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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狭路相逢 ...


  •   在凛王府折腾了一晚上,除了坏消息并无其他收获,第二天还得抓紧时间补完剩下的手稿,无论白以檀怎么深呼吸,心情注定像落水的纸鸢,沉得飞不起来。

      “白姑娘,今天又来这么早啊。”扫地的老仆笑着同她打招呼。

      “是啊,王伯早。”白以檀亦点头示意,小心绕过了堆好的落叶,踏上蜿蜒的长廊往潇.湘楼而去。

      推开门的一刹那,她发现今天自己居然不是第一个,严子航正正当当地坐在那,案牍下隐约可见笔头晃动,不知在写些什么,她蹑手蹑脚地走过去一看,顿时怔在当下。

      他在替她誊抄手稿。

      余光里多出个影子,严子航猝然抬头,见是白以檀,立刻尴尬不已,正想板起脸逃开,一声细语倏地溜进耳朵。

      “多谢。”

      严子航身形一顿,转头凝望着她,在她脸上看到了真挚的谢意,还有泛着淡青色的眼眶,前些天的不愉快瞬间烟消云散,他只字未提,复又落座执笔。

      白以檀带着被暖意充斥的心田默然坐回了椅子上,准备开始抄另一本,刚写了一页纸不到,南书楼的徐翰林就来了。

      “哟,你俩都挺早啊,我来还书。”他摇了摇手中的《六国论》,径自爬上书架插回了原处,随后提起了另一件事,“哦对了,以檀,掌院让你一会儿把翰林院的奏折送去通政司。”

      白以檀手中的笔停了一秒,淡然答了句知道了,便没有再出声。

      翰林院的奏折一向有专人去送,何时轮得到他们来,她心底雪亮,也懒得去争,只想赶紧办完差了事,偏有人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说以檀,你是不是哪里得罪掌院了,这种跑腿的粗活,院子里一堆大老爷们谁去不行,偏偏派给你,我就不明白了。”

      “没人逼着你明白。”严子航冷冷地睨着他,“还完书还不走?有时间多嘴,不如你替她去送这一趟?”

      徐翰林被顶得有点下不来台,结结巴巴道:“我、我去就我去,正好今儿个晴空万里,我活动活动胳膊腿去!”

      “不用了,还是我自己去吧。”白以檀头也没抬地谢绝了。

      徐翰林暗中松了口气,他刚来翰林院没多久,资历尚浅,可不想因此得罪了新掌院,于是赶紧就坡下驴。

      “那我先回南书楼做事了。”

      他一只脚刚踏过门槛,身子还没完全出去,后头就毫不客气地哼了一声,声音虽不大,几人却都听得明白。

      白以檀瞥了眼匆匆阖上的大门,轻叹道:“你何必为难他。”

      “哼,一张嘴没遮没拦,当你面都敢这么问,出去还指不定怎么胡说八道。”

      “这问题我还真不知该怎么回答。”白以檀扭过脸看他,“要不你给我解答一下,我哪里得罪江璧微了?为了以后的日子好过点,我可以适当改改。”

      严子航面色微僵,不知为何,对白以檀这种刻意把他划分到另一边的行为特别烦,却又无法反驳,因为这是不容扭曲的事实。

      “别问我,不知道。”他没好气地答。

      白以檀无所谓地耸耸肩,拈来干花书签夹在手稿里,起身道:“我去送折子了。”

      严子航冷着脸拿起了玉笏,又整了整朝服,道:“我也该去上朝了。”

      白以檀踮起脚从书架上取来了锁好的皮匣,回头瞄着他,极轻极淡地说:“哦,倒是可以同行一段路。”

      话音刚落,怀中一轻,沉甸甸的皮匣被人接了过去,随后夺步在前,三两步就出了潇.湘楼,白以檀望着那个冷硬的背影,露出一丝洞察又无奈的笑容。

      真是个嘴硬心软的家伙。

      到了通政司前两人就分道扬镳了,白以檀拐弯踏上台阶,严子航沿着白桦大道朝皇宫而去,朝服迎风摆荡,意气风发,莫名让她生出了期盼。

      自己何时才能像他一样参加朝议?

      外人皆以为进了翰林院就等于半只脚踏入了内阁,却不知十几人中只有三人能朝见天颜,一座楼一人,其他的连皇宫都进不去,谈何飞黄腾达?

      不过她倒是被严子航压得心服口服,无论在才华学识或智谋手段上他都远胜于她,跟他比起来,她就像个抱着前世记忆到处招摇撞骗的算命先生,历史稍微改变一点,她就抓瞎了,比如说云凛中毒一事。

      她边走边想着放值后再去凛王府一趟,心不在焉地撞到了人,她下意识地连连道歉,抬起头后,神色逐渐冷了下去。

      “还真巧,你也来这办事?”

      白以檀不欲理会,准备侧身绕过,谁知他故意往边上一迈,挡住了她的去路,来回反复几次,白以檀的耐心终于告罄。

      “白书言,你想干什么?”

      白书言挑眉道:“怎么,许久不见,你对待兄长就是这种态度?”

      白以檀勾唇冷笑:“我平时对人不是这样,对狗才会这样,尤其是仗人势的恶狗。”

      “你!”白书言怒发冲冠,瞬间撕下了伪善的面目,开始口出恶言,“你以为你自己能高贵到哪去?恐怕早就偷偷摸摸爬上凛王的床了吧!不然大理寺公审那天他怎么会放下身段赶来救你?啧啧,真是郎情妾意甚浓啊。”

      “你无耻!”

      白以檀气红了眼,迅雷不及掩耳地给了白书言一耳光,他被打得一趄,回过神后暴怒,立刻擒住她细白的手腕,力气之大几乎快要捏断。

      “贱人,看来不给你点厉害尝尝你就不知道天有多高!”

      “厉害?哈哈哈……我倒真想领会一下你背后那个靠山有多厉害,怎么我回天都城半年多了还能在这蹦跶,莫不是拿我没办法吧?”

      白书言将白以檀狠狠压在墙上,脊背传来剧痛,她手中的皮匣一下子跌落在地,滚了几圈,腾起无数灰尘。

      “狂妄也该有个限度,白以檀,捏死你就如同捏死一只蝼蚁般简单,莫说当哥哥的不仁义,等到了明年清明,我会多给你烧些纸钱的。”

      他狞笑着拍了拍白以檀的脸蛋,反而没之前那般生气了,看起来十分笃定,仿佛是阎罗王派来的鬼差,定下她三更死,她就绝对活不到五更。白以檀却毫无惊恐,眼底藏着一抹狡色,扮出一副不服输的模样,继续用话激他。

      “好啊,我倒要看看你能用什么招数对付我,只要凛王殿下在一天,你就休想碰我一根毫毛!”

      “哟,这是承认有私情了么?一口一个凛王殿下,真是不知廉耻!”白书言怪腔怪调地叫着,忽而凑近了阴森森地吐出一句话,“那若是凛王这道壁垒垮了呢?”

      白以檀蔑笑道:“少在这虚张声势,能杀你早就动手了,我看你背后那人跟你一样,都是企图谋害血亲又屡屡失败的废物!”

      白书言眼底厉色暴涨,长臂一扯,把白以檀掼在石阶上,随后钳住她的双肩,不顾她浑身上下到处氤氲着血迹,轻之又轻地在她耳边呢喃道:“你放心,这一天不远了,等他死了我自会送你去见他,让你们在阴曹地府团圆。”

      说罢,他缓缓笑了,笑得自信而嚣张,仿佛成竹在胸。随后他扫袖起身,扔下满身狼狈的白以檀,昂首阔步地离开了,不过他没有看到的是,地上的白以檀亦微微扬起了嘴角。

      白书言,你果然知道蛊毒一事,这么看来,解开这个死局要靠你了。

      她深吸一口气爬了起来,看着自己满身血迹斑斑不禁叹了口气,演这场戏可真够累的,为了确定白书言参与其中,她可连名节都豁出去了,也幸亏这个草包得意忘形,不然她怎么试探得出来?

      接下来,只要顺着白书言这条线摸下去,早晚能找到蛊师,云凛就有救了,不过万事俱备,还欠一场东风……

      “以檀?”

      熟悉的声音从脑后传来,白以檀无法置信地回过头,做梦也想不到那道纤纤素影此时此刻会出现在自己眼前。

      “幼莹?你、你你怎么在这!”

      话虽结巴,身体却分外灵活地扑上去抱了个满怀。

      苏幼莹拧着柳眉拉开她,扫了眼她的手肘和小腿,怒色乍现:“你最好告诉我这副刚从棺材里爬出来的样子是怎么回事。”

      白以檀哈哈大笑,伤都不觉得疼了,一手捡起皮匣,一手揽过她的肩,拖着她往家里走。

      “没事没事,回去跟你细说。”

      苏幼莹抿着唇,似在极力忍耐她。

      “哎,你还没说,怎么突然来天都城了?信里也不说一声,我好做做准备。”

      “说什么说?”苏幼莹冷声斥了句,语气不太好,只没说是特意给她准备的惊喜,到了这反倒受了惊吓。

      “哎,别垮着脸嘛,我发誓,等回家了肯定一五一十地跟你坦白,这儿人多嘴杂的不好说话。”白以檀冲她煞有介事地挤眼。

      苏幼莹没理她,步履却迎合着她的速度,白以檀见此低笑,模糊地嘀咕了一句,惹来苏幼莹的瞪视。

      “你说什么?”

      “没什么啊。”她嘻皮笑脸地说。

      说东风,东风还真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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