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从海边来》南左

1、土色档案袋

　　十年前，我与她相遇了
　　（序）

　　在我记忆里，没有什么能比得过那一场热，从最初的过去开始编织，最终定格在14年夏

　　那年八月，骄阳似火
　　z市的某一间站台，笼罩着梧桐深深的树影，似乎是困住了热，等待着的每一个人，红了一张脸
　　不时间，有来往的车辆驶过，刮起的风，席卷着两旁道路上累积的沙尘，送进每一个人的鼻息。空气中一股浓浓的汽车尾气味儿，与燥热纠缠在一起被吸入了肺叶，有人躲远了些

　　午时已过，等车的人少了，但总有几个视线凝聚在面前，或痴迷，或羡慕，或嫉妒，更者，猥琐
　　焦点所在的人儿似乎未曾察觉，依旧站在最前，踮起脚尖侧着脸眺望，淡淡的远山眉微微皱起，不耐烦中又透露着一层倦意
　　白皙的脸庞，精致的五官，高高的身材，一身白色的运动服，衬得眼前的人儿，无比地惊艳
　　时而轻咬嘴唇，时而皱眉，胸前环抱着一份土色的档案袋，双手横在其中
　　奶白色的球鞋，踢来踢去，连带着束起来的马尾左右摇晃，而后低头俯视着脚尖，再抬起，已是一脸的笑意弥漫，心里轻声喊了一句
　　“太好了！车来了！”

　　28路迟迟才来，刚刚一停下，所有人争先恐后地挤上了车，门一开一关间，进来的人带进火热的空气，“嗡嗡嗡”空调加大制冷的力度
　　堵在门口的人，一个接一个地投币，刷卡。待到最后一个，却是抚遍了全身，
　　“没带钱吧！”
　　“等等！我再找下！”
　　“下去等下一辆吧！”
　　“我。。”
　　闻者涨红了脸，纤细的手紧紧捏住衣角，另一只使劲撰着档案袋，她抬起头看着司机，眼里满是哀求和坚持
　　“能不能，到目的地后，让我朋友付下。”
　　“不行！”拒绝的口气不容置疑，可惜了，司机是老大妈，若是个汉子，只怕见到如此会有用吧
　　“能不能快点！有事情呢！”
　　。。。。。
　　车站呆了那么久，上车又迟迟不开，有的人沉不住气开始叫骂起来
　　“哎呦！妹子，做我女朋友哥就替你付，怎么样？”
　　“对的对的！做我女朋友我也替你付。”
　　头发染成黄色，红色，或是黄绿相间，穿着奇形怪状，长得像杀马特的几个对着女孩嚷道，口气里带着调戏，浓浓的猥琐气息
　　女孩涨红的脸庞，嘴边的牙齿又咬起了嘴角，糯湿的眼里满是怒意，也有了离去的想法

　　“滴！”刷卡器响了，先映入她的眼底是一顶黑色的棒球帽，而后，是一双伸回去的手，再接下来，同样清秀的面孔，然后黑色带着点点红绿的衣服，与同样颜色的长裤，像是一块画布被恶作剧般地撒上了颜料
　　“没事了！快去坐着吧！”他笑了笑，明亮的眸子很是干净，嘴上露出了四颗牙齿
　　“谢谢！”
　　“没事！”
　　她就坐在他的旁边，而后车开动了

　　2
　　男孩侧脸望着窗外，托起下巴的手顶在车窗下的栏杆，不再笑了的脸庞开始回归淡然，漆黑不见底的眸子，透出没有聚焦点的视线，似乎在想些什么
　　“那个，谢谢你！”这是第二遍的道谢了，女孩耳尖还有些微红，不知是何种的情绪掺杂在其中
　　“没事！”
　　“对了！等一会儿你可以和我下趟车么？”
　　“嗯？”对方闻言转过头，一脸的不解，女孩不动声色地远了些，两人之间的空气里漂浮着浓烈的油漆，和柴油混合起来的气味，这是在男孩转头之前所没有过的强烈
　　“那个，我是想把钱还给你！”朋友就在与她一起应聘的地方，她也不介意再把去的路费也付上，这是比刚才多双倍的钱
　　“不用了！谁都有困难的时候”
　　正说着，车驶过一处坑洼，车厢跌了起来，两人微微远离的身体不经意间靠到了一起，裸露在微凉空气里的皮肤也跟着接触，仿佛彼此像是块热炭，刺痛了般地撤离
　　“对不起！”
　　“对不起！”
　　双方同一时间开口，都红了脸，互相道着歉反倒没再计较钱的事了

　　“你，刚毕业？”男孩看到了女孩怀里的档案袋，而后笃定地说
　　“嗯！刚毕业，在找工作。”
　　“哪个大学的？”
　　“传媒！”
　　“那么，你在电视台应聘么？”
　　“嗯！”

　　似乎没了话题，彼此沉默着，而那股刺鼻的味儿又开始弥漫，男孩感受到了，提起衣角闻了闻，微微皱眉，而后又一脸歉意地看向身边的人，对方很是坦然

　　“你呢，在做什么？”
　　“我啊！刷油漆呗！”指了指衣服上的点点黄绿点，苦笑着应道
　　“能有一门手艺，比我这些什么都不会的大学生好多了！”
　　来来去去的奔趟，一家接一家的应聘，虽然被录取的也不少，但都是什么老板秘书之类的，想想也是不敢
　　“哪有！”

　　车快到了，目的地已映在车载的电视机上，而后一阵悦耳的声音响起
　　“z市电视台到了，请要下车的乘客，注意随身携带的行李物品，做好下车准备。”
　　同时车速也慢了下来，
　　“你的联系方式能跟我说一下么？”
　　“呃？如果是还钱的话，就不用了！”
　　“不行！”
　　语气越来越急，可也包含着坚持
　　“23*******”
　　男孩败了，似乎他不肯说出，对方就不会下车。门已打开，车到站了，女孩仍在坚持，他只好作答
　　“嗯！”
　　快速记下后，露出一个大笑脸，她跳下车后，门便合上了
　　留给两人彼此的，也仅不过是一身的油漆味和一段淡淡的清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