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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幽谷 ...

  •   “砰”一落入崖底深潭,霍青就拽着简宁向潭边的瀑布游去。原来瀑布的巨大水幕后竟有个极其隐蔽的岩洞。
      “公主!醒醒!醒醒!公主!”
      洞中,霍青拥着几近昏迷的简宁又是搓手又是拍脸。好一会儿,佳人终于苏醒过来。
      “没事吧?”霍青扶着简宁坐起来。
      “没事。只是被吓到了。”审视四周,洞内幽暗潮湿。借着从洞口水帘外透进来的月光,简宁勉强能辨出霍青的轮廓。
      “这岩洞十分隐密。我们暂且在这儿呆上一晚。”霍青尝试自己脱下湿重的铠甲。可那箭身穿甲而过,才一动作就牵扯到了伤口。
      听男人低低地哼了一声,简宁这才忆起霍青中箭之事。遂艰难地爬到他身后察看。幸好有铠甲保护,箭插得不是很深。
      “很疼吗?现在怎么办?”简宁希望自己能帮得上忙。
      “把箭拔出来,再敷上这药粉。”霍青从腰间的皮囊内掏出一个小瓷瓶来。
      “这样能行吗?”简宁接过瓷瓶。以前在武侠片里是有看过,可真的没问题吗?
      “快点!”霍青痛得疵牙咧嘴,哪里还有耐性。
      “那…那好吧。”简宁双手抖得厉害。“数到三,我就拔。若是疼,你千万忍着点。”
      “嗯”
      “一——二——三”数到‘三’时,简宁握住箭身向后猛一用力。“嘶——”如布帛撕裂一般的声音,箭头被生生地从皮肉里拉扯出来。一股血箭喷射而出,有几滴正溅在简宁脸上,还是热的。
      “怎么样?”简宁吓坏了。
      “做…得…好”霍青的声音有气无力。
      帮着卸下铠甲,简宁拉下霍青的内衫,摸索着将药粉撒在他伤口上。霍青没有再吭一声,只是浑身肌肉紧绷,冷汗不断地从毛孔里渗出来。简宁体察到霍青所忍受的巨痛,不知不觉中已掉下泪来。

      夜里,洞内奇寒。霍简二人原是挨肩坐着打瞌睡的。后来实在冷得不行,简宁就在迷迷糊糊中缩进了霍青怀里。男人半夜醒来吓了一跳。一探佳人额头,热得烫手。心想她如此娇弱的身子,先浸了水又要忍耐这洞中阴冷,如何禁受得住?便也顾不得什么男女之嫌、尊卑之分了。脱去人儿外裳、鞋袜,就将她揽入怀中。一会儿暖脚,一会儿搓背,足足折腾了大半夜。直至破晓时分,才因体力不济而昏睡过去。
      等到霍青再度醒来时,天已大亮。日光透过水帘射进洞来,周遭的一切皆笼罩于熹微朦胧之中。刚欲吐纳腹中浊气,便觉有兰露滋香直沁心脾。低头一看,原来佳人仍躺在自己怀中。霍青遂暗笑自己糊涂,一个大活人抱在手里竟浑然不觉。探了探人儿额头,湿漉漉的。上苍庇佑!总算捂出些汗来,额头已不似先前那般火烫了。可安心之余,男人又不免尴尬局促。原来因为受伤敷药的缘故,霍青不得已打着赤膊。而简宁身上亦仅着亵衣、底裙。两人相拥而卧,肢体交缠,汗液濡染,情状颇为旖旎缠绵。霍青是个再正常不过的男子,自然会联想到那行云布雨之事。更何况怀中之人乃天下第一美人。饶是柳下惠重生,怕也难以坐怀不乱。
      不敢再耽搁,霍青忙小心抱了简宁起身。取了地上已半干的衣物,便替人儿一一穿好。整理妥当后,才又一同靠岩壁而坐。期间,男人肩背处不断有疼痛袭来。一坐定,霍青伸右臂到伤口上一摸,只觉温热潮湿。拿手指蘸了放到眼前一看,果然是血迹。遂取出瓷瓶,欲给自己上药。刚拔了木塞,却听佳人道:“我来!”
      霍青一怔,将瓷瓶递了过去。他平日是何等冷竣、镇定之人。即使两军阵前、生死一线,亦是面不改色。此刻却不由脸热心虚,好似做了什么不轨之事被人当场捉住一般。
      “公主何时醒的?”
      “就…在…刚刚”简宁手上停了一停,心中暗道:真是木头脑袋!直接叫醒我就好啦。谁要你替我穿衣服?
      其实简宁在霍青替她穿衣之际就已醒了。只是怕突然醒来弄得两人更加尴尬,才不得已装睡。方才瞄到霍青指上的鲜血,知他一番动作牵扯到了伤口。心下一急,才会脱口而出,自告奋勇要求帮忙。
      “好了!”上完药,简宁又往伤口处轻轻吹着气。“还疼吗?”
      “不…不疼。”霍青不由缩了缩脖颈。
      “这些伤都是从战场上得来的?”昨晚上黑不隆咚的,什么都看不清。简宁这时才发现男人后背上除了这箭伤外,还有大大小小多处伤痕。
      “嗯”星眸中掠过丝阴郁,霍青点点头,往昔金戈铁马的场面即跃然眼前。
      “你一定杀过很多人吧?”简宁一面说一面从裙摆上撕下两寸见宽的布条,充作绷带。
      “兵者,凶器也。”沉默片刻,霍青回道。
      糟糕!简宁一听,知道自己说错了话。稍一斟酌,劝慰道:“昔日佛祖舍身饲虎,始成大道。今日将军为免生民涂炭,百姓沦为刍狗,才沾了这一手的鲜血。即使杀人如蓺,亦可无愧于心。”
      霍青闻言,自是心绪难平。
      话说这止血药粉确有奇效。不多时,伤口又再度凝合。简宁遂用自制的绷带,仔细替霍青包扎好伤口。男人的内衫上虽沾了血迹,但聊胜于无。简宁取过,帮着霍青穿上。一番忙碌后,两人才第一次聊起了昨晚营地被袭之事。
      简宁问:“袭击营地和追赶我们的到底是什么人?”
      霍青道:“不清楚。寻常马贼当不至有如此胆量。此事或者与大燕国有关。希望是我多虑了。”
      简宁道:“你的意思是——他们袭击和亲营地,破坏两国联姻,是想达到瓦解南昭与金鹏结盟的目的。之后再威逼南昭臣服,这样既能获得财力上的支持,又可以在南线对金鹏形成合围。一举两得!”
      霍青赞赏道:“不错!”
      近几十年来,随着大燕国国力渐盛,其国主日益显露出问鼎中原、称霸天下的野心。大燕铁骑更频频滋扰金鹏西部边境,两国之间摩擦不断。大燕国也曾有意与南昭结盟,但被拒绝。故霍简二人做此猜想,当属情理之中。
      简宁又问:“那接下来怎么办?”
      霍青道:“我们即刻起程。从此地越山麓、入潼关,若无枝节,只须三天就能抵达范阳。范阳直属京畿,有重兵把守,到那儿就安全了。”
      简宁道:“好。一切就按将军所言。”

      岩洞外,晨光如炬,立时驱散了身上寒意。踩在布满鹅卵石的浅滩上,简宁见这水潭嵌在幽谷底部,周遭全是悬崖峭壁、灌木荆棘,便问道:“我们如何出去?”
      霍青道:“跟我来。”随即领简宁走到一处岩壁前。只见那岩壁前生长着几株茂盛的灌木,枝叶顺着岩壁盘结而上,足有一丈来高。
      简宁问:“这里有出路?”
      霍青不答,举剑便砍。一通披荆斩棘后,简宁看见灌木丛后的岩石上竟有一道两尺见宽、一人多高的狭缝。狭缝尽头有强光射来,分明是通往外界之路。
      “难怪你知道瀑布后有个岩洞呢。原来一切尽在掌握!”简宁兴奋不已。
      “地上湿滑。跟着我。”霍青还剑入鞘,率先走入狭缝中。
      “嗯”简宁点点头,伸手握住霍青的大手。
      霍青回头,与佳人相视而笑。此中真意,非旁人能够体会。

      出了狭缝,如天地初开,豁然明朗。跋行于逶迤曲折的山麓,简宁渐渐体力不支。霍青遂不顾伤痛,将她打横抱起。一人承受两人之重,山路又格外泥泞,霍青的步履自然艰难。几经跋涉,两人终于幸运地在渺无人烟的深山里发现了一间蓬屋。
      朝屋内喊了几声,无人应答。霍青踢开虚掩的大门,抱着简宁走了进去。屋子很小,只有两间,收拾得倒干净。将简宁放到卧房陈旧的木床上,霍青在一旁的木柜里翻找起来。
      简宁忙道:“没经主人家同意,我们不该不问自取。”
      霍青不理会,将找到的一套干净衣物放到佳人面前。“快换上!此刻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随后替自己也拿了一套,便掀开门帘走了出去。
      简宁一想:也对!又不是出来旅游,还管这么多?遂将自己所戴的一对翡翠耳坠摘下来,塞在床头的山枕下。这应该够买许多套衣服了。
      将身上的裙褂、亵衣一一除下,右臂上硬币大小的守宫砂赫然在目。简宁轻抚着,想起以前在书上看过守宫砂的做法。说是用一种壁虎拿七斤朱砂喂它。待它变成赤红色后,剁碎捣成赤泥。再将这赤泥点在处女胳膊上。只要不发生性关系,那印记就会伴随一生。这玩意儿大概也是这样弄出来的。
      对于性,简宁的态度是两情相悦、灵肉结合。她反对迂腐的“处*膜”情节,也不屑为了性而性,单纯的动物一般的□□。她虽性格开朗,过去时常与人打闹玩笑、约会拍拖,但始终坚持自己的原则。二十岁了,连初吻的经验都还没有。
      换上粗布衣裳,简宁下床将窗户推开。屋子虽说简陋,但窗外风景极美。依山傍水、林木掩映,颇有陶渊明笔下“采菊东篱下,幽然见南山”的意境。窗下有张条桌,上头搁了面铜镜、一把篦子和几根木簪。坐到条桌前,简宁动手将长发梳成马尾盘成发髻,又拿了根木簪固定。镜中的容颜虽然憔悴,但仍难掩绝世风华。
      走到厨房,霍青正在灶台边忙活。男人身材高大,这家主人的衣服穿在他身上极不合适。好好的长裤成了七分裤,斜襟布衫裹在身上更是紧紧巴巴,再差一点就要绷开了。光看背影还真像个乡巴佬。
      “要帮忙吗?”
      “不用。你等着吃吧。找到些面粉,够煎两个饼的。”
      “好吧。”简宁也不客气,往灶台上一坐,眼巴巴地看着霍青生火、和面、擀饼。
      简宁学什么都快,惟独在厨艺上缺乏天赋。刚上大学时,曾上过一段时间的烹饪学校。可学了几个月,除了寿司、拌饭、蛋炒饭、炒面这类最简单的,连一个像样的菜式都没学会。不过她吃东西倒也不挑,只要是好吃的,一概乐于尝试。
      “看不出你还有两下子。”瞧着锅里渐成金黄色的面饼,简宁偷偷咽了下口水。
      “我当过伙头兵。” 霍青又往饼上刷了些菜油。
      “不是吧。你爹可是太尉大人呐!”简宁不自觉地摸了摸空荡荡的胃。好饿!
      “霍家每个男儿从军都须自普通兵士做起。”霍青将面饼翻了个个,立时传来了“嗞嗞”声。
      “了不起,了不起。”应了两句,简宁的心思已全在那煎饼上了。“还有多久才能吃啊?”
      “很快!”霍青来回翻动着面饼。
      “你刚刚也说很快。”简宁没了耐性,索性走出屋子。眺望四周,不远处的山坡上开满了白色的野花。

      原来是雏菊。摘下一朵闻了闻,有股阳光的味道。简宁回头望向小屋,徐徐炊烟升起,一派安逸闲适。将身躯埋入花海,天空竟是从未见过的蓝。如果能在这世外桃源一样的地方,过上隐居的日子应该也不错吧。简宁深深地吸了口山里的空气。
      “快趁热吃。”霍青走过来坐下,将金黄油亮的煎饼奉上。
      “谢谢!”简宁起身,倚靠住霍青蜷起的膝头,咋巴着小嘴吃了起来。
      霍青不觉得有什么不妥。见佳人吃得津津有味,也跟着大嚼大咽一番。
      “你的手艺真不赖!”咽下最后一口,简宁夸赞道。就在刚才,她生出种错觉。仿佛回到了过去,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周日上午,坐在自家花园的大树下,同家人共进早餐。
      “多谢公主夸奖。不过您该先擦一下嘴。”霍青微笑道。
      “是吗?”简宁伸出舌尖一舔,果然嘴角、唇边都是油渍。刚想拿帕子擦干净,又有些不服气。转过身来,盯着霍青的嘴角。“你也是啊。还说我!”
      “有吗?”霍青拿手背擦了擦嘴。
      “我说有就有!”简宁强辩道,一下子将毫无防备的男人扑倒在地。
      这举动很幼稚,简宁知道,她是故意的。有生以来第一次,想抓住些什么。实在是厌倦了。明明是喜欢对方的,却要装做什么都没发生。
      霍青搦住人儿纤腰,示意认输。“好吧。你说有就有。快起来!”
      可简宁揪住他衣襟不放。“别再说那些似是而非的话!”
      “我不懂公主的意思。”
      “你懂!你懂!”
      人生第一次告白,简宁尴尬地想哭。果不其然,眼泪立刻簌簌地流了下来。这眼泪就是那滴水穿石的最后一颗水珠,霍青投降了。三个月来苦心经营的防线,从见到那抹身影起就开始修筑的防线。一瞬间,全线崩塌。
      “啊!”简宁低叫一声,因为霍青一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红着脸,注视着男人清亮的眸子。佳人脸上混合着青涩与诱惑,让人绝无抗拒的可能。霍青一只手托在她脑后,缓缓低下头去。
      樱唇轻颤着,吻就落了下来。只一舔,便乖乖松了牙关。颌膛的每一寸都被一一舔过,直至鼻腔里充斥着男人的味道。那是种混合阳光和青草的独特气味。唇一分开,简宁赶紧吸了一口气。心跳得好快!可男人的唇舌又立刻发动第二轮攻势。这回舌尖被缠住,不停地吸吮逗弄。佳人熏然承受,将初次的亲吻毫无保留地献给这个男人。伸出手臂,搂住霍青的脖颈,简宁心中默默祈求:不要停止!就让时间在此刻凝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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