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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绝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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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一颗颗低垂的头颅下传来陌生又熟悉的语言,说的是什么,我想想。
大祭重生,神迹再现,吾等臣服。阿魔的神啊,赐予我们万物再生的机会吧……
什么鬼?瞬间的惊愕压下了心里的绝望和期望,简直莫名其状。我站在死人堆的堡垒里,纤细的手腕拖着一匹大黑马,接受着一群之前貌似对我有所图的人跪了一地的祈愿和呼喊,眼神带着莫名的悲伤,多么奇怪的场景啊,不是吗?可是我听见陌生的语言从我嘴里就那样自然倾泻而出:尔等可知,救赎是自己的,谁也代替不了,阿魔的神灵们,已经离开了,世界的根本已经不能新建,此次之后,即是新生,也是永生!我看见我的右手就那么自然地举起,五指张开,红色的光芒从指尖弥漫开,慢慢地舞动着,如同轻柔的四散的尘埃飘向各个方向,眉心一跳一跳的,疼。
隔了不久,也许几分钟,也许几天,谁知道,可是又像是一瞬间,随着红色光芒的飘散,我看见我脚底有绿色蔓延开来,身侧的枯树轻轻摇摆,开始抽出绿芽然后枝繁叶茂;天空,竟然还是一样的蓝色,沉澈的,好像世界都更辽阔;昨天一天没有看到的太阳也斜挂在一方;软软的白云在天空缓缓飘动,啊,不能叫白云了,叫粉云吧,真的是粉色的啊,就像我之前的那个世界的晚霞一样漂亮。我被吓到了,画面突然变得美不胜收起来,我疑惑的假眨眼,我什么时候有这样的能力,我怎么不知道?我的手好像不知疲倦一样还在高举着,光芒四射。
这是我吧。
跪在地上的人,一动不动,好像要和我一起完成这场庄严的仪式一样,祈求地感谢地各种熟悉的不熟悉的语言一直都没有停过,我的心情好像被感染了。我想,我应该是有什么特殊的身份,在做着什么特殊的事情,而且是重要的事情。虽然我没有忽略我不由自主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张嘴,不由自主的语言,和我不由自主的掌握一切。也许,身体不是我自己的了吧,也对啊,我本来不应该在这个世界的这个身体里。
如果这场以混乱和血开始的仪式也可以称为仪式的话。那么,也许为了和开头相呼应,这场仪式的结局,是那些跪了一地的人们排着队伍,相继穿过离我指尖最近的红光,穿过的人们继续往前走,神态平静,走着走着整个身体变成为血红色的泡沫,风一吹,那人就不见了,只有铺天盖地的红色,继续蔓延。突如其来的血腥味几欲让人作呕,我以为我的身体会颤抖,可事实是,我连眉毛都没有皱一下,连眼神也没有多给一个。我再一次被血液吓昏了头,几近崩溃,那铺天盖地的红色,比我指尖的红色光芒更加耀眼,同时更加刺眼,我不明白这场仪式的目的是为了什么,难道是为了杀戮,或者是那些变成血沫死掉的人囚禁我所付出的代价吗?
答案我不得而知,我只知道现在眼前这个世界只剩我一个人了。美好的如同画卷一般的世界,只有我一个人了,我垂下了手垂下了眼睛,地上的死尸已经变成了白骨,被地上厚厚的草皮掩映的如同白花一般。身侧的树保持着枝繁叶茂却不再抽枝发芽,之前一直站在身侧的大黑马卧在地上似乎睡着了,手腕上的脚铐不知什么时候掉的,许是我举手创造这个世界的时候吧。我向前走了一步,准备去看看这个世界,身后哐一声像是什么东西砸地上了。我回头是那匹马在摇晃着起身呢,就看它起来第一件事就是在原地前后脚一跳一跳的颠了起来,眼睛里流漏出急躁感,我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它该不会是腿睡麻了吧。我面目表情的看着,我觉得我应该笑一下,却发现做不出表情。
我不知道我来这个世界多久了,没有黑夜,太阳还是在天空的那一角,并没有变动分毫。我骑着黑马穿过一坐坐青山,渡过一道道绿水,有风吹过,有粉色的云彩飘动,有时还会有小雨飘飘洒洒,我甚至找到除了我和马之外活的动物,悠闲吃草的大白羊,恣意徜徉的红褐色鱼儿,挂在草叶上晃悠悠的蜗牛,……除了没有人。我看着这个世界,就像王者巡视自己的领地一般。在这里没有饥饿,没有焦渴,连容颜都保持一成不变。不再想回家,不再逃离,因为我啊,忘了家在哪里,所以又能逃去哪里。我想或许等我有一天彻底厌倦了这里,这个孤独的世界将会成为我最后的埋身之地吧。
这个世界到底有多辽阔,没有心思再测量,再美的风景,只要我想就会有,而我终于承认我就是这个世界的神。有一次我骑着马兜兜转转走到一座山,山上全是黑色的沙砾,没有一根草一朵花,在一望无际的绿色原野上,是很碍眼的,我回忆当初“创造”这世界的动作,试着伸出手却不知道接下来干什么,或者需要念什么咒语,可事实根本就不用我纠结,当我伸出手对着那座山抖动指尖的时候,我的手指间就有红光闪过,不出片刻,不毛之地已经换了颜色,我想要的绿色刚刚好,我想要的草的高度也刚刚好。
从此之后,我对游历这个世界再也没有了想法,无悲无喜。我牵着马在一块池塘边的高地上停留了下来,我想要生活,支配我剩余不多的活着的权利。
高地的后面是一块树林,我从林子里面扯来了又粗又长的藤蔓,试过柔韧度之后绑在高地上最大的那棵树的枝条上,做成吊床的样子。这是我在这里的第一块栖息地,我想要收拾的更舒服一点,但却不急在一时,对于我那像魔法一样能力,在我没有彻底掌握之前是不会再使用的,谁知道那会创造什么,还是杀死我自己呢,我虽然不喜欢现在这种心无所依的感觉,但我更怕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