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十七章 草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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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白沉默地扭头走出房间，去拿百草的道服，百草就这一件道服，每天都要穿，每次换下来都要立刻清洗晾干。
百草亦步亦趋地跟着他，见他拿起自己的道服放进盆里，立刻想去接手：“师兄，我自己洗就行了。”
若白问：“你作业写完了吗？”
百草停下手，呐呐地说：“……没有。”周末老师布置了很多卷子，她没能在学校就全部写完。
若白绕过她，漠然地说：“去写作业，一会儿我过去检查。”
百草只好回到若白的房间，衣柜的门还开着，里面没有几件衣服，百草这才想起来，自从顾叔叔和阿姨为了生意搬离岸阳，若白师兄就彻底留在松柏道馆，恐怕这个房间，他从上周才开始住。
百草环视周围一圈，房间里个人物品很少，只有书桌上的几本书和挂着一支毛笔的笔架，好像这里是个客房一样，缺少人生活的气息。
她又看了一眼衣柜，刚才若白拿衣服动作太快，原本整整齐齐的几件衣服稍微有点乱了，百草把衣柜重新整理好，关上柜门，才去书桌前写作业。
若白洗完衣服，晾在阳台上，回到客厅，就见妈妈端着一盘西瓜站在自己房间前，朝里面看。
他走过去：“妈？”
顾阿姨见到他，压低声音问：“怎么带了朋友过来，还让她学习呢？不带她出去玩一玩吗？”
若白顿了顿，不由想自己是不是对百草太严厉，但作业还是得完成，他解释：“她现在高二，学业很重。”
后天胜婷宜之后让她休息一下吧。
顾阿姨点点头，把果盘塞到他手里：“你拿水果去给姑娘吃吧。”她冲若白笑笑，就回房间看电视去了。
若白端着果盘推开门，百草埋头写卷子，没被外面的声音惊动。他抬头看了眼天花板上的灯盏，觉得书桌的地方光线不够，拧开台灯。光线一变化百草就感觉到，立刻抬头：“若白师兄！”
若白把果盘放在她手边，拿过她的卷子，在床沿坐下：“休息一会儿。”
百草看向切成一片片的大红西瓜，咽了咽口水，把盘子往若白的方向推：“师兄你先吃。”
若白头也不抬地说：“看完卷子我就吃。”
百草犹豫地看着若白的脸，西瓜红艳艳的，看起来很好吃，可是她又怕自己先吃了，师兄就又会找各种借口全留给她，于是百草打定主意，等若白看完了卷子再一起吃。
她不自觉看若白严肃端正的面容出了神，若白检查完作业，一抬头，就对上她的目光。
他们对视了几秒钟，若白站起来，把卷子放回百草面前：“很好。”
百草这才反应过来，脸上一红，转身坐好，把脸孔对着桌面，又不禁为了若白简单的夸奖暗自欣喜。
若白把几处错误指给她，看着百草俯身订正，百草的水平他一直很清楚，这段时间百草训练时间加长，还忙了不少别的事情分心，学习反而大踏步进步，不用说又是那个梦境的功劳。无论训练、学习……甚至是感情，百草都好像一下子开了窍，与其说是因为一梦华胥，不如说百草凭空长了几岁。
他的目光落在原封未动的果盘上，淡淡地说：“你不喜欢西瓜？”
百草订正完，放下笔，摇摇头说：“我和师兄一起吃。”
在道馆门口的那场争执她像是已经忘记了，拿起一块西瓜递给若白，灯光下脸颊红扑扑的。
若白从她手里接过西瓜，看着她也拿了一片，两个人一起默默地吃。
吃完西瓜百草继续写作业，若白就坐在床上看他的论文资料书，百草悄悄挪动台灯，让光辉也能顾到若白，若白用余光看到了，没有出声。
若白的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在，百草没有刻意沉淀心神，就感觉周身慢慢变得静谧，唯一明显的声音是若白微不可闻的呼吸声。百草写着卷子，为了题目而思考，又似乎感到另一个自己，在专心致志地关注着若白，觉得心里仿佛溢满了温暖的水，是那么的心满意足。
写完一张卷子，再次让若白检查，订正之后，若白看了看窗外的天色，说：“今天就到这里，早点睡。”
他把书放下，拿起空盘子要出去，百草下意识问：“师兄你去哪儿？”
若白说：“你睡我的房间，我睡沙发。”
百草扭头看了一眼外面的客厅，然后反对：“师兄，还是我睡沙发吧，我个子比较矮。”
若白家的沙发真的不大，以百草的身高当床睡都很勉强，更别提若白了。
若白不理她，拿着盘子要出去，百草拉住他的手：“师兄你在沙发上不可能休息好的，要不然，我可以在你的房间打地铺……”
若白冷声说：“不行。”
顾阿姨已经在洗漱准备睡觉，听到争执，过来问道：“怎么了？”
之前在门外她只看到百草的背影，此刻才发现百草穿着若白的衣服，不由吃了一惊，不过因为百草进门时穿着道服，她以为百草没带换洗衣服，没有多想。
百草放开若白的手，说：“阿姨，你帮我拿一床被子吧，我就打地铺……”
若白皱着眉说：“你老老实实地睡床。”
顾阿姨明白了，笑着说：“这样吧，百草今晚跟我睡，我们两个睡若白屋里挤一挤，”她看向若白，“若白你去和你爸睡，这样可以吗？”
百草觉得这个方法很好，不知道若白怎么想，她拉了拉若白的衣袖，恳求地看向他：“师兄。”
若白看她一眼，沉默地点点头。
顾阿姨已经给百草准备了新的洗漱用品，百草准备好上床的时候，还有点紧张，她以前没和人一起睡过。
幸好顾阿姨很温和，熄了灯，他们在黑暗里小声聊天，梦里那些关于若白师兄的事情，阿姨又对她说了一遍。
百草想，她会继续努力让自己变强，一定能帮若白师兄振兴松柏道馆的。
第二天百草醒得很早，帮顾阿姨一起做了早饭，顾阿姨一叠声地夸百草，听得百草赧然不已。
早饭之后，若白陪顾阿姨出门买菜，本来百草也想去，但若白让她留在家里写作业。
顾叔叔以前周末也要忙生意的事情，自从上周若白带他去医院检查身体，要求他多休息之后，他就把生意放下一点，周末会出去下个棋什么的。
百草自己在家，很快把作业写完，然后不知道该做什么。
若白师兄对她很照顾，阿姨叔叔也很好，百草很想为他们做点事，她找出扫帚，开始打扫卫生。
在集贸市场，顾阿姨卖完菜，又拉着若白进了一间精品店，要给百草买一件礼物。
精品店里琳琅满目，各色女孩子的饰物、丝巾、化妆品等等，顾阿姨一目扫过，都嫌太花哨，说：“百草什么都不带，太素，不过是个过日子的姑娘。”
若白一听就知道母亲大概误会了什么，说：“百草只是我师妹。”
顾阿姨瞪他一眼：“我就喜欢你这个小师妹，干净秀气，听话懂事。”
说话间顾阿姨终于看到了满意的东西，一排颜色款式各异的小帽子下面，柜台里是一列塑料电子表，不太贵也实用。
顾阿姨让售货员打开柜台，打算好好挑一挑，电子表的款式也不少，蓝色的是白云图案的，黄色的是小鸡图案，红色是西瓜图案，粉色是草莓图案。顾阿姨看中了红色那款，正巧他们昨天吃的水果就是西瓜，若白却伸手拿起粉色那款，百草好像喜欢草莓。
顾妈妈一看就乐了，连人家的喜好都知道，还叫普通师妹吗，拍板道：“就是这个了。”
让售货员把电子表包起来，顾阿姨似乎不经意地问：“小姑娘多大啦？”
若白回答：“十七岁，”他顿了顿，补充，“明天就是她生日。”
顾妈妈把礼盒塞给他：“正巧，这就当生日礼物吧，回去道馆你交给百草。”
若白皱了皱眉，正要开口，顾阿姨又说：“这就当是我和你爸给的，你作为师兄可得给人家准备。”
若白反而点点头，收起礼盒。
一进家门，顾阿姨就觉得家里有什么不一样了，定睛看了看，才发现家里几乎焕然一新，无论用旧的老家具，还是墙壁的角落缝隙，都被打扫得干干净净。
走进厨房，厨房也干干净净，若白推开自己房间的门，房间里也干干净净，他放下菜，走上阳台，百草正端着水盆，擦阳台的玻璃。
若白上前夺过抹布，冷声问：“谁让你干这个了？”
百草懵了一下，连忙回答：“我作业已经写完了！”
若白面无表情地说：“你考试已经肯定能考满分了？去看书。”
顾阿姨跟过来，不满地说：“对孩子这么凶干什么？”她拉着百草安慰道，“谢谢你啊，百草，剩下的我来干吧。”从百草手里接过水盆。
百草摇摇头，她知道师兄都是为自己好，看一眼若白，说：“那我去学习了。”
若白站在原地，看着百草没有一丝不满地离开，才对顾阿姨说：“妈，还是我来吧。”
顾阿姨说：“好吧，我去做饭。”她想再说几句，让若白不要对女孩子这么凶，但是不知道儿子是怎么想的，终究没说话，去了厨房。
若白把玻璃擦完，然后把书包拿到阳台，他取下百草的道服，还有一点湿，于是先把道服熨干，然后从书包里取出他旧道服上裁下来的袖管和裤管。
就算百草不跟他回来，这个周末他也打算把百草的道服加长。
若白本来想请教一下母亲，但如果他妈妈知道这是为百草缝的，会误会更深，若白只好自己研究。
他远离父母，自己也会做一点缝补，但是外观从来不讲究，衣服倒是能缝整齐，但也就是能看。
若白端详片刻，拿起剪刀拆线，拆开没缝齐的线，他突然怔了怔。
百草说喜欢他是因为他对她很好，可是之前两年他都是那么对她的，并不好，她对他除了对师兄的依赖也没有别的。
梦里那个他其实对百草很好吗？
那个人，给她买过发夹，或许也补过衣服。
若白放下手里的道服，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又拿起来继续缝。
按照百草的身长把接口处缝好，熨烫平整，道服已经看不太出来加长过，好像本来就是这么长。
要吃午饭了，百草去帮顾阿姨端盘子，若白拿着道服走进房间。
梦里的自己有没有做这件事，如果把道服当面交给百草，就能从百草的表情里得到答案了，百草藏不住心事，他一看就会知道是惊喜还是早有预料、期待已久。
没有去找百草，若白默默地把道服放进百草的书包。
百草真的分得清对他的喜欢和对初原的喜欢有什么区别吗。
若白见过百草是怎么对她师父的，就和现在对他一样，那是对亲人，不是对喜欢的人。
一直逆来顺受的百草，昨天第一次对他发脾气，那双明亮至极的眼睛，连怒火都升腾得灿烂。
然后若白想起那天在夜市，百草捧着草莓发夹，黯然悲伤。
既然是错误，就不要等犯过之后再纠正。
晚上去坐车之前，若白让百草换回道服，百草外面虽然套着若白的衣服，那两件短小的衣服实在让百草坐立不安。
她从书包里拿出的道服，已经被加长缝补过，顾叔叔和阿姨根本没注意到她的道服有什么不同，百草则满心欢喜，一直到坐上车，她脸上都挂着傻乎乎的灿烂笑容。
汽车行驶的途中，百草忍不住不断地去看若白，每看一眼，心里就多高兴一分。
若白一直没有看向她。
到达岸阳已经是晚上十点了，从汽车站走到松柏道馆门口，若白说：“你先回去吧，我还有点事。”
这么晚还能有什么事？百草想要问，出口之前，晓莹的话突然闪过脑海。
——不能管那么宽……这样会让对方厌烦的……
而且她其实并没有和若白师兄交往，就更不能管太宽了。
百草闭上嘴，乖乖和若白道别，走进道馆。
若白看着她进去，才转头去了夜市，街道和上个周末一样，仍旧灯火辉煌、人来人往。
若白找到那个黄头发青年的摊子，草莓发夹还在。
黄头发摊主竟然还记得他：“你不是那天和小姑娘一起来的小哥嘛，是给女朋友买的吧？好小子，做人男朋友就是要这么懂眼色！”
若白无意对不认识的人解释什么，沉默地付钱，买下发夹放进口袋，在口袋里轻轻握紧它。
作者有话说第17章 十七章 草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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