衣裳来。
      “……要……谁说不要……”男人毕竟是男人。美人在抱,霍青如何坐怀不乱?心内一番挣扎后,终伸手揽了佳人入怀,大逞起手足之欲来。

      丝帕上隐见银光点点,显已沾满了爱之甘泉。简宁问霍青要,他却硬是不给。小心地折叠好,包在另一块帕子内,便又收入了怀中。简宁又气又恼,转而逼问霍青道:“你……你居然懂那么多。你说,你之前到底有多少个女人?”
      霍青一听问这个,初时还有些不好意思,后来便坦陈道:“有过几个。十七、八岁时,自边关回来休假,与同僚偶而到青楼逢场作戏也是有的。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那家里那些丫鬟呢?我看个个都标致得很。”
      “不……不……身边人我是不沾的。不然,岂不辜负了人家的终身。”
      “我才不信。瞧你,说话都打结了。”
      “我是怕你不信,又损了别人的名节。”
      “我会信……才怪!”
      “……”
      整理好衣衫,霍简二人在花园回廊的角落里又温存了片刻。亥时一过,阿奴就来催了。道完别,简宁回了绛云轩,霍青亦赶往公主府各处巡视。将来会如何,二人皆心中茫然,也唯有以“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这一句来宽慰自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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