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世缘》木星人二

28、第 28 章

　　新的一天。拉开窗帘，阳光清新，九月的阳光已经是夏弩之末了。林美美的心情是好的，她尝到了刺激，看到了炙热的火焰，但没有真正受到什么损害。以后千万不要跟他单独在一块。上午一行人在客户工厂调研，她忍不住观察他，他倒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他很认真地询问和记录着什么。那样子和昨晚的流氓行为一点挂不起钩来。

　　一上午两人说了几句话，显得很正常，不过他看她的眼神充满爱怜，中午用餐的时侯他显得对她很体贴，仿佛她已经属于他了。下午在返程的飞机上，两人还是坐在一块，彼此都没说什么话，他把她的手紧紧攥在手里，她就让他攥着，反正下了飞机就不能让他攥了，下了飞机必须跟他保持距离。

　　周五照常在公司上班。中午吃饭的时候，高世美突然端着饭盘来到了她们四个的阵营里，除了林美美，她们仨都很惊讶，李晓阳甚至一脸喜悦又几分委屈地看着他，以为他是为自己而来。高世美说：”和你们四朵金花在一块吃饭，我的胃口会更好些。“陈乐乐说：”是我们当中的某个人让你秀色可餐吧。“高世美说是啊，倒只是看了林美美一眼，他坐的位置是离她最远的斜对面。林美美低着头吃饭，有点怕他做出出格的举动或者说出惊人的话语。要是让她们仨知道了他已经强吻过她，那简直不敢想象。

　　陈乐乐问：”高经理这个周末有什么安排？\"是帮李晓阳问的，李晓阳很在意他的回答。高世美说：“最近忙一个新项目，如果签约了，我们部门要开设新线，需要购买新设备，总公司要求我们在签约之前拿出生产的蓝图，客户公司也会在签约前参考这个蓝图，所以周末我得加班，这不刚出差了两天了。”李晓阳问：“世美，你是跟美美到一个地方出差的吗？”高世美看着李晓阳不以为然地说：“是啊，美美没告诉你吗？美美，你不会这几天都没发现我吧？”林美美说：“你这么个大活人我能没看见吗？跟你一起出差不值得一提。”林美美忽然后悔这么说，这么说也显得彼此很熟悉，或许应该早点告诉李晓阳自己出差遇到高世美。但是。李晓阳充满怀疑埋怨地看了一眼林美美，她端起餐盘独自走了。

　　高世美倒幸灾落祸地看林美美。林美美却想着怎样跟晓阳解释，以及再也不要接触他了。陈乐乐和蔡晓芸都仔细看了看林美美的表情，林美美一幅做了亏心事的样子。高世美终于走了。林美美说：“晓芸，我出差遇见高世美，有必要跟晓阳说吗？”蔡晓芸说：“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刚才高经理给人的感觉就是冲你来的，还仿佛你们发生了什么，仿佛你们的关系与出差前不一样了，就好像晓阳本来是主角，现在你才是主角。”林美美不知道怎么辩解，差点就说出“我对他没意思”，那不就是说他对她有意思。陈乐乐倒笑了，说：“美美，没什么，我保持中立。”蔡晓芸也笑着说：“我也保持中立，毕竟，工作可以让，感情是不可以让的。”林美美说：“你们都胡说些什么。”林美美心里倒复杂起来，或许自己与他，闺蜜的反应，包括李晓阳的反应都不是最重要的，而是她自己。对了，是她自己，以及她与大同的关系，以及大同这个人。

　　下班的时侯四人还是走在一块。李晓阳有意与林美美保持距离。林美美找准机会对李晓阳说：“晓阳，你在乎高世美，但他对我只是个路人甲，所以才没跟你说这个。”李晓阳说：“美美，我没有怪你，傻子都看得出，他接近我就是为了你，他这样不把我当回事，我是不会在乎他的。”林美美说：“晓阳，不管你的看法对不对，我觉得我只是原来的我，我属于你们，属于大同，我对高世美从来就没什么感觉，我都不相信你们的这些看法。”李晓阳倒是怀疑地看了看林美美，但她似乎也认可林美美的态度，毕竟林美美是属于大同的，两人发生了多次肌肤之亲。心里倒对高世美轻蔑起来。你若是喜欢一个被别的男人正睡着的女人，还未必勾搭得上这个女人，还无视我这么个冰清玉洁的美女，你这不是犯贱吗？

　　第二次出差的时候，他最多的时候只是轻轻抱住了她，他只显关怀，没有攻击和占有。她以为他是知难而退。第二次出差的任务是最繁重的，需要拿出具体的方案，需要确立具体的条款，如果这次进展顺利，那第三次过来就可以直接签约了。本来林美美不想再跟进这个项目，怕跟高世美再生出什么枝节，但杨经理很严肃地说，工作是工作，感情是感情，对待工作要认真，不能感情用事，那个高世美骚扰你吗，留下证据，我帮你找律师告他。林美美说那倒没有，就是讨厌他。林美美想到了辞职，干脆自离，但是这样不是落荒而逃吗？而且怎样向大同解释？而赚钱也是很重要的，或许赚钱是最重要的，新换一份工作适应起来不容易。

　　已经确定了第三次出差便签约。签约是没有悬念的事，走一下程序即可。周四过去，周五回来。杨经理向林美美保证以后出差有高世美就不用她去，这次除外。这次只去四个人，只有林美美一个女的，高世美当然在列，杨经理倒没来，签约由同去的副厂长签字，副厂长也是高世美的顶头上司。而对高世美来说，这次签约是至关重要的，至关重要的不是签约本身，而是对她发起总攻。他在异地尝到过她的甜头，在异地的她容易对他顺从，而在熟悉的地方，她倔强得很，身上有一层一层的外壳，让他无从下手。

　　周四下午在客户公司双方顺利签订了合约，这是为期五年的生产合约，初期订单价值为一个亿，以后每年至少能为三晶厂带来十亿以上的订单，这个产品的毛利率预估为百分之十二，算是很大的成绩了，而以后的生产都由高世美的部门来负责，老板之前告诉他如果这个项目成功了，以后他就可以拿产品利润的分红，不再只是一万多块的月工资和几万块的年终奖，以后一年拿五十万也有可能，视生产的效率而定。他算是即将通向成功了。高世美有点得意地把这点说给林美美听。

　　林美美说：“你挣多少钱关我什么事，以后你这么有钱了，是不是更要提高眼光了。”高世美说：“那就看你能不能成全我了，除了你，别的女生我肯定会挑剔的，但是你呢，一眼就觉得你是我想要的那个人，这是一种总的感觉，只有你可以拴住我的心。”林美美说：“抱歉，我心里没有你。”这样说话也还好。

　　副厂长带着他们开庆功宴，少不了要喝酒。林美美给副厂长和另一个前辈敬酒后便不再多喝。而他却很贪杯，好在还没喝醉，吃过饭大家又唱歌。副厂长居然叫了两个专门陪侍的女人陪唱，这样显得林美美是陪侍他了。林美美适时机地向厂长和前辈告辞，她觉得自己呆在里面妨碍他们了。高世美也跟着她出来。林美美说：“大有前途的高经理，你出来干嘛，不好好陪领导寻欢作乐。”高世美笑了笑说：“你别这么愤世嫉俗，只是陪着唱歌，无伤大雅，男人工作压力这么大是需要放松的。”林美美说：“这种事你也没少干吧？”高世美说：“如果能有你这样的美女陪唱我肯定不会拒绝的，一般的庸脂俗粉我手都不会碰一下。”林美美说：“那就是有了，不过你有没有那样跟我没有什么干系。”

　　林美美说完加快脚步，高世美一把拉住她。林美美说：“我要回酒店了，你回去跟他们一起玩，选个漂亮点的小姐姐。”高世美说：“我们一起回去，我想和你好好谈谈，我想今晚我们敞开心扉好好谈谈。”林美美说：“我跟你有什么好谈的，我又不是你什么人。”两人上了一辆的士。高世美说：“你要是不跟我谈，我就对你阴魂不散。”林美美说：“你已经对我阴魂不散了。”打车到酒店只需要几分钟，高世美强行搂着她，两人在车上没说什么。

　　到了酒店门口，趁高世美付钱的间隙，林美美打开车门挣扎开，朝自己的房间跑。因为出差就她一个女的，所以一个人住一间房。她想跑进房间关上门，不再跟他这样纠缠不清，想就此打住。可是渐渐放慢了脚步，回头看他有没有追上来，他没有。林美美按了电梯，房间在十八楼。电梯门打开了，他也没有跟过来，林美美却心里有些落空地进了电梯。林美美几步路一回头地走进了房间，都不见他来。心想他肯定是见我这样拒绝他，他便去花天酒地了，他事业有成，又风度翩翩，何愁没有美女作陪。但在床上躺了一个多小时后，林美美的心也冷却下来了，倒是有了一丝担忧，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是不是突然犯了什么病。林美美想打他的电话，但又不想打了，就到酒店门口看看，问问前台工作人员刚才门口有没有人出事。

　　林美美打开门，一个人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钻进来，反手关上门，一把将她压在怀里，狠狠亲吻她。原来高世美就一直在门口守着，他看她刚才这样地逃离他，是不是心里真的没有他，如果她就这样在房间里心安理得的睡过去，他也只能就此打住。无论她怎样挣扎，高世美都一口吻住她不放。她此刻只是他嘴下的小猎物。她终于不再挣扎了，是的，很幸福的感觉，是多么幸福的感觉。刚才她还怕他出了什么事故。林美美哭了起来，泪水落进了高世美的嘴里，他尝到她的泪水是咸的。见她哭了，他只好松开她，她继续哭，充满了委屈。他有点不知所措，松手又怕她站不稳，只好把她抱到床上，让她偎依在自己的怀里。

　　林美美终于停止了哭泣。她羞红着脸看了他一眼，不想再挣扎了，无论今晚他对她做什么，她都不挣扎了，甚至她都不知道自己以后该怎么办。也许这份爱是很真挚的，也许是一时的冲动。可是不管怎样，她除了挣扎又能做什么，她无法主动地充满期待地面对。她无法不顾一切地浸入这份爱里，只能在无法挣扎的时候小心翼翼尝一尝。

　　他用手指为她擦去泪水，紧紧抱住她，一会儿后，他仔细看着她，充满着孩子般的专注，她微微笑了笑，低着头了。他紧紧握住她的一只手，轻柔地说：“美美我爱你，我爱你爱得发狂，你爱不爱我，你爱不爱啊‘，跟着我，好不好，我们离开三晶，我们不回了，我们去别的地方，开始我们幸福的生活，我会让你一辈子幸福的。”他看着她，期待她的态度，她却摇了摇头，微弱地说不。

　　他哭了，他看着她，缓缓地流出泪水，他没有哭出声。她有些心疼地看着他，赶紧说：“是我不配，我不值得你这样。”她是在心里觉得自己已经不够完整了吗？她也不至于这么傻，其实就是害怕，她没法一下子作出这样的转变和决定。他捏了捏她的嘴巴，说：“不许你说这样的话，傻瓜，你永远是我心中的天使，是我的女神，其他不重要。”

　　他托着她的脸说：“你不爱我，你一点也不爱我。”她只是看着他，本能地微微摇了摇头，他又说：“你说爱我，说爱我，求求你。”她笑了，终于说出一点声音，我爱你。他猛地又吻上去。她还是蜷缩着避免他攻入她的薄弱位置，他除了吻她，并不去摸她其他的地方，也许是他还是有些文质彬彬，也许是他只是想获得她的爱，不在乎身体上的得到，或者是他觉得她的身子已经被别的男人占有过了，他只想一下子得到她的爱？就这样，他先她而睡着了，她轻轻摸了摸他的脸，心里却已经坚定了什么。假如他没有这样地在乎爱，这样地在意她，假如自己也没有这样地无法避免地被他拨动心弦，如果只是习惯了或者是小利益，她可以就此就范，可他呈现给她的是最好的爱，她不敢接受。她觉得他爱的只是她的幻象，多少个夜晚她的身子被大同疯狂地占有入侵，而那只是习惯了，无关爱，她觉得自己无法再要纯粹高贵的爱，而他终将从她这里的迷雾走出来。是的，因为我也很爱你，所以必须放弃你。

　　天亮了，他醒了，她也醒着。他亲吻了她的面颊，说：“宝贝你好好睡吧，我回自己房间了。”她嗯了声。他下了床，回头看了她一眼，走出去了，走到门口再回头看了看她，她也在看着他，她说：“我没事，你回房再睡会儿吧。”他微微点了点头。他出去了，轻轻关上门。不管怎样，她的心情其实是很好的，已经足够了，似乎此生已经死而无憾。

　　返程飞机是中午的，下了飞机林美美不用回公司，径直回了家。他还要到车间里处理事情，他跟她说这个周末约她，林美美说不用了，你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